第78章 拿记忆换
巫妖摆了摆手, 让万云舸跟着他把人抱进棚子里。
棚子里很黑,巫妖叼着烟杆从一旁的瓶瓶罐罐里翻找一番,捧着一条软乎乎的长虫转向宴绥。
“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人衣服脱了。”
朝躺着的人扬了扬下巴,万云舸刚才吞了一堆丹药, 现在外伤好得七七八八, 只剩下一些严重的内伤让内脏隐隐作痛。他绕着台子转了半圈, 在巫妖无语的视线中用身体挡住宴绥,动作迅速地拨开宴绥胸前的衣服,多的皮肤一丝一毫都没有露出来。
“让开让开。”
巫妖捧着虫子挤开万云舸,软绵绵的虫子蠕动着爬上宴绥胸前血肉模糊的伤口, 所到之处就会留下一滩粘稠的液体, 而粘液下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你要什么?”
万云舸握住宴绥身边还是冰凉的手, 他仔细看着巫妖的动作,此时他整把一碗看上去乌漆麻黑的药水用复元葫的根慢慢引导进宴绥紧闭的嘴里。
“我想想啊,”看着人慢慢喝完了一碗药水,巫妖弯下腰向着宴绥的脸吐出一口烟雾, 满意地观察到宴绥因为嘴里奇怪的苦味皱起的眉头, 转头看向万云舸状似苦恼地思索。
“你喜欢他,那他呢?”
万云舸把视线从睡着的人身上剥离,转向笑嘻嘻看着自己的巫妖, 他张了张嘴想要些什么,最后还是低下头,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纤长的手指。
“我知道了!”
抖抖烟灰, 巫妖把烟杆悬停在宴绥的额头上,好像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事, 兜帽下传来的声音都变得尖利了些。
“我要他关于你的全部记忆!”
“不行!”
万云舸抽出挥烟直接挑开烟杆, 挡在了宴绥和巫妖的中间。
“那伤我可以治, 人就不一定能醒了。”
“你可以从我这提要求,但你不能动他。”
巫妖对万云舸的提议并不是很感兴趣,他咬着烟嘴不话,对面的万云舸也执剑不退让一步。
“真搞不懂,你一个妖,和人谈什么情情爱爱,磨得你妖的天性都没了。”
一直蹲在门口看戏的莫西不屑地道,他扭着腰从背后攀上万云舸的肩膀,把新保养的白皙细嫩的脸蛋凑到万云舸的眼前,诱惑道。
“人有什么好的,要记忆给就给了,不如你和我试试,我保证你很快就忘了他。”
感受到耳边刻意压低变得黏腻的语气,万云舸直接抬掌一巴掌拍过去,莫西暗骂一声,扭腰躲开。
气质卓绝脸色冷淡的人瞥了眼莫西,又被气到的蛇妖仿佛能从那一眼里看出来毫不掩饰的三个大字:
你不配
“呵,要我你赶快给,别到时候醒来变成个傻子,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人家喜不喜欢你还两呢,在这演什么情深难舍呢!”
莫西骂骂咧咧地躲到巫妖的身后,不顾万云舸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着。
“他的没错,记忆给我,他该喜欢你还是会喜欢你的,或者直接把你当陌生人,你们修道的,不都讲究因果缘分吗?”
巫妖趁机游着,他敲敲宴绥躺着的台子,躺着的宴绥脸色越发苍白,示意万云舸时间不多赶紧决定。
万云舸没想到,自己才刚拨开心头上的雾,心池里的月亮就要被人捞走。他用手背蹭了蹭宴绥嘴角已经凝固的血迹,握着挥烟的手指节泛白。
“……换吧。”
*
头好疼啊
清的阳光从窗户外透进来,落在床上人的眼睫上,不知道睡了多久的人睫毛微颤,像是挣扎要起飞的蝴蝶。
“嗯……”
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后又闭上,重复几次后模糊的视线才对上焦,看清了床边随微风晃动的白色床幔。
我这是在哪?
宴绥撑着脑袋半坐起来,看着陌生的房间脑子一时运转不过来。他记得自己从思过崖掉了下来,当时好像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被人追杀。
奇怪,那人是谁来着?想不起来。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带着面具的人端着碗进来,像是没想想到宴绥会醒过来,那人一时间落在了门外。
“你是谁?”
宴绥看着站在门外带着银色面具的怪人,下意识地想找自己的剑,可是他平时都不离身的游隼此时不见踪影。
“你紧张,我,我是你的师弟。”
“师弟?”
宴绥警惕地量着门口的人,这人看起来身材高挑,体格算不上健硕但也算结实,虽然看不见脸,但衣领上露出来的一截脖子看起来挺白的。
这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师弟。
“我戈鋋峰只有黄郁一个师弟,你到底是谁!”
端着药的人听到宴绥的话后沉默了,一双幽蓝的眸子透过面具直直地看着床上的人,复杂的情绪在那双眼里翻腾,有的是隐忍的痛苦和压抑的爱慕。
“……我确实是你师弟。”
“你看,这是白玉京的弟子命牌。”
宴绥看着面具人挂在腰间的白玉环,确实是白玉京内门弟子会有的款式,而旁边挂着的芥子袋他也十分眼熟。
这种扩展了储物空间的芥子袋还是邈清真人从一个秘境里淘来的,据只有两个,另一个就挂在自己的腰上。
“你叫什么名字?”
“万云舸。”
万云舸?宴绥仔细在脑海里回忆,这不是这个世界主角的名字吗?他什么时候趁着自己不在拜入戈鋋峰的,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宴绥揉了揉脑袋,他只记得自己千梦幻境回来后在思过崖闭关了半个月,后来被人追杀掉下思过崖,要是没猜错这里应该是魔界的某一处地点,只不过他不知道怎么跳了一大段剧情在这遇到主角的。
“我记得我好像是掉下了思过崖,万师弟你救了我?不过你怎么在这?”
宴绥观察了许久,看着那双罕见的深蓝眸子,虽然逻辑不符,但直觉告诉他这人没有撒谎,他放松了身子,对着门口的人扯出一个笑来,虚弱和疲惫感才后知后觉地蔓延上来。
既然是主角,而且自己还没来得及得罪他,那么此时呆在主角身边还是比较安全的。
靠着床里侧墙壁的宴绥如是想到。
“我闭关出来后,碰巧看见师兄被人追杀掉下山,我救人心切但学艺不精,就一起掉下来了。”
万云舸知道就像巫妖的,宴绥关于自己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失,对于现在的宴绥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不过在接触到宴绥陌生视线的那一瞬间,万云舸觉得自己的心跳可能也被一并夺走了,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幸好之前准备好了辞,现在搬出来倒也能遮掩一点自己的不自然。
万云舸深呼吸,端着碗进了门,他在床边保持距离站定,克制着情绪将碗递过去,语气平静地开口。
“师兄,该喝药了。”
真不愧是还没有遭受自己□□,白花一朵的主角,心肠真好。
虽然带着古怪面具,但宴绥还是觉得主角现在在自己心里就是一个发光天使,甚至在注意到自己动作不便后,万云舸还帮他后背垫了个枕头帮他坐起来。
“有劳师弟了。”
宴绥接过碗直接一口气干完,主角师弟好像还有事的样子,没和自己多闲聊,嘱咐宴绥多休息后,就端着碗匆匆离开了。
万云舸端着碗离开这间木屋,宴绥伤势太重,这里灵气又稀薄,所以在巫妖提取了宴绥的记忆给他治疗后,宴绥仍然昏迷了整整两个月,这段时间里除了修炼,万云舸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因为巫妖那的棚子条件太差,万云舸硬是挤出了点时间在不远处的另一片空地上挥剑砍树建了座木屋,立刻把宴绥安置进去好好养伤。
在宴绥醒之前,万云舸还隐秘地抱有点幻想,也许宴绥不会忘记自己呢,也许他醒来后还会像以前一样笑着搂住自己懒洋洋地喊上一句万师弟。
但现实狠狠砸碎了他的不切实际。
健步如飞地来到巫妖门前,万云舸把碗都在桌上,因为心情不好,话声音就更冷了。
“他醒了。”
“那不是很好吗。”
巫妖还是老样子,叼着烟嘴躺在门前的竹椅上慢慢晃悠,他没问宴绥的具体状况,从万云舸的语气里他就知道自己的记忆提取还是很成功的。
万云舸抚剑站在竹椅前,面具后的视线冷冷落在巫妖嬉笑的面容上。
“我的消息?”
“别急别急,既然我收了你的血,自然会给你办妥的。”
巫妖眯眯眼睛,看着太阳下万云舸脸上银光闪闪的面具,像是很疑惑地开口。
“我看看魔纹还在不在了?”
“虽然我觉得没什么,灵气魔气不都是一样修炼吗,也不知道你这么介意干什么。”
看着万云舸慢吞吞摘掉面具后,露出来的右半张脸上红色魔纹相互交错,像是藤蔓蜿蜒般勾勒出一朵盛开的绯色血莲。
“这不挺好看的吗,还是你怕你那个师兄嫌弃你破相了?”
万云舸不话,只是自己借着面具的反光看着自己脸上似乎没有一点变化的纹路,有点烦躁地蹙起眉头。
之前宴绥昏睡时,万云舸用自己的一滴白虎精血和巫妖做了交易,得知当年灭自家满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龟缩一界低调地好像彻底销声匿迹的魔界至尊,破参魔尊。
“兽血养魂,当年破参杀孽深厚,雷劫后神魂受损飞升魔神无望,不知道谁提了句神兽血养魂,就找上了你们家。算算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也要到他出来的时候了。”
“以你现在的修为报仇绝无可能。”
取得精血后,巫妖捏着玉瓶心情好地提议道。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你不如在这吸收魔力来得快。”
“反正你一个半妖,为了报仇,修仙修魔没什么差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