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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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礼勿视◎

    荆荣苦劝无果, 他哥执意跑路,哦,不,是坚称自己去去就回。荆荣信他个鬼, 但再不情愿, 还是要帮忙。

    薄耘花高价仿制了自己的护照和身份证, 私人渠道兑换了能带出境最高限额的外元现钞,买通了一个师德不咋高尚的教授, 让对方宣称带薄耘参加外地某交流会,薄耘离校的那几天就可以瞒过齐佳书告状精。

    荆荣直接无语。他不想劝了, 笑死,根本劝不住。

    唯一的问题是:怎么从薄首阳的保险箱里偷回薄耘的证件。

    这个保险箱可以使用指纹开, 也可以输入密码,还可以用钥匙。钥匙是在前两种方式失效时的备用方案。

    薄耘一样都没有。

    他想了想,只能从钥匙下手。一共两把钥匙, 一把放在他妈那儿,一把在他奶奶那儿。他奶奶成天把钥匙带在身上,很当回事儿。

    薄耘的“破局”方法简单粗暴:趁他奶奶睡觉的时候去拿。他奶奶的睡眠质量超棒, 俗称“雷不醒”。

    至于他妈手上的钥匙, 就好了,被她随手扔在了衣帽间首饰柜的抽屉里,有回薄耘帮她拿东西看见了——这个保险箱里只有少量现金和一家人的护照、户口本,她没当回事儿。

    过程无需累述,总之是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薄耘把自己的证件偷龙转日,把保险箱恢复原样, 钥匙逐一放回原处, 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直奔机场。

    起飞时, 薄耘望着窗外,有股不真实感。他做到了,没想象中难。搞不好,以后他可以时不时地飞过去。

    ……

    傅见微的烧退得差不多了,他想出院,但鲍桧不让,非要他多留几天,观察观察。

    “我要回去上课。”傅见微。

    “上屁课,嗝屁了就什么屁课都不用上了!”鲍桧呵呵地威胁他,“你现在有把柄在老子手上,再哔哔,老子就跟薄耘你酒精中毒!”

    傅见微:“……”

    他之前确实酗了酒,然后着了凉,才病得那么重。

    如果不是有这个把柄,他就不用跟鲍桧“申请”出院,早直接走了。

    鲍桧瞅沉默的傅见微:“你这种好学生就是屁大点事儿天塌了似的,学不会不学呗,你看老子也没去死。”

    他本以为有人霸凌傅见微——他起初在他的学校里被霸凌,然后他铁骨铮铮地霸回去了,现在潇洒得很——但他去傅见微宿舍一听,没这事儿,只是傅见微自己最近魂不守舍,学习表现急速下降。

    鲍桧难得有个教育好学生的机会,越越来劲儿,傅见微怕他跟薄耘或钟明珪告状,不敢拦他,只能想法子岔开话题,问:“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你你这——啊?哪个人?”鲍桧看他眼神,三秒钟后,反应过来了,一拍大腿,“操!那个*##*)%老子找到他非得搞死他!操|他#%*)!!!”

    傅见微有些无奈:“那你还去泡吧?”

    熬过刚来A国那段“寸步难行”的时期后,傅见微开始搞学习,鲍桧开始搞事:他火速“纠集”了一堆和他一样混日子的纨绔,开始纸醉金迷,然后就“湿了脚”——醉醺醺地跟人开房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鲍桧被搞病了一场,怕丢人,瞒着谁都不。等他终于憋不住跟傅见微,傅见微带他去找酒吧和酒店沟通要监控,早没了。

    这下子话题彻底转移开了,鲍桧激情狂骂那王八蛋,中间不带喘气儿的。至于为啥还泡吧,他他一是为了去找那混账,二是想泡吧,就要泡吧就要泡吧,他才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胆鬼!

    傅见微:“……”

    鲍桧骂完,再次对傅见微强调:“这事儿就烂你肚子里,谁也不准!钟明珪和薄耘他们都不准!不然老子跟你绝交!兄弟没得做了!”

    我本来和你也不是兄弟……傅见微点头。

    然后,眼看着鲍桧低落,嘀嘀咕咕,越越难过:“老子要是在国内,谁他妈敢操老子?还操完就跑……老子一辈子行善积德,操|他妈的,吃这口闷亏。万一是个丑八怪呢?操。”

    “……。”傅见微不是不想安慰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过了一阵,鲍桧不叨叨了,坐在窗前给傅见微一个落寞萧索的侧影看。

    傅见微欲言又止,半晌,:“以后少去那种地方。你自己的,你那时迷迷糊糊,认不清对方长相。就算遇上,你也认不出来。而且,上次是幸运,没染上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鲍桧无精采地瞥他一眼,从裤兜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扔到傅见微盖着腿的被子上。

    傅见微低头一看,沉默了。

    “我现在都随身带着。”鲍桧幽幽地。

    “……你……”傅见微语气微妙,目光复杂地看鲍桧。

    “操,你别误会,老子只是以防万一,老子除了那回,再没搞过别人,也没被人搞过。”鲍桧急忙解释,“我是怕万一又遇上个套都舍不得用的傻叉!老子自带,至少安全点!”

    上次,他本来只是自尊心受挫、觉得自己脏了,别的还好。可傅见微对他咔咔一顿输出,差点儿把他吓死,赶紧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还好没事儿。

    傅见微张嘴,片刻,闭上嘴,低头扶额。

    半晌,他看着被子上的避孕套包装盒,问:“怎么拆封了?”

    鲍桧:“我放了个在我手机壳里,你要不要也放一个?我听,招财。”

    “不了。”傅见微果断拒绝,然后犹豫一阵,实在忍不住,喃喃地问,“可你怎么知道尺寸就一定合适呢……”

    病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傅见微抬头,与满脸写着“卧槽,对哦”的鲍桧四目相对。

    “……”

    “……”

    半晌,鲍桧回过神,:“吓死我了。这好办,等下各尺寸都买一盒。”

    “你以后就带着一堆这个出去玩儿吗?”傅见微问。

    “这他妈的总比得病好!”鲍桧。

    “为什么不能干脆不去呢?”傅见微问。

    “哎呀你别管了!”鲍桧不耐烦地摆摆手,然后别过头,望着窗外发呆。

    傅见微看了他一会儿,渐渐地低下头,拨弄着盒子,也发起呆来。

    从某种意义上,他能理解鲍桧的自暴自弃。

    鲍桧他爸有没有私生子不知道,但确实有再娶的念头。

    鲍桧的母亲在鲍桧学时病逝了。他爸给亡妻守了三年寡,然后以结婚为目的开始接触别的女性。鲍桧的叛逆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鲍桧数不清破坏了他爸多少段情缘,他爸有时跟他大吵,倒是没过他。他爸觉得委屈,鲍桧也觉得委屈。

    这回,他爸把他送来国外,鲍桧觉得这是他爸要跟他断绝关系、偷娶新老婆的铺垫。他时候,总有嘴贱的大人对他:你爸爸娶了新老婆,给你生了弟弟妹妹,就不要你啦。

    鲍桧有回喝高了,非拉着傅见微月下谈心(ma jie)。

    “我莉莉姐,她爸也死了,她妈一直单身,也没见非给她找个后爸啊!但你知道吗,她妈来劝我,让我同意我爸再婚。我就操了,你他妈自己怎么不再婚呢?她跟老子男的和女的不一样。我去他妈的不一样!我你他妈找了,老子就让我爸他妈找!操*%#!

    我妈当年是校花!弹钢琴!硕士!那年代的!我爸那时候就是个倒卖电冰箱的!是他死追我妈,追了好久,我妈才答应的……他凭什么现在背叛我妈啊?不上床他能死啊?我跟你,傅见微,男的,就那样儿,那些女的没骂错你知道吗,男的就是根吊!别管他妈什么人模狗样的……

    我爸,当年在我妈病床前哭得死去活来,会好好儿养大我,他和我妈的爱情结晶,哈哈哈哈呜呜呜……全他妈是骗子呜呜呜呜……爱情就是他妈的狗屁!狗屁都不如!不如老子养条狗!上回老子看到一个视频,有个人死了,他的狗趴在他墓前不肯走,不吃不喝要跟着一块儿死……”

    傅见微看过鲍桧父母的合照。他妈妈真的很漂亮,有气质,不比钟明瑜差,他爸看他妈的眼神里的爱意很难作假,都快满溢出来了。

    鲍桧记得很多时候父母恩爱的事迹,是真的很恩爱。大概正因如此,鲍桧这么意难平。

    傅见微忍不住联想到自己和薄耘。

    他和薄耘在电话里亲热过,薄耘是有需求的。他很想相信薄耘,但是……但是,万一有些事情就是会发生呢?

    傅见微班上有位同胞女生,很优秀,可是前不久,她国内在一起将近五年的青梅竹马男朋友嫖|娼被扫黄扫到了,她表姑是资料录入员,跟她了这事儿。

    她找男朋友对质,要分手。她男朋友理直气壮地这不能全怪他,是她执意出国,他肯定要解决生理需求,每个男人都要面对这个问题。他爱她,所以只是招妓,银货两讫,没有感情的,不算背叛她。等她回国,他自然不会再找别人。

    女生被恶心吐了,不但分手,还雷厉风行地把这事儿挂到她(前)男友大学的论坛上。

    假如唯心地想,这些身边人的事情就像特意在暗示、不,是明示傅见微。

    傅见微要疯了,可他不敢问薄耘,不敢试探得太明显,怕对方生气。

    他潜伏在薄耘大学的同学群里,看人扒薄耘和齐佳书的暧昧,越扒越过火。

    他一直在努力服自己那都是假的、夸张的、不可信的。

    但是,某天,有个人匿名发了张照片到群里,很快撤回了,看到的人很少。

    ——照片上拍着深夜薄耘扶齐佳书进酒店的一幕。

    傅见微立刻找了个借口发消息给薄耘,薄耘过了挺久才回复他。

    他难得主动提出视频,薄耘拒绝了他,只肯和他语音通话。他清楚地听出了薄耘声音里的餍足。

    他难得主动提出亲热,薄耘还是拒绝他,今天不在状态。

    ……

    Emo二人组正深陷各自的忧郁,突然,傅见微的手机响了。他回过神来,接了:“明珪叔……嗯,没事儿,我好多了,抱歉,让您担心了……啊?哦……”

    傅见微报了病房号,结束通话,对转头看来的鲍桧解释,“明珪叔在楼下,就上来。”

    “哦。”

    “你赶紧把这个收起来。”傅见微把那盒避孕套递向鲍桧。

    鲍桧懒洋洋道:“咱又不是学生了,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儿。钟明珪又不是你亲爹,就算是你亲爹,你也这么大了……”

    傅见微断他的废话:“那你挂到你的脖子上,我不管你。”

    反正不要出现在他的病床上。

    鲍桧翻了个白眼,慢腾腾过去,接过这玩意儿,正要往兜里揣,见傅见微要下床,忙摁住他:“你坐着吧,他又不是皇帝,过来一趟还要你接驾吗?”

    傅见微:“我稍微收拾下。”

    这病房不大,乱糟糟的。鲍桧爱乱扔东西,人家护工、清洁工属于白收拾,维持不过十分钟。

    “我收拾,行吧,你坐着。”

    鲍桧撇撇嘴,心不在焉地随手把避孕套往衣帽架上傅见微的衣服兜里一塞,然后把别的东西到处塞。他收拾就是把东西都塞到看不到的地方。

    傅见微正转头看着病房门口,没注意到鲍桧的动作。

    突然,鲍桧“哎哟”一声。

    傅见微回头一看,鲍桧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他扯了几张纸巾吸水,凑巧瞥见蹲下去捡水杯的鲍桧后脖领上夹了片落叶,就了声。

    鲍桧摸摸后脖子,没摸到。傅见微就伸手帮他拿了下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傅见微听到了令他魂牵梦萦的那道声音:“见微!”

    他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一转头,薄耘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二话不,紧紧抱住他,用力地亲吻他的侧脸和额头。

    鲍桧还蹲在那儿,一抬头,近距离目击现场,仿佛被雷劈,目瞪口呆。

    突然,他被捂住了眼睛,一道慢悠悠的声音:“非礼勿视,太尴尬了。我们给他们六十秒,开始默数。”

    “……”

    钟明珪神经病。

    作者有话:

    薄耘:想到齐佳书洗胃我就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见微:被绿的夜,我独自emo1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