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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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耘看他的眼神黑沉沉的,好像真的希望他就这么死掉。◎

    薄耘沉默了一会儿, :“我了那是假的,你总不能不信我,信他吧?”

    傅见微垂着头,无助地揪住头发:“我信你, 但是……但是……”他绞尽脑汁地想理由, “但是, 我们隔得太远了,我会忍不住乱想, 会多疑……”

    “我理解,不怪你, 是我先瞒着你,我也有不对。”薄耘叹了声气, “你现在不要想了,等我过去当面,好不好?听话, 宝宝,我等下就看机票。我爸这几天正好出差不在,我随便找个理由请假, 没人卡我。”

    听他提到薄首阳, 瞬间,不止薄首阳,还有张老师、校长、很多人都在傅见微的脑子里飞闪而过。他看到了一片混乱,甚至耳鸣起来。心虚又慌张,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但是我真的累了。不管你和他是真的假的,我都受不了。我不相信你……隔这么远, 我怎么知道你的是真的还是骗我的?我不信你。”

    完, 出了一身冷汗。他脱力地靠在沙发上, 眼神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听到薄耘了句什么,好像只是幻觉,只有挂断之后的忙音格外真实。

    傅见微抓着手机的手渐渐地从耳边落了下去,沉沉地在沙发上。

    都结束了。

    薄耘一定会很生气,再也不会理他了,不会要他了,不会喜欢他了。

    但是,这才是标准结局吧。

    就像《梁祝》,明明只是故事,却也只能让梁山伯和祝英台死去才能化蝶相守。那么,在现实中,只会更难吧。

    傅见微缓缓地闭上眼睛,在漫长的时间里,似乎什么都想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直到,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傅见微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睁开眼睛,拿起来一看,居然是荆荣来的。两秒钟后,他猛地完全清醒了过来,急忙接了:“荆荣?什么事?”

    荆荣一时没回他,而是叫道:“通了!喂!薄耘!我给傅了!”然后才是对傅见微,“傅你赶紧喊薄耘别齐佳书了!齐佳书有哮喘啊,真出个三长两短,麻烦就大了!”

    傅见微急忙对着手机喊:“耘哥!耘哥!你住手!耘哥!”

    “傅叫你呢!你清醒一点!”荆荣冲薄耘大声叫。

    他真是要疯了。在他疯之前,显然薄耘已经先疯为敬!

    学校最近有个官方主题汇演,由几个院系联合举办。荆荣是学生会的干部,被分派来盯流程;而齐佳书向来是各类文艺表演会的积极分子,总是既有节目还当主持。

    刚刚,齐佳书正在台上彩排,突然薄耘就来了,直直地朝他走过去。周围的同学们傻乎乎地起哄,这怕不是要当众告白。

    荆荣一扭头看到薄耘那黑气罩体的样子,虽不明,但觉不妙,暗道你们是不是瞎啊,他那如果不是要当众发疯的预兆我把整个礼堂的椅子都生吃了!

    时迟那时快,根本来不及解释,荆荣从观众席狂奔而下——薄耘已经扯住了齐佳书的衣领口,看起来事情很不简单,荆荣只好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俩都往后台休息室推:“进去进去……”

    不清好还是不好,休息室里没别人。荆荣刚把门关上,就听到身后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回头一看,薄耘对齐佳书动手了。

    荆荣急中生智,赶紧拨傅见微的号码,接通后,一手揪住薄耘的胳膊,另一只手把手机往薄耘脸上塞:“傅!是傅!”

    薄耘终于停手了,劈手夺过手机,然后揪着齐佳书的领口,把他提起来,凑到手机前:“告诉傅见微,我睡过你吗?”

    荆荣瞳孔地震:“?!”

    齐佳书明白了——他当然明白,是他建议薄首阳检查薄耘的证件真伪、查薄耘的机票记录。他还知道薄首阳不是出差,而是去亲自解决傅见微。

    但他没有承认,而是颤抖着声音哀求道:“耘哥,我……你先给我药……”

    薄耘一动不动,看他的眼神黑沉沉的,好像真的希望他就这么死掉。

    但这一定只是他的错觉。因为,薄耘不是这样的人。他笃信。这世界上会有多少人因为自私而冷漠,里面都不会包括薄耘。

    就像初一的时候,薄耘明明不必为了其他人出头。只是点练习册的钱而已,如果是他的话,最多不过是自己帮那些穷学生出了这钱,无论在老师还是同学那,都能博一个美名。薄耘却选择了一个很下乘的、很笨的方法:带领同学反抗。

    齐佳书去教务处的外间办公室盖章,听到薄耘和老师的声音从虚掩着门的里间办公室传出来。他透过门缝,看见薄耘很较真地和大人们据理力争。

    彼时薄耘算不上高,独自站在一边,好几个脸色严肃的、比他高一头的老师对着他。仅仅只是从视觉效果上来,就足以令初一的学生局促甚至恐慌。但是薄耘没有。齐佳书从他的脸上只看到了愤慨和正义。

    对,就是正义,一个在当下的现实中用来形容别人会有些莫名好笑的词。

    但齐佳书就是莫名地被这样的薄耘吸引了目光,他忍不住越过人群去看对方,忍不住想对方。他不理解,甚至宁愿怀疑自己只是贪图薄耘长得帅。

    高中时,齐佳书借着商理一事接近薄耘,刻意了些逢迎对方的话,不料薄耘问他是不是有中二病,还自己一兄弟就有中二病。言语间透露出这样的事实:薄耘并不认为他自己才是那个中二。

    齐佳书觉得很好笑。但是,又很喜欢,越来越喜欢,喜欢到想成为对方最特殊的存在。

    ……

    可薄耘真的依旧没有动作,哪怕齐佳书已经很痛苦了,不是装的,是真的哮喘发作,话都很难完整了:“耘……耘哥……”

    荆荣急忙从齐佳书的裤兜里摸出急救气雾剂塞给他:“给给给!你赶紧的!”

    齐佳书抖着手抢过来,呼吸急促得令荆荣心惊胆战,想把自己的手机从薄耘的手里抢回来改拨120!

    然而,齐佳书没吸上几口救命药,剂瓶就被薄耘抢走了。

    别齐佳书,荆荣都震惊了:“喂,薄耘,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薄耘面无表情地问他。

    荆荣:“那就更不能——”

    薄耘推开他,把手机再度递到齐佳书面前,不耐烦道:“啊!”

    傅见微的声音传了出来:“耘哥,你冷静下来,我——”

    “你闭嘴!让你话了吗?!”薄耘厉声喝道。

    傅见微:“……”

    不知是吓到了,还是怎样,一时间真没话了。

    “不?”薄耘问齐佳书。

    齐佳书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了,他死死地攥着拳头,看向薄耘的眼神里有惧怕,有仇怨,有求而不得的痛苦和不甘,有哀求。

    荆荣没法子,只能去把门开一条缝,对挤在门口好奇地听热闹的同学严肃道:“赶紧叫救护车,齐佳书哮喘犯了。”

    众人看他脸色凝重,知道不是玩笑,忙纷纷掏手机急救电话。

    “一个就行了!”荆荣完,使劲儿把门合上,反锁。

    “不是吧?”薄耘把齐佳书往地上一扔,起身去窗边,要把手里的气雾剂扔出去。

    荆荣简直目瞪口呆,扑上去死活给抢了回来,一把塞给齐佳书,什么都顾不上了,牢牢地防守住要去把气雾剂抢回来的薄耘:“你清醒点!真会死人的!”

    “傅见微要跟我分手!”薄耘冲荆荣吼道。

    荆荣的火气也不,回吼道:“分手而已,犯得着杀人吗?!”

    “傅见微要是跟我分手了,我真把齐佳书杀给你看!”薄耘吼道。

    荆荣没话了,点点头,然后猛地一拳揍他脸上:“你他妈的清醒一下啊!卧槽!”

    薄耘:“……”

    后台休息室的门再度从里面拉开,门外众人面面相觑,看着薄耘沉着挂了点彩的脸大步离开,没人拦。接着,荆荣抱着齐佳书匆匆地出来,问:“救护车叫了吗?到哪儿了?是叫到礼堂外面吧?”

    “嗯……嗯,是!”

    荆荣抱着齐佳书走出去几步,停了下,回头皱着眉头:“就当是给我个面子,刚才的事都别外传。”

    “哦……”

    “好……”

    “行……”

    众人看起来口不对心,但荆荣这会儿也没那个美国时间多,只能随他们去了,他则赶紧把齐佳书抱去礼堂外面,送上救护车,自己也钻了进去。

    ……

    薄耘接到了荆荣的电话:“真疯了啊?你在哪儿?”

    “寝室。”薄耘。

    荆荣听他的语气恢复了正常,音调降下来,问:“怎么回事?你刚才真的还是装的?”

    “你这不废话吗,我还真杀了他啊?”薄耘反问。

    “……操!”荆荣,“我那一下子真被你吓到了!我真以为你他喵的要杀人!我那一下子连找律师都给你想好了,操……操!吓死我了!”

    “情况紧急,一下子来不及跟你通气儿。”薄耘问,“姓齐的呢?”

    “急救呢。”荆荣的语气又严肃了起来,“你这回过火了。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这事儿肯定瞒不过去,齐家人闹起来,等下真以故意伤人罪把你给抓了。”

    “抓啊,我还就怕他不抓。”薄耘冷笑。

    “薄耘!你搁这假冷静呢?我还真以为你恢复正常了。”荆荣怒道。

    “你放心吧,我就是故意的,知道后果。”薄耘安抚他道,“你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傅见微突然跟我闹分手,一问,又是齐佳书搞幺蛾子,跟傅见微跟我好上了。卧槽,真就贱不死这姓齐的?”

    “那你也不至于——”

    “至于。”薄耘突然“啧”了一声,烦躁起来,,“你不懂!我跟傅见微隔得这么远,要么就完全没事儿,一旦有了点怀疑的苗头,后面大概率就会没完没了,直到彻底一拍两散。”

    他可是抽空研究过一堆异国恋异地恋的帖子的!这层关系很如履薄冰的!

    “所以我现在没别的法子,只能把这条路搞绝给傅见微看。”薄耘拧着眉头,“而且,实在的,我也烦了应付这姓齐的,趁这个机会,闹翻得彻底点儿,不然他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死活往上黏。”

    荆荣头疼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跟你爸交代?”

    “……”

    “……没想是吧?”荆荣问。

    “想了。”薄耘,“我觉得很蹊跷。刚我试探地问傅见微,是不是我爸找他了,他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