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白贺把车开出车库的时候，电话里还传来萧生一阵阵的抽泣声，时不时还夹杂几声吸鼻子的声音。

    “你别哭了……”你这刚开始哭几声，白贺还能忍忍，这萧生现在看起来大有没个停的趋势。难不成还哭上瘾了？

    “我难得哭一次……你管那么多干嘛！”萧生气道。

    还真是难得了，白贺笑道“你哭什么啊？因为我没理你？”酒喝多了以后情绪这么容易波动的吗？因为这点事情就哭？

    “呜呜呜，是啊，我好难过的！”萧生这副故意做作的声音，白贺一听就知道他已经缓过来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了。

    “别闹。”白贺嘴角忍不住上扬，不得不承认，和萧生待在一起的时候只会有两种极端。

    一种是生气和愤怒到了极致，还有一种是忍不住开心止不住包容。

    都是白贺没有体会过的，十分新鲜的体验，这也是为什么白贺始终狠不下心和萧生彻底断绝来往的原因。

    “你到哪里了？”

    “还要半个时，晚上路上没什么人。”

    沉默了一会儿。

    “我想吃奶黄包虾饺，鹅肝鹿茸还有火锅！”

    真是坐着话不腰疼，“大晚上哪儿给你找鹅肝鹿茸去？火锅你真想吃，但是有二十四时的。”白贺边方向盘边到，蓝牙耳机挂在耳边。

    “火锅算了，吃完身上还一股味道。我上次和你去，回家那衣服都不能穿了！送去干洗还有味！”

    那是你太讲究了……白贺怎么就没什么感觉？

    萧生继续“我不喜欢吃素的，面食但是可以。鸡肉不吃羊肉不吃，猪肉是我最讨厌的。牛肉和鸭肉还不错……”

    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吃的话题了，萧生自顾自地个没完。

    白贺觉得自己耳朵被吵吵得快长茧子了，原来把萧生这么个聒噪的家伙放进耳机里就是个失策的决定！

    “大哥啊，安静安静吧。”白贺忍不住吐槽，萧生本人可能根本意识不到，在如此寂静的深夜，自己的连环话语炮有多么聒噪。“我在这开车呢……”

    “你不是路上没什么人吗？有什么事情咯。”萧生无所谓。

    “没什么人不代表没人，你这大少爷自己来过几次车啊？”白贺笑道，到现在了萧生那超跑还停在白贺地下车库呢。

    “那你给我带杯奶茶吧，我想喝。”萧生转移话题。

    “你家公寓附近没有？”白贺问道。

    “有吧……有吗？”萧生还真没在自己公寓附近逛过，除了点外卖。

    “啧，我已经不止一次怀疑，那是不是你家了。”白贺皱眉。

    现在快来到城中了，路上的也能看见一些行人，因为夜晚的道路很是空旷，所以路过的车速都能带起呼啸的风。白贺开了量低调的suv，他不喜欢开快车。

    这快十二点的，到哪里去找奶茶店啊……白贺苦恼的是买不到奶茶，而不是要给萧生这个大少爷买奶茶的这件事。

    “就是个住所咯，我在意这些干什么……”萧生不以为然。

    白贺留心路边的商家，这边偏城西，和自己公寓以及公司在两个方向。

    白贺碍于身份也不是个经常往外跑的人，这片地基本上也是毫不熟悉。开车都得开导航的……

    路边的店面基本上都关门了，一般大晚上奶茶店都没什么生意，老板也是人，也不可能二十四时营业的……

    “喂，你话啊！”萧生见白贺不出声了。

    白贺放慢速度，沿着街道边边看路边呢，得亏这是晚上车少，要不然大白天的绝对身后一堆车给自己按喇叭。

    “给你找奶茶店呢，大少爷。”白贺回道。

    “你还真在找啊！”萧生笑了，“如果真有的话，我要一杯红豆奶茶加珍珠！正常糖啊！”

    “知道了，知道了……”白贺心这店还没找到呢。请在五十米后右转。

    车载导航的声音响起，白贺虽然在找奶茶店，但也是顺着去往萧生家路线上找。

    “记住啊，是红豆奶茶加珍珠，不是珍珠奶茶加红豆，更不是红豆珍珠奶茶啊！”萧生喋喋不休，白贺着方向盘也没收把耳机给拿下来。

    “现在奶茶店很多都不讲究的，你别给我随便找一家路边摊哦，好歹你得看看人家质量……”右转。

    白贺这才听见导航的声音，被萧生吵得实在分神，又不好断他。忙里忙慌了个方向盘，还有3秒路灯应该能过去……

    如果不是突然闯进视野的女孩子。

    极速旋转的方向盘，拼命踩到底的刹车，幸好车速本身不快并且suv的高性能，几乎是踩着边儿的擦过了女孩子的身子。

    白贺完全是凭借本能，天旋地转地头脑跟不上动作，尖锐的刹车声刺地耳朵生疼。

    没撞到女孩就是了，但是整个suv直直撞到了拐弯路口旁的电线杆上，车身前凹了进去。

    可能撞击力还没有达到弹出安全气囊的地步，白贺只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向前的惯性感觉脑袋被方向盘磕了一下。疼痛开始蔓延……

    人在遇到危险时，如果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那么唯一的反应就是原地不动。

    女孩见到向自己开来的车，害怕得一动不动，虽然没撞上，但车子驶开撞上电线杆的巨大声响，吓得她在原地哇哇大哭。

    头好疼……

    “白贺！白贺！发生什么事了！”电话还接着呢，萧生那头肯定听见了声响。

    白贺感觉有液体顺着额头留下，估计是血吧……但是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头昏昏沉沉而且还眩晕着……

    “别吓我白贺！白贺，你句话！”萧生急了，这么大声响白贺又在开车，还能出现什么事？！

    那只有一个可能，白贺出车祸了啊！

    “你现在在哪里？！能话吗？能听见我话吗！别睡啊，千万别睡着！”萧生无能为力，只能朝着电话听筒喊着，希望得到回答。

    明明……明明才刚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能……怎么能又消失呢？！

    “白贺！你个混蛋！”萧生刚停住的泪水又出来了，他没骗人，他活了二十多年。

    上一次哭泣都不知道是多的时候了，该死的白贺，这么一晚上这辈子眼泪都快给你了！“你句话啊！”

    白贺被萧生吵得简直头痛欲裂，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能聒噪到如此地步。

    估计头上是流血了，到还不至于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吧……嗓子沙哑的厉害，眼皮也开始沉重。

    “白贺！你今天要是出事了，我要你好看！你……”白贺想象不出这个时候萧生的样子，大概他是真的着急了吧。

    那还能有假？！

    “好吵……”白贺声音很低。

    “你还好吗？！你的位置，附近有人吗？赶紧120！”萧生惊喜，嘴像机关枪似的，一下子出了好多字。

    白贺听到自己的车窗被敲响，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在电话，估计是那个女孩子的妈妈吧……

    还好，看样子是在120。毕竟敲窗户，白贺都趴在方向盘上没啥回应的……就一个后脑勺子，换谁谁都该慌张的。

    白贺侧耳听了听，大概能感觉到那个女人正在叫救护车，声音里满是焦急。

    肯定也是没遇见这种事吧，边电话还边训斥自己一旁正在哭泣的女儿。姑娘的哭得更厉害了……

    真吵啊……

    “还好还好，你刚才到城西这块了。这里市中医院很久，没事没事……我直接去，我直接去找你。你别睡着啊，我在急诊外的，你一出来绝对能看见我！”萧生那传来走来走去的声音，又是一阵声响。

    白贺只想笑，服了他了，着急成这样。若追根究底，这个车祸的原因其实是女孩突然的闯红灯，导致白贺被迫改变方向撞上了电线杆。但是之前萧生叭叭叭个不停，惹得白贺分心才没注意到路口旁有行人。

    自己原本应该生气的吧……白贺讪讪地想到，但是，但是怎么就生气不起来呢？

    听见萧生如此失态的模样，自己竟然还想出声去安慰安慰他？自己只是撞了下脑袋，没啥大问题？

    难不成脑袋真撞出问题了？

    救护车响起，车门被开，白贺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主要真的是萧生一直在话，自己想不听都不行的。

    白贺被人抬起，放平在担架上。耳旁的耳机被摘下，那个男医生接过电话“我们这里是市中医院，麻烦是患者家属吗？”

    “是！”萧生一听是医生赶紧答应，转头又改口“朋友。麻烦尽快到市中急诊，患者头部受伤，需要手术。”

    白贺平躺在担架车里往救护车里推的感觉真不好。他以前演过医生的戏，见过急救的场面甚至还参演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会躺在这里。

    一旁的女护士一边给自己清洁脸部的血迹和灰尘，一边手在颤抖。

    本来想真不专业啊，但是白贺模糊地看了眼她的眼神。得了，肯定是认出来了……

    “大明星啊！”那男医生上车后的第一句。

    护士已经帮白贺做好了初步包扎和清理，白贺被光线刺激地眼睛酸涩的厉害，实在扛不住了。没了耳边萧生的聒噪，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