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第一次月考之后乔发现段肃捷对段的态度有点不一样了， 以往段学习成绩那是随缘，反正人家是失忆人士没有底子，学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但现在他会有意无意拿一些难题考验段，做得出来还行， 做不出来就攒着眉头， 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但是段呢， 又怕他， 段肃捷什么就是什么， 让做题就乖乖不去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父亲教儿子。

    由于乔于心不忍帮忙过两次话， 段正式投靠正牌靠山，三人关系比从前更亲密，几近形影不离，但段肃捷的态度更奇怪了。

    乔奇怪：“你之前不是不管么？”

    段肃捷心里复杂极了，从前他认为段可能是特务， 或者是家里什么人的后代， 现在明确了主要责任心态就不一样了，不好好学习怎么行，所以只能板着脸偶尔严厉， 但是他心里还有更深一层的顾虑，好好的儿子就该按部就班的出现， 贸贸然的冒充失忆来这里……

    他怕蝴蝶效应扇走了他和乔应有的未来。

    不、孝、子。

    太碍事了。

    算了，段肃捷放弃为难段：“还是顺其自然吧。”

    既来之则安之， 那他也应该是这种心态。

    可乔还是不明白他在纠结又想通了什么， 俩人不约而同看向咬着钢笔审题的段， 段察觉到不安， 抬头看他们，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的样子像极了乔。

    “怎么了？”

    “做你的题。”

    段撇撇嘴，三下五除二写好答案交给段肃捷审查，对方也不结果，而是给他派了个活，去卖铺买山楂片。

    这一听就是给乔吃的，段习惯性伸手要钱，捏上一块钱走人的背影格外潇洒，这趟值了，能剩下八毛跑腿费，如果回不去的话，努力攒攒还能在八十年代买套房子坐等拆迁。

    段肃捷莫名带了点笑意：“你觉得他怎么样？”

    乔实话实：“还行吧，现在多学一阵子，考试应该没问题。”

    “额，我不是这个，我长相。”

    “还行？”

    乔倒没觉得段肃捷是让她比较两个人谁更帅，只是以为段家在确定段的身份，她觉得段肃捷待段多了一份亲和和极其自然熟悉的，听到还行的评价后蹙眉思索了一会儿。

    “长成这样也不能改了，马马虎虎吧。”

    “啊？”

    乔开始好奇段到底是段家什么人了，不过段肃捷不她也没问，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就连段都不是能藏得住话的人。

    段从卖铺买回不少东西，预备昧下的零食都献给了逐渐玩出花样的八十年代零食。

    三人围在一起吃也叫了同学，段好心好意喊了班长孟智，但他微笑着拒绝，看也没看乔和段肃捷。

    放学三人加上许文林一起骑车回家，入秋的天气逐渐寒冷，乔就没骑自行车，来时坐许文林后车座，晚自习放学天早黑了，她就坐在段肃捷的自行车。

    段自觉骑车技术相当熟练了，想载乔遭到了拒绝。

    乔是害怕，段肃捷阻止是怕有心人误会，这误会不好。

    渐渐地孟智也不和他们同行了，碰巧同时间出门大家或远或近的走一条路，多数时间就是各走各的，孟智的妈妈还和梁倩芳问过一次，但梁倩芳根本没察觉到俩孩子出门时间有过改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嘛。

    这之后不了了之。

    进入冬天新川多雪，不能骑车的时候四人便步行，乔冬天也穿得苗条，她收到许奶奶寄来的一条羊绒红围巾，戴上之后衬得人唇红齿白，格外娇美，再加上外头的冰天雪地，她走到哪儿都是一抹亮色。

    比乔脸蛋更显眼的是她的成绩，从高二转学过来到现在，乔成绩从没掉出过前五名，她高三的班主任为人严格，往常最不喜欢女生爱扮男生不安分，这学期乔和段肃捷明明过分亲密了，但她对两人从来和颜悦色，家访、期末前的家长会给夸的天花乱坠。

    那位在学校当老师的军嫂还问梁倩芳准备乔报哪所学校，还乔和段肃捷最好一个清华一个北大，那他们学校就能在市里大出风头了。

    尽管梁倩芳和许鸿山不喜欢张扬，但大院里同在新川中学上学的孩子不少，乔优秀是事实，挡不住人啊，只能在人问起的时候谦虚再谦虚，免得给孩子太大压力。

    只不过这样下来受苦的许文林，每次考试都要和姐姐看齐。

    期末考试过后就是春节，许鸿山和梁倩芳带上俩孩子回了一趟京北，和兄弟许鸿安一家陪父母过了个团圆年。

    今年许鸿安给乔的压岁钱红包格外厚，也是在替女儿许思苧表示歉意。

    乔高高兴兴收下：“叔叔，我再给您拜个年吧？”

    古灵精怪的模样逗笑了许鸿安，只：“再拜年也没红包了。”

    “那我留着明年给叔叔磕头。”

    “一言为定！”

    一旁许思苧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连她爸也被蛊惑了，真是离谱，不过，呵，乔有没有明年给她爸爸拜年的机会还不好呢。

    留在京北的日子不多，乔老实在奶奶家呆了两天，许文林接到一个电话招手喊她过去。

    接起才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段肃捷也在京北，段老爷子年中回了京北，早早就让段肃捷和段回来过年。

    “我在外面，你出来一下。”

    乔和许文林借口看烟花出去了。

    许思苧悄悄跟上，外面还下着雪，段肃捷看到乔出来就急急忙忙迎过来，两人站在路灯下的雪地里，女美男俊，倒真是……

    乔这个既得利益者占好处的时间够久了，许思苧转个弯朝电话亭走去。

    拨出去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

    “许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你到底行不行？”即便徐燕飞是讲故事的表姨，但安全起见许思苧也不想和她走的太亲近，她们各有各的命运，她不能强行插手干扰，何况表姨看起来也不一样了，许思苧觉得自己也只是旁观表姨操作而已，不算脏了手。

    徐燕飞握紧听筒：“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到什么时候？”

    “春天。”

    乔出生在春天，三月二十二是她十八岁生日，天气也变得不冷不热，而高考也已开始百天倒计时，过完生日的放松，他们就该全力筹备高考。

    因为生日是星期天，大家都不上课，所以生日前两天乔就陆续收到一些生日礼物，漂亮的笔记本发卡，都是与她交好的女同学送来的，平时大家有来有往，她们生日乔也送过同等的礼物。

    “，段肃捷会送你礼物吗？是什么啊？”

    他们虽然没有明，但是大家都快要默认了，就算是好朋友也要送生日礼物的吧。

    乔因为她们单纯的羡慕而开心，大家都不敢早恋嘛，开心之后还是装作谦虚懵懂的模样：“不知道啊，一个生日而已我不想张扬的。”

    嗯，这话是有点欠揍，乔不期待就怪了，十八岁从此成年了嘛，段肃捷生日在去年，她精心选了一支钢笔送给他，据段不经意的线报，段肃捷至少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礼物了。

    现在是星期六的下午，下午正常放学就开始放假，两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声讨论。

    放了学，许文林也相当好奇的凑过来问：“姐，明天是你生日，你算怎么过？在家吗？我能参与吗？”

    段也跃跃欲试，只有另一个当事人老神在在，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当然，主要是装傻，一个段就够碍事的了，再加个舅子……算了，甥舅俩作伴看家也挺好。

    乔一路上都很开心，计划着明天做点什么给爸妈，梁倩芳还明天带她去市里买衣服，她还存了不少压岁钱也可以给妈妈一件衣服当提前的母亲节礼物，爸爸也不能少了。

    他们和段肃捷、段在转角分开，行到单元楼下，乔停好自行车，许文林则饥肠辘辘率先往家里冲。

    楼下有一辆陌生的车，二人都没有在意。

    上到二楼时，乔心里忽然有点奇怪的感觉，仿佛感觉到什么事要发生，她莫名其妙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今天下意识的抛开它，径直上楼，她也饿了。

    楼上，许家大门虚掩着，许文林拉开门照例喊一声我回来了。

    乔也想，妈妈今天那么早下班回家么？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家门，客厅里站着的几个人齐齐朝他们看过来，乔不知怎么的，目光一下子锁定客厅正中央的女孩，即便相隔大半年，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去年暑假在火车上，乔觉得面善的女孩。

    女孩也在看乔，带愣愣的，没有反应。

    一旁梁倩芳紧紧抓着女孩的手，两眼红肿不堪，许鸿山也眼圈含泪，看向乔时欲言又止，客厅里还有其他人，许文觉、火车上照顾女孩的军装男人，中年男女。

    后面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乔，带着量和好奇。

    乔微微睁大眼睛，一息之间已经调整好最佳反应，在许文林愣怔时推他向前走，同时温婉含笑喊了声：“爸，家里来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