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从考场出来, 许鸿山似乎没发现少了个人,也没觉出哪里不对劲,乔和段肃捷对视一眼, 已然知晓原因。
段离开之后,除了他们, 其他人都不记得他了。
许鸿山好心情的问他们考试感受如何,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段肃捷悄悄握住乔的手, 两人都有些担心离开的段, 但是转念一想,只要他们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终会有和段重逢的一天。
三天高考天气燥热,教室只有一只吊扇,另外的降温手段就是监考老师在考试之前在地上泼的水。
最后一门考完出来,乔长叹一口气。
许鸿山买了冰棒给他们降温,回家路上天降大雨, 哗啦啦遮天蔽日, 大有消除一切暑气的架势,神清气爽。
考完放松,乔家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公安已经查明除了洪霞弟弟给徐燕飞过去的那两万块钱, 徐燕飞本人还通过转卖两件古董赚差价拿到了十来万块钱,走访找到古董卖主通过描述才知道可能是几百年的文物, 徐燕飞牵线搭桥骗了人家,主人家后悔不迭大骂徐燕飞居心叵测, 可人都死了再骂又能怎么样?
幸好公安多方查证在海关成功截留两件文物, 还顺势查出一窝文物走私团伙, 收获不。
回徐燕飞的案子, 洪霞和许思苧这段时间一直在接受公安审讯,反反复复问讯之下,二人交代的内容和之前相差无几,洪霞确实知道许文语在哪里被拐,后来几经转手最后去了哪里就不清楚了,至于徐燕飞为什么知道许文语在哪里,许思苧坚持是徐燕飞从其母刘文君的笔记中找到的提示,后来偶然见到许文语和梁倩芳长得像才提醒许家去查证认亲。
两人最终被放回来,法律上她们没有罪,但许鸿安不能接受相伴多年的妻子一直藏着这么件大事,更无法相信女儿一心想要让乔声名扫地,他无法面对许鸿山,更无法面对早亡的乔远以及乔,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他亏欠两个侄女。
许鸿山和梁倩芳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弟弟一家已然吵起来了,未来两家都不可能亲如一家,再查下去只会徒增烦恼,难道要逼弟弟离婚吗?
可是他没,许鸿安主动要和洪霞离婚,洪霞当然不想离婚,她苦心经营这么些年,虽然许家从前不如娘家势大,可是现在不一样,她离了婚还能再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洪霞来找许老太太求情,让她劝劝许鸿安,还丈夫最听老太太的话。
许老太太很冷漠:“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洪大姐口口声声娘家更厉害,一向瞧不起我这个土坷垃里刨食的农村妇女,又为什么惦记我们手里的东西给谁,等我想明白了再吧。”
许老爷子让他们一家回京北随便闹去,他不想管了。
许思苧不愿意走,她高二期末考试都没参加还被爷爷爸爸讨厌,什么好处都没落着反倒什么都耽误了,她心里就记挂着孟智,临走之前不顾一切去见他,不多会儿回来更失魂落魄了。
她去的时候孟智家里没大人,孟智给她开门时脸上还带着笑,以为她是某个好兄弟,开口喊了声强子立刻脸色爆红,许思苧探头往里一看,差点没晕倒在地,原来几个毕业的男孩子竟然聚集在家里看那种片子。
孟智在她心里痴情温柔的形象立刻大折扣。
许思苧留下一句话,走的时候灰头土脸。
乔后来听许思苧回去生了一场大病,经常高烧烧的人都不认识了,洪霞和许鸿安大闹一场后,因为这场病暂时休战,后来许思苧病好了两人仍然分居就那么僵着。
新川这边,乔考完彻底放松下来,也和许家二老聊了一些话,她现在心里很安定也想得开,毕竟无论如何都是上两辈的事,她尊重爷爷奶奶的选择,何况许奶奶因为这事对她心存愧疚一直照顾有加,她继续别扭下去对谁都不好。
“奶奶,你也放开吧。”
许老太太心里何尝没有疙瘩呢,当初只是两个女人互相尊重互相成全罢了,许老太太敬佩乔的奶奶也无法推拒自己的丈夫,何况还有两个儿子需要父亲,也不是没提议过留下乔远,许老太太承诺会当亲生儿子一般抚养,劝她再觅良人,但她不愿意。
可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乔远英年早逝,她亦重病而亡,愧疚和歉意几乎将许老太太淹没,唯有将这份歉意弥补在乔身上。
乔和乔远都像她,许老太太摸摸乔稚嫩却坚定地脸庞,仿佛看到那人当年的模样,泪水潸然而下。
“奶奶,等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我爸和我奶奶吧。”乔读的大学和生父沉睡的烈士陵园在同一个地方
“好。”
八月初三份通知书送到大院。
乔和段肃捷报考志愿都是国防科技大学,通知书也是一起送来的,两人分数相差无几,是新川中学高三学生里最好的成绩,许文语报考的是军医大学,学校很好,离贺简距离不远,熬过大学的日子两人相聚指日可待。
听孟智滑档了,他也报考了国防科技大学,估分成绩也够,不知道为什么通知书没到,后来孟智父母查了他的分数和估分相差甚远,之后孟智收到一所二本院校的录取通知书,父母劝他这就行了,孟智一门心思要复读,再没和段肃捷他们那些人一起玩过球。
恰逢假期,贺简陪父母来新川探望许文语,同时郑重其事的了他和许文语的事,希望能得到许鸿山和梁倩芳的允许,他自己也参加了考试准备读军校,更上一层楼。
许鸿山和梁倩芳虽然不舍,但对这桩事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贺家老爷子也跟着一起来了,他见到乔觉得面熟,再看到报纸上的报道以及乔奶奶年轻时候照片后激动不已。
“令仪在哪儿?”
乔奶奶全名乔令仪。
众人沉默。
贺简瞪大眼睛,他知道爷爷的心事,当年老爷子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立志加入我党,但是家里不允许他冒险,老爷子父辈怕他一声不吭跑了直接把他关在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但是老爷子心志坚定一直想办法离开家,后来是老爷子的妹妹偷偷把他放出来,塞了一些私房钱和衣物,老爷子自此离开富贵的家,改了姓名随军闯荡。
战火连天的岁月,贺老爷子并不知道这次与家人分离后再未相见,他在军中混出名头之后也想找回乔家,但听乔家已经落败,再之后就是举家随蒋入台的消息,就连自己的妹妹也不知所踪,他只听到妹妹在他离家后不久反抗封建父亲,远嫁外地,后来离了婚,之后就什么消息都没了,老爷子只能自我安慰可能妹妹也随家里人走了,建国后贺老爷子被调到南疆,那十年期间也多亏南疆偏僻,他才没有因为家庭原因被查,一家安生过了那么些年,妻子已去世,他也算死后也葬在南疆就此生根。
贺老爷子听到乔令仪与乔远的事故之后老泪纵横,许老爷子羞愧难当,乔令仪走时他给她磕了个头,这辈子对不起她,现在见了她的娘家人也是长跪不起。
两家辈都怕两位老人悲痛伤身,只能尽力劝慰他们往好处想。
许老太太又哭又笑:“我们养了,她无意救了语又送到了她娘家抚养,这是两不相欠也是缘分。”
谁不是呢。
何况再看看乔亭亭玉立,肖似乔令仪当年,贺老爷子稍感安慰。
原本好的只有乔陪许家二老去祭拜乔奶奶和乔远的队伍再次扩大,乔远长眠的烈士陵园离新川很远,乔奶奶的骨灰就寄存当地的殡仪馆,这次去也是让她入土为安,葬在烈士陵园附近的墓园,她当年带着儿子孤身离开,现在想必也愿意陪着儿子长眠在同一个地方。
一行人浩浩荡荡,谁也劝不住谁。
其中也有找了个探亲理由一同出发的段肃捷。
贺简现在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就很开心嘚瑟,见段肃捷低调随行就忍不住调侃:“你家里什么亲戚在那儿,是不是借机提前拜见岳父呢?”
段肃捷笑而不语。
然后贺简就被敲了一个脑瓜崩,贺简一回头,看是乔跳起来敲的,立马熄火了,揉着板寸脑袋一脸讨好的笑。
没办法,姨子不仅是姨子,还是表妹呢,现在爷爷面前的大红人,在许家话有分量,而且许文语听她的,还有一点更要命,当初贺简看乔不顺眼……
要是让爷爷知道了,命不保。
于是他相当狗腿的谄媚:“妹妹,这是怎么了,心手疼,你要是想姐夫一声我自己动手嘛。”
乔扬起下巴冷哼一声:“你是谁姐夫,表哥套近乎不是这么套的,还没名正言顺呢,咱还是各论各的吧。”
“别介啊!你看我这不是正努力呢!”贺简给段肃捷使了个眼色,快点的,上男色。
段肃捷无声看天,笑的得意。
作者有话:
二更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