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做足了心理准备, 黑猫挂在江户川乱步的颈侧,低着头跟着他一起浏览起那份资料。
侦探先生已经看完了死者的相关信息,正在阅读关于发现地点的信息。
目前发现的几名死者身上能够总结出来的、最明显的共同点是在尸体下葬时的葬礼上, 会收到一束不知名人士送来的代表着不详与死亡的曼陀罗。
也正是因此,这一系列的杀人案件被命名为“曼陀罗连环杀人事件”。
在苏格兰场的配合下, 赞助方将所有涉及到本次事件的所有线索及证据都保存得很完整。
而这些证据中甚至包括能够追溯到的现场。
看了一眼资料中附上的地图, 江户川乱步粗略地计算了下,托着下巴问道:“既然这个事发地点距离酒店并不算远, 那么我们明天就看一看吧?”
“这个事发地点是哪位死者的?”黑猫瞥着地图, 仍对之前看到的死者照片心有余悸。
当时她毫无准备地点开, 一张血淋淋的失去所有皮肤的尸体照片就直接冲进她的视线范围。
天晓得她后来是怎么做到把不带图片的案件梗概,用自己手机看完的。
“就是第一张照片,死者名为‘萨马拉·唐’, 十九岁。”
侦探把资料翻到这名死者的信息页上,将他生前的照片展示给女巫看。
“在被凶手剥下全身的皮肤之后,他还被割下了舌头并用强酸烧坏了声带。”
“因此无法呼救, 只能在这里静静地流血直至彻底死亡。”
着,他两指放大地图, 将一个破旧的街区展示给阿尔薇拉看。
“在目前发现的几名死者中, 只有他死的最为痛苦。然而他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在档案中也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痕迹。”
“当然, 不仅是他,其他大多数受害人也都是履历绝对干净的无辜民众。”
侦探先生做了一个深呼吸, 收起手机, 闭上双眼,仰躺进沙发里。
他蹭着耳边的猫道:“因此,现在你可以知道一件事。”
“本案的凶手是一个并不典型的愉悦犯。”
“他在收集纪念品的同时, 会把注定要死的那些人和失去纪念品也不一定会死的人分得明明白白。”
“不一定会死的受害者,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受到过这样的伤害。而注定要死的受害者,就比如‘萨马拉·唐’,则是会在极端的痛苦中死去。”
江户川乱步抱着黑猫,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曼德勒猫的后脑勺。
愉悦犯向来是最难捕获的凶手类型之一,因为无法从犯案动机锁定嫌疑人,只能从作案手段等方向进行推断,所以也很容易受到各种因素的干扰。
大概这就是曼陀罗连环杀人事件居然可以排到分值最高的那一档的原因了吧。
只不过对于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来,这几个受害者的关联实在过于明显了。
苏格兰场居然看不出来,果然是警察中的笨蛋也十分多的缘故!
江户川乱步的解跳跃性很强,以至于阿尔薇拉连死者照片都不害怕了,一个劲地用猫爪翻看着资料,想要从中找出能够得到他刚出的推理结果的内容。
然而未果。
她只好把疑问和盘托出。
“纪念品是什么意思?注定要死又是什么意思?麻烦世界第一聪明的侦探大人为我更加仔细地明一下,可以吗?”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向我询问了,那么我也只好回答你啦。”
明亮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泼洒进来,笼罩在两人的身上。
映着瞳孔中的点点银白,江户川乱步那双碧绿色的眼瞳中显露出超脱世俗的通透。
他很笃定,全然一副世间万物都了然于胸的模样。
“死者‘萨马拉·唐’,他名字的开头分别为‘S’和‘T’,正是在字母表上紧挨着的两个字母。”
侦探先生体贴地划过去照片,只留下了萨马拉的个人信息页。
他伸出两根手指,一根指向死者的名字,一根指向尸检报告中的关键词——“Skin”和“Tongue”。
“对于凶手而言,这个人所留下的纪念品指的就是皮肤和舌头。失去了舌头的人不一定会死,但没有了皮肤的人必然会死。”
“既然会死,还不如以一种更能让凶手感到快乐的方式去死。”
女巫姐从他的膝头跳下,半点不在乎形象地扯过江户川乱步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她了一个寒颤,却根本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追问着,“那其他死者呢?”
“面目全非的‘莫丽·奈尔森’被发现时,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下颌骨(mandible)。经过尸检才发现她的上颌骨(maxil)缺少了最中心的部分,而中脑(mesencephalon)和后丘脑(metathamus)则不翼而飞。凶手甚至恶趣味地取走了她的鼻中隔(nasal septum)。”
“这是M和N。”
江户川乱步缓了一缓,才接着道。
“而‘格林·赫斯特’,作为G和H,他的纪念品则是胆囊(gallba□□)、心脏(heart)和下丘脑(hypothamus)。还有两次都被选中的‘克里斯·戴维斯’……”
女巫缩在被子里,弱可怜又无助地捂起耳朵,疯狂摇头拒绝道:“好了,你不要再了。”她就连听别人转述,都觉得身上抑制不住地疼了起来。
从皮肤到心脏,从大脑到脚趾,无法屏蔽的共情在作用时,幻痛也在肆意流淌。
见阿尔薇拉把被子扯得更紧,江户川乱步只好意犹未尽地停止对案件的转述。
“我是可以闭嘴啦……”他闷声闷气地道,他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蹲在女巫面前,“只是听我转述,你都这么承受不了。”
“你明天真的可以和我一起行动吗?”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阿尔薇拉咬着牙下定决心道,“迟早也是要面对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差别!”
话音刚落,她便又变回了白手套的模样,自然而然地霸占了床上的另一个枕头。
“我先睡了,你也赶紧睡吧。那个叫坡的家伙不是和你领了同一份资料吗?明天肯定要赶在他前面赶到现场才可以吧?”
某侦探先生只好表示:“虽然你的很有道理,但这也并不是你不回自己房间的理由。”
黑猫在枕头上团成一团,压根分不清鼻子嘴巴还有眼睛都在哪里。
“那好吧。”完全理解了阿尔薇拉没有半点想要回去的意思,江户川乱步也只好接受了这个局面,“你想在这里睡觉,那就睡吧。”
侦探对女巫的固执也是有所了解的。
当她脾气上来,定主意想要做一件事时,她会用各种方式来达成目的。
因此,当阿尔薇拉坚决不想单独睡的时候,她宁愿变猫也不会一个人睡。
就比如被吓到的现在。
只不过,身边多了一个呼吸声时,确实会让人感到一种孤身一人所不具有的安全感。
一夜无梦的江户川乱步大清早的就被猫猫“叫”醒了。
阿尔猫猫并没有弹出爪尖,只是坐在他胸口上,伸爪不断地扒拉着他的眼睫毛。
虽然某只白手套并不算重,但压在胸口上也会让人感到一阵憋闷,更不用她还一个劲地拨弄着他的眼睫毛。
清醒过来的江户川乱步没有睁开双眼,而是直接翻身坐起,阿尔猫猫便因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滚了好几圈。
的曼德勒猫像球一样,从他的胸口一直滚到被子上。滚得阿尔薇拉是晕头转向,甩了几下脑袋才恢复清醒。
“你在干什么啊?都不一声。”白手套愤怒地用前爪拍着被子,抱怨道,“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但是是你先趴在我胸口上然后玩我的眼睫毛的。”侦探据理力争道,“所以这充其量算是礼尚往来罢了!”
女巫气得变回人形,伸手比划着长短:“你要知道,你眼睫毛有这么长又那么翘。我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很想扒拉看看是真是假了!好不容易忍到现在,还不许我看看嘛?”
“唔……”江户川乱步的脸染上了一层几不可见的粉红,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侧过脸去,反驳着,“我怎么可能会有假的睫毛?当然是我自己原本就长的是那个样子啦!”
“而且、”他顿了一下,振振有词地反问道,“难道不好看吗?!”
“又长又翘的睫毛,不管怎么看都很好看对吧!”
阿尔薇拉倒吸一口凉气,对江户川乱步此时发动的“厚脸皮”攻击全无招架之力。
她瞪大双眼,膝行到黑发青年身边,伸出食指,戳向他的脸颊。
“你居然是这样的江户川乱步!”女巫惊讶极了,“你的睫毛是很好看没有错啦,但是你为什么做得到这么理直气壮地夸自己?”
这话刚问出口,她便想到了什么,自问自答道,“是了,明明从见面的第一天你就一直在做这种事……”
平日里这人自夸的那些“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之类的头衔,她听得还少吗?
“我这哪里是自夸?乱步大人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听到他再次发出了诚挚又直击中心的质问,阿尔薇拉呼吸一滞,很艰难地承认:“这倒是一点都没错。”
得到她的认可,江户川乱步便更加得意了起来。
他站在床边伸着懒腰,“既然如此,那我们还不快动身前往事故地点?”
“诶?乱步你清楚,这前后两句压根没有逻辑。你是不是又省略了中间的话?!”
吵吵闹闹着洗漱完毕,二人以自己的最快速度赶到了那条巷。
选择在这里作案绝对是凶手经过刻意挑选的有意为之。
偏僻冷清到行人寥寥,破败老旧到连监控摄像头都选择了罢工。
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救下萨马拉,也没有人会发现凶手会是他。
人们只会被出现在巷子中的,鲜血淋漓的萨马拉惊骇住,然后送上凶手想要的惊呼和恐惧。
而伴随着这份恐惧而生的,则是克制不住的“传播欲”,将恐惧平分给每一个议论这件事的人,直到恐惧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人们便又能吐出反复咀嚼了多次的残渣,继续自己的生活。
而那时,就是凶手再一次作案的时候了。
巷的地面上还留存着比起周围要略显暗沉一些的痕迹,想来大抵是萨马拉曾留下的血迹。
阿尔薇拉离得稍远,只遥遥看着江户川乱步走进巷观察着什么。
她并不敢接近那里,倒并不是因为萨马拉的死状过于凄惨,而是因为巷子里充满着他的悲伤、不解乃至绝望。
时隔几个星期,他离世前的苦楚仍然久久不散,可想而知这是有多么痛苦。
还没接触就已经能够感受到皮肤表面的轻微疼痛,如果正式踏入其中,怕是会被这人死前的情绪席卷走所有的理智。
江户川乱步对此也略有猜测,因此也并没有拉着她一起,只是嘱咐她不要走进巷子。
女巫姐只静静地站在巷口,抚着墙。
“我有办法直接看见他的。”她闭上双眼,做起深呼吸,“你知道的,我可以做到。”
侦探先生站起身,走出巷,“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已经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才不需要向你求助。”
只看着照片都会因其中流露出的信息而共情,踏入现场的话,绝对会比单看照片更加难过吧。
“更何况,如果让你接触到这些,你也会很痛苦不是吗?”他双手叉腰,分明是颐指气使的态度,却一点也不讨人厌,“助手就该有助手的样子,可不要给名侦探添麻烦。”
“我才不会添麻烦呢……”阿尔薇拉声抱怨起来。
她退了几步,看向巷子深处,好奇地追问道:“所以你找到了什么?”
“现在可不能。”江户川乱步竖起食指挡在唇前,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他向阿尔薇拉身后投去挑衅般的目光:“毕竟有人来了哦!”
随着江户川乱步出这一句话,肩上挂着浣熊卡尔的坡缓缓走近。
也许是因为人少,有可能是在场的人都是他见过的,坡在这里显得比昨晚初遇时要自在得多。
卡尔从坡的肩头跳下,跑到阿尔薇拉身边,绕着她的腿直转。
江户川乱步则是真诚地鼓励起了面前这个人:“乱步大人已经快你一步啦,你可要赶快追上来才行哦。”
“吾辈比你到达得晚自然是有原因的。”他用比起昨晚不知流畅了多少倍的声音,带着十成十的底气道,“吾辈昨晚可是将资料从里到外都研究过了,甚至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相信再过不久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听到这话,侦探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似笑非笑道,“哦?”
“你指的是在受害人中存在的那个‘cycle’吗?曾两次受害的‘克里斯·戴维斯’先生究竟是为什么会第二次遇害。虽这个问题我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知道答案。”
他脸上那架朴素的黑框眼镜折射出白光,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无从得知他的心思。
“不过能够发现这一点的你,也确实很有意思。”
“接下来……”
“去苏格兰场是吧?”坡接过话茬,藏在厚重刘海后的双眼亮了起来,“不愧是有底气参与曼陀罗连环杀人事件的侦探。不错,如果想要进一步找到未死亡的那些受害人,还是只有苏格兰场才最方便。”
话音刚落,这两人便擦肩而过,一人向着巷子中走去,一人走向撸浣熊撸得不亦乐乎的女巫。
江户川乱步蹲到阿尔薇拉身边,对她怀里的卡尔射出不知多少把眼刀。
“你们这么快就聊完了?”女巫挠着卡尔的下巴问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问题,侦探刚伸出手准备复刻昨晚对卡尔的所作所为,就被卡尔发现了。
卡尔冲他呲牙叫了一声,跳出阿尔薇拉的怀抱,奔想向己的主人告状去了。
见卡尔“知情识趣”地离开了,侦探先生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去苏格兰场。”
女巫姐一边点头应着,一边掸了掸裙角沾上的灰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去苏格兰场了,但是谁叫我是你的助手呢。”
她活动了下手腕脚腕,摆出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走吧,侦探大人。”
来到了苏格兰场的警察厅行动部,两人用世界侦探大赛的邀请函和定制手机证明了身份之后,便见到了前行动部副部长——马丁·哈里斯。
哈里斯警探带着他们坐在餐厅里,随便点了三杯饮料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这位侦探先生您有事情想要问我,是指什么事呢?”
“曼陀罗连环杀人案。”
眯眯眼侦探波澜不惊地扔下一个炸弹。
而坐在他面前这名金发男人神色忽然变得悲伤起来。
他苦笑一声:“因为这件案子,我已经被留职察看了,甚至还失去了两个好友……”
“其中一个就是克里斯·戴维斯对吧?另一个人应该是威尔森·桑索斯,而后者已经……离职了?”
江户川乱步透过镜片,直视着着哈里斯警探的双眼,气势汹汹、咄咄逼人。
“你们为什么要放他离职?重大嫌疑人难道不该被立刻抓起来吗?如果苏格兰场里都是你这样意气用事还不动脑子的家伙,也难怪这起案子会一直拖拖拉拉到现在了!”
一连串的问题,步步紧逼。
哈里斯警探眉头紧锁,坚决否认道:“我们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的,绝不能错抓一个好人。威尔森能从那个凶手手里逃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又怎么能把他视作嫌疑人呢?”
“因为每次他都有不在场证明?而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时候,基本都是和戴维斯一起行动的?你们到底能蠢成什么样子,才会觉得这不是团队作案?”侦探先生的吊梢眼不耐烦地眯紧,毫不留情地推理出苏格兰场一方脆弱的判断依据,“就算是出身自警察世家,也不能这样相信他的品行吧?最符合作案条件的,不就是最了解警察系统的人了吗?”
江户川乱步接过阿尔薇拉塞来安抚他的粗点心,把一整包粗点心晃得哗哗作响。
他泄愤一般,十分粗鲁地咀嚼着粗点心,发出了很鲜明地吱嘎声。
也幸好现在正是一天中餐厅最冷清的时候,没有多少客人会被扰到。
“请你倒空脑子里的雨水,好好想一想,威尔森·桑索斯到底是为什么会和克里斯·戴维斯成为好朋友?他们两个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影不离?你们在刚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其实你们什么都没想的话,也半点不错吧!”
果然一个字也没有听懂,还是等回去之后让乱步再解释一遍好了。
完全放弃听懂江户川乱步到底在什么,阿尔薇拉专心致志地搅拌着面前这杯咖啡。
她并不喜欢喝咖啡,但也没什么想喝的,就听之任之地随便哈里斯警点餐了。
就在她搅拌到拉花都完美地融进了咖啡里时,哈里斯警探终于做出了回答。
“威尔森他……”
哈里斯警探刚想些什么,充以辩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
能够让苏格兰场做出将此案列为悬案的决定的,正是最后克里斯和威尔森的一死一伤。
作为并不擅长战斗的法医,克里斯很遗憾没能逃脱魔掌;而身为自己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威尔森也因此伤到了自己的视运动性语言中枢(writing area),无法继续自己的警察事业。
和其他所有他们能够查到的,有关曼陀罗连环杀人案的幸存者一样,威尔森也完全想不起来凶手的长相,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活下来也不清楚。
但要所有的事件都是克里斯和威尔森一起做的……
从理智的角度讲,确实不能够排除这种可能。
从情感的角度讲,他并不能接受这个真相。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不以人的意志转移。
“需要证据的话,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哦?”
江户川乱步把饮料吸管咬得不成样子,眨巴着那双碧绿的眼睛,补充道。
“在他还没有接到离职通知之前,还是能够找到的。”
仅仅沉默了一瞬,哈里斯警探便叹息着道:“遗憾的是,离职通知和我的处分是同时发放的。这个时间的话,他应该已经收拾完了。”
“那也没关系。”侦探托腮道,“乱步大人想去看看。”
哈里斯警探也并不犹豫,领着二人来到了威尔森·桑索斯的办公室。他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办公室果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但再干净也有破绽出现。
阿尔薇拉从角落里捻起一根细软的灰色毛发,问道:“桑索斯先生是灰发吗?”
“不,威尔森他是棕发。”
哈里斯警探凑到近前刚准备观察一下,那根毛就被江户川乱步扽走了。
他捻了捻那根灰毛,醍醐灌顶般喃喃道:“不是某个人的头发,是猴毛吧——原来如此。”
除了凶犯之外的,看不见的第三个人就在这里了。
不是异能者,却能够让他人记忆模糊的根源,正在于这根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