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怎么做？”荆绮文心慌, 她不知道系统特地给杭白川的特权究竟是什么，可听起来对方似乎要仗着这个去做危险的事情。狠敲了下身侧的墙壁，提醒杭白川：“你别干傻事！”

    隔壁没有应声, 却听到些许声响。荆绮文贴着墙壁细听动静，“杭白川！你要干嘛？！”

    此时的杭白川没有时间去回答荆绮文，她已经就着电脑桌爬上顶层，面前便是身形岣嵝, 只能趴在墙壁顶上爬行的女鬼。杭白川距离女鬼只有一臂之遥，要是它真想攻击, 杭白川是逃不掉的。

    女鬼歪歪头, 狰狞的笑脸从发丝间显露, 它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上面满是飞溅的褐色血迹还有不知从哪里沾染到的黑色。女鬼咧嘴冲杭白川笑了一会，见她一动不动, 不想之前那些人远远看见自己就惊恐地跳回隔间。女鬼将头摆正，发红凸出的眼睛死死盯着杭白川。

    徐卿也注意到了杭白川，这里是她构造出来的空间，网吧任何角落的一点动静徐卿都能感知到。

    只见这人慢慢蹲下身，伸出手将女鬼眼前蓬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那一张受到剧烈撞击、惨不忍睹的脸露了出来。徐卿满怀恶意的观察着眼前的人脸, 看这个人什么时候忍不住撕掉自己虚伪的面孔，这些人知道自己死讯后都是拍手叫好冷嘲热讽，都是一群仗着在网上没人认识，就肆意释放内心恶意的东西。

    像这种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敢触碰一具狰狞的尸体。

    杭白川一直注意着女鬼的眼睛，刚才它的眼睛是无神的，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而现在她满怀恶意。杭白川适时开口：“徐卿。”

    女鬼恶意的笑收敛几分, 她虽然成了鬼，听不到声音，但也不至于连自己名字的口型都看不懂。

    这个家伙是着什么鬼主意，徐卿下意识张了张口要些什么，可惜她忘了，自己的身体伤得太重，能爬行都是一种奇迹，张口发声却是没有办法，在女鬼张嘴的时候杭白川听到极为清脆的骨头声音。

    好在杭白川早有准备，她直接坐在墙顶，拿出手机在上面字。

    “你不用，我来。”

    “我跟你一样是一个鬼，”杭白川字的指尖停了一会，以她的角度垂眼能看到女鬼支撑着身子的手，它的手指白骨嶙峋，另一只手已经成了一潭烂泥压根使不上力气，“这里已经不是你熟悉的地方，有另一个高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控制了你制造的空间，现在你复仇变成了我们的一场游戏。”

    “而我，也不是你要复仇的对象。其实你一开始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什么了，对吗徐卿。”

    口无凭，徐卿冷笑一声，杭白川却像是听到了她的心音一样，继续在手机上写着，“网络是你的寄体？”

    开始徐卿只会通过电脑上的评论杀人，却对手机上没有反应，杭白川有猜测过她的寄体是电脑，但是刚才他们一起用手机试验时就知道了，手机对徐卿是没有限制的。

    “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真假，把我拉进网络。用我的生命为代价去验证，”

    “这样，你可满意？”

    邱戈况死前有过，所有由玩家转换成的特殊npc，他和杭白川已经不能算是真正的人了，他们被系统改造成易于掌控的数据，外表只是掩盖真相的外壳而已。这样的话，杭白川绝对是可以以某种方法进入网络的。

    女鬼眼睛闪烁，过了一会，那只砸成烂泥的手颤抖着伸到杭白川眼前，点点手机，抬手像是要拿些什么，杭白川试探着低下了头，女鬼点点头手抬得更高碰到杭白川的后脑勺，以一种微弱的力量向下压。

    在隔间碰到手机屏幕的那一刻，杭白川只感觉脑中白光炸开，来不及反应意识就被抽离。没了意识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荆绮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女鬼已经不见了，杭白川还坐在顶上，低着头看起来不太妙。

    “喂！你还好吗？”

    荆绮文吼了一句，却没得到反应，“狄金枝你那边能看到她正面吗？”

    “看不到，她是侧对着我们坐着的。”狄金枝和荆绮文就这样隔着一个隔间靠喊来传递消息。

    “我这里可以，大佬，大佬好像不太妙......”汤卓隔间的位置不错，他走到对角能看到杭白川的情况，“她好像睡着？”

    “睡个屁！”荆绮文当即骂了一句，这种时候谁能睡得着，唯一的可能就是最坏的结果，“死”这个字谁都没出口。

    汤卓垫着脚想要确定杭白川的情况，大佬头一点一点地，确实像是睡着的样子。她的身子还在慢慢向后仰，马上就要仰倒下去，“不好了，大佬要向后倒了。”墙顶就只有窄窄的墙体的横截面宽，前后都有2米多的高度差，杭白川要是这么猛地栽下去，头碰到尖锐物体绝对要凉。

    “操！杭白川！”荆绮文怒骂一声，毫不犹豫踩上电脑桌翻到杭白川的隔间，在她身体砸到地上之前接住了杭白川。

    虽然就两米多的高度，可杭白川压根没有力气，她是整个身体压在荆绮文双臂上，荆绮文接是接住了，但也没法抵抗住这样的冲击力，直接被里作用着向前倒，压住了杭白川半个身子，头还被电脑桌腿磕了一下。

    荆绮文缓了口气，捂着脑袋爬起来坐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杭白川鼻下，确定有气后才松了口气，“还好你这家伙还活着，要接一个尸体回来不就亏大了。”

    想着，荆绮文狠狠拍了下杭白川大腿，汤卓还一口大佬大佬的叫着，你算什么大佬，神经病才对。神经病才会用性命冒险，还要帮他们通关。

    解绍祺离得最远，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到他们互相传话的声音，听声音渐停大概知道是安全了，于是开口问：“现在该怎么办？”

    狄金枝和汤卓都是想抱大腿的，所以没吭声。

    荆绮文摸摸脑袋，“等等呗，万一她真的有办法呢，总不能把人丢这。”

    ...

    ......

    徐卿果然有办法，杭白川再睁眼就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空间，这是一副让人难以形容的画面，一束束数据链从耳侧飞快闪过，一切都是虚无，一切都可以存在。

    眼前没有徐卿的脸，可杭白川知道徐卿就在眼前，她没有话等着徐卿自己消化。

    “......你刚才的，另一个高于这个世界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也许就是一秒不到的时间，徐卿的问题就传输到杭白川大脑。现在两人都不是实体，一个是鬼魂一个是被改造的数据串，应该没有大脑这种概念。

    杭白川没有回答，先是问了徐卿这样一个问题，“你觉得，我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

    这个人不可能是鬼，徐卿不可能分辨不了同类，而且徐卿其实不太容易察觉到杭白川，徐卿总是会把她和周围飞闪而过的数据串混淆，这个家伙与那些无机质的数据串似乎是同类，“至少你不是人。”

    杭白川点点头，“但我曾经是人，虽然我没有为人时的记忆。”

    “所以是那股力量把你们和他们的......灵魂替换了？”徐卿的是自己挑选好要复仇的人，“它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选择我？”

    “看我们眼里，这里就是一个游戏场景，而你就是副本boss。至于为什么选你，也许是因为适合？”

    徐卿半晌没有话，她的怒气已经化为实质性的黑气，这是杭白川可以预见的结果。她等了几分钟，留下足够的时间让徐卿的怒气发酵，发酵到足以继续后面要做的事。

    “但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现在有两条路能走，一你放我们通关，我们离开那些人的身体，他们的灵魂或许会重新回到身体，这样你就可以继续报仇，当然这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我是一个玩家，任务完成会离开，无法预见离开之后副本发生的事。”

    徐卿冷声：“那二呢？”

    “除掉阻止你复仇的罪魁祸首。”杭白川当然更倾向于第二，游戏将玩家们骗过来完成任务肯定有自己的目的，而它的目的就藏在这些副本当中。徐卿有一个问题杭白川也不明白，为什么选中的是徐卿，还有活城和礁泪。

    “这其实是你想做的吧，”徐卿也不是傻子，“我只要报仇。”知道仇人不是真的仇人后，她兴趣缺缺的，百无聊赖，“既然是替换了灵魂，你们走了他们就可以回来了吧？”

    徐卿虽然变成了厉鬼，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挺理智的，理智的制定了复仇计划，理智的挑选最折磨人的方法，现在又理智的分辨仇人。

    “我不能确定。”杭白川实话实。

    “无所谓，他们就算回不来，离魂太久肉体也会死亡，虽然这样太便宜这些人了，”徐卿咯吱咯吱的发出骨头脆响的声音，“那些家伙，就应该心灵和肉体受尽折磨之后下地狱。”徐卿理智吧，但她仇人依然怨气冲天。

    不过，杭白川倒觉得这才是一种理智，被人杀了还以德报怨，那叫傻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做鬼就不要有为人的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