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阿彻的火葬场预热
邵蓉蓉在柱子后方听着听着, 唇角不禁勾出了一抹揶揄自嘲至极的冷笑。
安好不容易追赶上女郎,见自己终究是来迟一步,事情正在往不好的方向进行, 生怕陛下的付出毁于一旦, 临渊挣扎了几下, 苦笑道:
“启...启禀女郎...这些大人是开玩笑的啦...陛下可不曾威胁过他们那样做...”
他一边给邵蓉蓉解释, 一边朝身旁的寺人眼色,那寺人会意地点点头, 又手势命令身后数人一起跟上, 往前方的官袍身影走去。
“安先生,只因那些人泄露了真相给我听, 你就要下命让人把那几位大人抓起来吗?这也是陛下吩咐的?”
凌冽的北风卷拂着粗粝的沙砾揩擦而过, 偌大的风声也没能掩盖过姑娘娇柔坚定的嗓音。
明明邵蓉蓉也并无过于苛刻的话, 但安却还是感到背脊的汗水早已浸湿, 不知该如何回应为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头风,泰恒院的樊医官气喘吁吁地赶到,跪倒在安跟前, 双手高托一个白玉瓶, 紧张颤抖地请罪道:
“安先生!请你再帮帮忙,在陛下面前求求情吧!这时节要找香格花不容易, 药才会耽误下来的!先生...”
安用手扶了扶额, 背对着邵蓉蓉恨铁不成钢般作口型“蠢材!”
樊医官刚才太匆忙,一看见天子近侍的身影就追了前来, 丝毫没有留意到天子近侍在和何人着话。
这会儿他抬头看清楚邵蓉蓉身上的女官袍服,吓得脸色苍白,登时止了声。
邵蓉蓉明媚的眸色中带了几分探究的兴味, 一步一步走近樊医官。
她抓起他高托的那个白玉瓶,杏仁水眸一眨不眨地端详着。
“这个瓶子,我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启禀女郎,这种药瓶子在泰恒院可多了去了,陛下最近身子劳累,让泰恒院给调制的补药而已。”安试图轻轻揭过。
“不对,闻其气味,这似乎是用香格花入药,旧时我见多了用香格花入药制成的催`情药了。”
安露出绝望的惊恐表情,深吸口冷气。
他没有想到如今的邵女郎竟如此难唬弄了。
“除了香格花,似乎还有羊藿、威灵仙、仙茅和阳起石,这些配制而成的药,已经不是第一或者第二阶段的药了,应该是给女子服食激发女子欲望,从而达到软`禁作用的春`药。”
邵蓉蓉拔开软塞,倒出了瓶中的药丸仔细辨认过后,得出了如此结论。
这时候,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刚醒来那回,在热汤池里,阿彻抱着她,失去理智般吻她,从口舌间塞进去的那颗药丸的味道。
“这是不是...催`情散的第三阶段子药?”邵蓉蓉不由怀疑道。
安和樊医官俱是低下了头,不敢作声。
“我已经被喂过两次的药了?所以这是加深功效的第三阶段药?”
邵蓉蓉很是惊讶。
她在白眉庙跟随昭娘的时候,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没有见识过?这种第三阶段的催`情散一旦服用,女子便会像个没脑子的傻瓜,只会跟在服用过母药控制她的男子屁股后转,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男子,变得没有了自我。
一旦男人移情别恋,再也不喜欢那女子,女子就会陷入痴狂状态,也就是会失心疯。
这种情况她不是没有亲眼目睹过。
以前白眉庙有位倾慕昭娘的男客,他家中有几名鬼方的贵族女子,鬼方贵族女子向来性子烈,从不驯服于不过她们的男人,而那名男客显然是位文弱酸腐的酒皮肉囊。那男客显然是为了好控制她们,给她们下了这种催`情散。
后来男客就迷恋上昭娘,他府上的那几名鬼方女子疯得闹到来白眉庙,却依旧不肯伤害男客,最后还只是用刀子架在自己喉咙,以自己性命逼迫那男客回心转意。
可这不正好顺遂男客的意思吗?
玩腻了的异族姬妾,他如何会在意她们的生死?
邵蓉蓉看见那几名为“爱”自刎血溅当场的异族女子,心里对男人的观感差到了极点。
阿彻对她用这样的药,也想让她像那几名为“爱”疯狂的异族女子一样吗?
“原来如此,让我监管充国,却要以皇后之位把我束禁在后宫,用催`情散,装作温情体贴,还有...”
邵蓉蓉轻佻地三两下掀开衣襟,露出迷人的锁骨,吓得安和樊医官急急地低下了头,恐防待会儿眼珠子要和脑袋分家。
她轻轻晃响身上清脆悦耳的黄金铜铃,铃声一下清脆过一下,在高墙之内荡起了回声。
突然,邵蓉蓉感到阵阵头晕目眩,许多最近这大半年才发生的记忆片段,
娇羞的她全身心信赖依偎在天子膝盖,撅起樱桃红的嘴唇索吻的情景、天子大言不惭地颠倒黑白,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话让她相信,以前的自己是如何没皮没脸地屈下自尊追求他的,从而让她产生自己是感情低下者的错觉,借机压她自我意识的产生、还有把她锁在屋里,走水时的无助、锁院子封狗洞的憋屈、骗她穿上黄金铜铃衣时的嘴脸...
一幕一幕全冲往凌霄盖。
此时在后殿处理完事情的慕容彻,得了大牢狱卒的回禀,关押在牢中的刘信终于愿意供出那些事了。
潮湿阴暗的地牢因为终日不见阳光,台阶上都布满了青苔,普通人走这些台阶时都得心谨慎地走,可天子虽然身上的朝服冗繁,步子却扎得很稳,步速又轻又快,压根看不出走在苔藓上,身后的狱卒顾着留意湿滑的苔藓,都被他甩掉了长长的距离。
刘信被火钳烫得面目全非,毛发已经不知甩哪去了,大半边脸皮都被剥了,露出血肉模糊的东西,哪怕是经常驻守在这地牢的汉子都差点忍不住,慕容彻却仿似来到自己寝宫似的,很自在地抄起了一张官帽椅坐了起来。
“孤来了,吧。”
刘信苟延残喘着,开始将那一夜煽动城内成挖动乱的计划从头开始起,不料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慕容彻没耐性地断了。
“孤何时过要听你废话?”
刘信哑然,难不成这些日子来的严刑逼问,天子要听的不是他伏法后的认罪以及同谋的招供?
“你联系了哪一国的首领,又有谁给了你帮助,以及宫内宫外城内城外的接头的细作,孤的人都已经差得清清楚楚的,谁要来这里听你再一遍??”
“孤要问的是,当年邵蓉蓉答应萧狗同嫁十一国贵公子那夜,她手里握着的,是否孤当年出兵的路线图?”
这个问题困扰了慕容彻很久。
慕容彻一直以为是邵蓉蓉负了自己的。
当年十来岁的时候,她把浑身受伤的自己,从兽窟一路拖回府,有将近大个半月的时间,她都在笼子里与他同吃同睡。
那时候的她很温柔地替他包扎伤口,同他许许多多的话,偶尔还会一本正经地同他调笑,把他带回来是相中他长相俊朗,想带回来当夫君的。
那时候他性子虽然别扭,但是相信了。
可是后来,她一次又一次地带男人回府,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眼前与那些男子调`笑,反倒很少找他话,更是连碰都不愿意碰他,一个眼光都不愿意给他了。
不过,她虽然不愿意再靠近他,却会嘱人抱来一大堆竹简,遇到深奥不懂的雅字,还会专门让人教导他,在那些她忘记了他,与十一国贵公子嬉戏玩闹的日日夜夜,他就独自待在自己的竹房里看完了不少带兵仗的战略书简,还有一些阴阳谋术的,天文地理等林林总总。
他认为,她只是随便找点事让他做,好缓解遭她厌弃后的烦闷心情,以防他对自己报复罢了。
后来一次机会,邵蓉蓉不耐烦他在宫中妨碍她与旁的男子恩爱,派他出宫平乱,侥幸缴获了不少兵马,他那时候战胜刚刚从萧正德的鸿门宴逃出,把心一横逃了。
后来不知怎地,出兵的路线图便落在了邵蓉蓉手上,有人同他回禀,邵蓉蓉之所以答应萧正德大婚当天于观景台上任人观摩,拉着清源大族的十一位贵公子一起颜面扫地,是为了让萧正德答应出手剿灭他的叛军,并且在他反攻的时候保护她。
因为邵蓉蓉害怕他大权在握后,会找她复仇。
那时候慕容彻真的相信了,对妖女的恨意达到了巅峰。
可是事后攻陷殷京,邵蓉蓉的种种表现,加之在后来抓获卫凛时,他口口声声的是蓉蓉救他一命而他恩将仇报,又让他怀疑,大概当时并非是她出卖他的。
“陛下...你果真很好奇...吗?”
刘信吐出一口血,自知时日不多了,便无所谓地将当年之事如实相告。
“当年娘娘之所以...答应同十一国的贵公子成婚,并且...抛弃自尊做那没脸没皮的事...是因为...当时萧宫正箫大人骗她...已经找到你的兵力分布和逃走路线图了...”
慕容彻皱了皱眉,轻轻摇头:“不可能。”
他回想了一下邵蓉蓉失忆之前的狡黠和辨认透彻的能力,和失忆后那个天真傻白甜蓉蓉截然不同,又怎么会分辨不出萧狗在骗她呢?而且她答应萧狗做那种事,将清源大宗神圣的位置拉下神坛,之后难道萧狗就不能出尔反尔吗?
“她不可能这么傻的。”最后他这样结论道。
刘信又吐出一抹血,笑了,“陛...陛下...你又知道多少呢?”
“当...当年要不是为了护你...她也不可能顺遂萧大人的意思,去玷染那些贵公子,还刻意与你保持距离...”
“萧正德他这个人骄傲又容易被胜利冲昏头,可我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哈...哈...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栽培你,只要有一丝希望...牺牲自己也...也要为你谋出个生机...所做...所做一切也是为了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