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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isode29

    车窗外树影摇曳, 温暖的光将两人热烈地裹挟着。

    光线将他映得明亮,空气里还飞舞着些许尘埃。

    两人的心跳与呼吸声在车厢内不断放大,像是带着最后的眷恋拥抱彼此。

    他难耐地滚着干净利落的喉结, 随后捏了下她的脸颊, 让她两颊的软肉向下,结果自然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时晚寻任由他捧着脸颊,眼神流连在眼前的轮廓。

    男人锋利的眉梢还带着笑意, 眼睛黑白分明, 像是被雨冲刷过的岩石。

    她想。

    再记得的久一点吧。

    无论是宽阔的肩背,还是他的气息。

    “你干嘛……”

    时晚寻忍不住心脏一酸, 情绪四面八方地涌上来。

    即便有逃出生天的庆幸, 又舍不得他一个人活在黑暗里,挡去身前那些阴影。

    直到冷调的木制香在他的怀抱里弥散,心里又安定下来。

    裴骁南极具安抚意味地揉了下她的发丝,凑近她耳廓:“怕时大记者会哭。”

    他弯唇笑着,眸色里情绪浓重, 不舍、坚定……

    五味杂陈。

    片刻, 他又恢复成不动声色的模样, 眼神似乎要将她看尽骨子里。

    “你哭了还不得要老子哄。”

    时晚寻语气带着几分颤意:“那你要好好活着。”

    她干净明艳的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只有鼻尖一点通红, 更像是清水出芙蓉。

    裴骁南伸手描摹她的眉眼,淡声做着最后的告别:“再见了, 夜莺。”

    良久, 硬朗的胸膛如一堵温热的墙从身前离开。

    任务为重,除了成功收网, 他没有退路, 也不该起贪恋。

    暮色已至, 万千光线归于沉寂。

    ‘九哥’派人过来通知西佧,希望他能带着货到达约定好的地点,过时不候。

    手下颤着嗓音开口:“九哥还,如果佧爷您没在规定时间内过去,阿绥跟那批货就要任由他们处置……”

    在道上混了这么BBZL  多年,枪林弹雨里抢回来的命,西佧什么样儿的威胁没见过。

    闻言,他大笑两声,眼神里却满是冰冷的嗜血。

    他狡诈道:“先不过边境线,让人去探探路。”

    裴骁南从车上下来,身影笔挺,他迈着步子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交锋。

    西佧给裴骁南递过去一根烟:“裴总,你看这九哥是不是挺不自量力?”

    他拿出火机点燃,深深地吸过一口,烟草过肺,烟雾袅袅。

    “论火力与人手自然是比不过佧爷。”

    这话不假。

    毕竟在西佧的意识里,他今日是有备而来,要货,更要‘九哥’死无葬身之地。

    而‘九哥’也不过是南江的毒贩,手里人手再多,比不过他请来的雇佣军,有了裴骁南的军火支援,火力更是有加持保障。

    西佧戴着墨镜,依旧遮不住面色的阴冷。

    两人站在一颗巨大的树下,林木葱郁,如一把撑着的伞,最后一丝光线将两人笼罩在疏密的阴影下。

    “你看,这棵树至少有百年树龄,俗话,树挪死,人挪活,”

    西佧撑着树干,又透过墨镜盯着那张没有情绪波澜的脸。

    “没记错的话,裴总为救齐爷身上中了几枪,差点就没命了,挺想问问裴总觉得到底值不值得?”

    裴骁南看着那截烟灰簌簌掉落,沉声:“没什么值不值得之,当时这么选了,就是我的路。”

    他做了,就不会后悔。

    西佧轻飘飘道:“恐怕你这趟回去,齐爷也留不得你。”

    “但齐爷应该也不会让你死,毕竟还得留着裴总赚钱,酒吧、赌场、军火……没了毒品,这些才是齐爷的营收大头。”

    西佧这意思是,他不过是为齐弘生赚钱的一条狗。

    “能不能让齐爷留下我,自然是看我的本事。”裴骁南一点儿没被激怒,反倒是勾着唇角,目光冰冷如礁石。

    西佧别有深意道:“裴总认识路从吗?”

    裴骁南摇摇头,重复了一遍:“路从?”

    太久没听过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以为将这根针可以埋藏在记忆深处,弥留隽永的疼痛。

    可一眨眼,就是路柏从在订婚宴上笑得舔蜜的模样。

    他去出任务的时候,怀有身孕的妻子还在家里等他。

    最后等回来的也只是一具盖着国旗的空棺椁,尸骨无存。

    “没听过。”话音刚落,那截烟也燃烧到了尽头。

    他不知道路从也正常,在那之前,裴骁南只是刀疤脸手下的马仔。

    所以西佧风轻云淡地开口道:“在你之前,他可是齐爷的眼线,天天帮齐爷盯人,最后你猜怎么着?背叛齐爷之后,他的眼珠子都被挖出来了,只剩一个空洞洞的眼眶,他被扔在满是老鼠的房间,不过这子命大,这样都没死,齐爷只好给他继续注射毒品,看着他毒瘾发作,在房间里凄厉惨叫,发疯一般去撞墙,最后他的头被自己撞得鲜血淋漓……”

    西佧笑得愈发肆意:“那个路从BBZL  是个条子,没想到生前最憎恶毒品的人最后竟然是活活被毒品折磨至死的,他死之前,还一直哭喊着要吸一口,可不可笑?”

    裴骁南咬着后槽牙,静静听着,神情依然没有任何异常。

    心底的情绪排山倒海般涌来,仿佛要将他淹没,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眼线来报:“佧爷,前方一切正常。”

    西佧点点头,仍旧十分警惕。

    他对裴骁南同样忌惮已久,如果他站在自己这边,西佧会抱着交易心态继续合作。

    如果他是想替齐弘生除掉自己,那他干脆将计就计,除掉裴骁南,也权当折掉齐弘生的左膀右臂。

    深山密林,青山苍黛,这严防死守的边境线上不知埋了不少忠骨。

    西佧先是让请来的眼线前去探路,继续让雇佣兵护送自己隐匿在安全区域。

    几分钟后,手下来报:“九哥,怕风声透露,交易地点改了。”

    西佧也不是吃素的,知道这是‘九哥’在耍自己,他眸光闪过一丝精明,跟身边的雇佣军了句话。

    雇佣军从发信息的地点定位到‘九哥’的位置,正是在前面的山林之中。

    “你就,佧爷信守承诺,还望九哥不要让我等太久。”

    穿过边陲镇,再往里走便是定位显示的‘九哥’藏身之地。

    边境丛林茂密,四周寂静,暗潮翻涌,愈发加剧了氛围的不安感。

    黑暗降临,像是一张笼罩在中缅边境的一张巨大的网。

    与此同时,暗处的收网部署已然准备久违。

    “一组,派出行动组,一号目标一旦出现,即刻射杀。”

    “二组,从后面包抄,务必将剩下的货与整个犯罪组织收网。”

    “三组,跟空军保持联络,随时保持转移我方人员的警觉。”

    “……”

    部署兵分三路,务必要将国际刑警通缉的西佧及其犯罪组织收网。

    林维泽看着卫星地图,分析道:“西佧为人狡诈,恐怕会多次变更位置,到时候无论他怎么声东击西,不要给他任何能逃出这里的机会。”

    负责信号接收的警官突然站起来,跟林维泽对视道:“林副队,裴队那边传来消息,一号向西走了。”

    林维泽拿起对讲机:“就位——”

    在这深山之中,信号时好时弱,而且由于西佧雇佣军身上的信号干扰器,确定他们的定位自然是难上加难。

    能不能行动、什么时候行动以及西佧的走向,都要靠裴骁南冒着巨大的风险传讯。

    过了会儿,林维泽听到脚步声,看到来者后立刻敬了个礼。

    “原处。”

    “了多少次,行动中叫代号。”

    “是。”

    原鸿的代号便是K。

    原鸿从另一边的会议室出来,听林维泽报告完目前的情况,他沉思片刻,又在原有的方案上做了部署调整,尤其是支援的方面。

    他猜测西佧的人手预计比预想的多,所以我方人员的支援一定要充足。

    原鸿警服加身,肩章利落,他指挥道:“现在让‘黄BBZL  鹂’带着一队人去接应那位记者。”

    风声猎猎,时晚寻仿佛嗅到了空气里的硝烟味道。

    虽然她留在车内,但是这里同样停留着一批西佧的手下。

    除了阿绥之外,同样为西佧卖命的坎沙便待命于此。

    他们都是有枪|支的亡命之徒,一旦开战,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留一条命逃出去。

    坎沙身边的光头露出个笑容,满口黄牙:“坎爷,那车里坐着的女人真漂亮,不知道尝起来味道是不是也那么好……”

    他指的是时晚寻。

    少女坐在车内,栗色长发柔软垂在肩头,黑色长裙将她的窈窕纤瘦的身形裹着,皮肤细腻白皙,漂亮得不可方物。

    光头之前哪里见过这种女人,最后都是去随便发泄完,连多余的想法都没有。

    坎沙警惕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又睨他一眼:“你这脑子里能不能有点别的?况且她是裴总的女人,你要是想要她,估计裴总会要你的命。”

    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扭扭捏捏站过来:“坎爷,我……我尿急。”

    “去,找个地方,上完快点回来,行动耽误不起。”坎沙踹他一脚,又让光头带着人过去。

    他刚一转身,身后便爆发出几声枪响。

    光头跟几个手下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

    坎沙正要确定开枪方位,身后看似瘦肉的男人突然爆发出极大的力气,扼制住他的咽喉。

    车外人影交战,司机是齐弘生的眼线,也即刻从车上下车。

    坎沙摸出一把刀片,倏然往身后刺去,男人力道一松,给他留了吸气的空间。

    他不确定这些是不是‘九哥’的人,先让手下的人用火力对对方拼命。

    当务之急,坎沙需要去找西佧复命,于是他拉开前面一辆车坐上。

    时晚寻不确定是哪几方的火力,心头惴惴不安时,男人已然上了车。

    坎沙嗓音冰冷道:“想活命就别话。”

    他正欲启动车辆后,车窗外射来一发子弹,贴着他的头皮擦过。

    ‘黄鹂’从另外一边的窗侧翻进来,给了男人致命一击。

    女人表情淡漠,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跟她:“我是‘黄鹂’,现在跟我走。”

    时晚寻舔舔唇问:“你是裴骁南的人?”

    坎沙几欲奄奄一息但没死透,他动了动手指,还想拔出腰后的枪。

    时晚寻眼疾手快地注意到后,将坎沙旁边的尖刀砸过去。

    坎沙吃痛,那把枪自然落到了车内。

    她极力保持着镇定,喊道:“心——”

    黄鹂露出个赞赏的表情:“能跟他并肩作战的女人也不弱嘛……”

    “你们是警察?”

    她心脏不可抑制地重重跳着,似是在黑暗里踽踽独行看到了些微光明。

    “嘘——”

    裴骁南的身份暂且不能暴露。

    黄鹂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忘掉你刚刚看到的一切,我跟其他人会护送你出去。”

    车身一路向北,驶向边境线以内。

    ……

    西佧一路向西走,密林剪影,他找到一处可以盯着不远BBZL  处‘九哥’定位方向的绝佳位置。

    “只要人一出来——”

    “砰——”西佧比了个枪击的姿势,朝裴骁南笑着。

    裴骁南亦然握着身后的枪,随时准备参与战斗。

    男人冷峻清瘦,露出一截臂,眸色阴鸷,脊背正如身后起伏的山脊。

    我方人员趴在草丛里,瞄准镜已然对准了西佧可能会出来的方向。

    这一次行动,不仅是中国警方军方的部署,也联合了国际禁毒行动组,不可谓不声势浩大。

    不知道谁先开的枪,一瞬间双方顷刻间陷入火力,炮火连天。

    西佧以为是‘九哥’的势力,想让雇佣兵赶紧派坎沙来支援。

    他脑子在发热后又冷静下来,这么猛的火力哪里像毒贩能有的。

    除非是警方……

    西佧咬着后槽牙,眼神里闪过精明的光,让雇佣军在埋伏的地方引爆了装置,看样子是要跟他们鱼死网破。

    霎时间蘑菇云升腾,火光冲天。

    林维泽盯着卫星地图,倒吸一口凉气:“不好了,西佧引爆了装置。”

    原鸿指挥道:“立刻增援,让第三组行动。”

    裴骁南躲过冲击波,目光暗沉,看到了西佧窜逃的方向。

    西佧留了一手,在裴骁南追过来时,身后高大的雇佣兵也出现在两人身后。

    雇佣兵拿枪抵着他脑袋,他只能保持不动,也将枪口对准西佧。

    西佧啧啧两声:“裴总,给条子做事的感觉如何?”

    裴骁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锐利直白,额角青筋直跳。

    生死存亡,也不过一个瞬间的事。

    西佧冷笑道:“裴总——我真是不想杀你,一枪下去,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毋庸置疑的是,他要是能逃出去,一定会用百倍残忍的方法对付裴骁南。

    幸而我方增援人手已经赶到,狙击手直接击中了雇佣兵的手。

    西佧眼神慌乱了一瞬,局势已然颠倒,他现在被裴骁南用枪抵住脑袋。

    其他雇佣兵全部倒地,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卧底值得吗?为了一个毒枭差点命都没了?”西佧不解地反问。

    裴骁南一字一顿道:“我的答案已经跟佧爷过了。”

    没有值不值得,路是他选的。

    缉毒警察,匍匐于黑暗,亦能行走于光明。

    西佧鼓动着腮帮子,还想做无畏的挣扎:“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

    随着裴骁南的开枪,身后亦然传来扣动扳机的声音。

    西佧被子弹直中肩膀、膝盖,直愣愣倒在血泊中。

    同样的,那声冷枪子弹从裴骁南的胸膛穿梭而过。

    霎时间,背脊永远挺直如松柏的男人,重重倒在这片埋葬着血与泪的边境之地。

    世界嘈杂又静默。

    人影交错,枪战声震耳欲聋。

    而他的世界里像是一场默剧,听不到任何声音。

    年轻的警官将裴骁南拖到安全地带的草丛上转移,到底是没经历过几次厮杀,还在掉眼泪:“裴队,好好活着……”

    “别死,我求你,别死——”

    “坚持住,别闭眼—BBZL  —”

    空气里还有青草的气味,湿润的泪珠滴落到他脸颊。

    是下雨了吗?

    弥留的声音空旷又遥远:“裴队受伤,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很快,我方支援到来后,西佧的手下根本不是对手,有的为了保命甚至直接扔了枪被捕收网。

    原鸿让人将西佧押走,又进行封山搜林,务必将一行人一网尽。

    同时,西佧被捕,宣告西城大毒枭之一就此收网。

    头顶还盘旋直升机的轰鸣,声音越来越近,掀起猛然间的飓风。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边境的夜空,月圆之时,干净得不染尘埃。

    有一颗流星划破浓稠黑夜,而后坠落不见。

    正如他此刻的眼皮,沉重到模糊,模糊上残余着一片黏稠的血色,鲜艳的红如铺陈的玫瑰。

    眼前的世界变成了走马灯一样的镜头。

    想到在警校时,少年黑发黑瞳,携着一股子少年意气,满腔热血。

    那时候的他站在人群中间,制服笔挺,笑得灿烂。

    身边同样穿着警服的同学勾搭着他的肩膀,为刚刚赌赢下的接力赛兴奋不已。

    同学高喊道:“裴神——”

    恰巧,夏日晚风吹过,坦荡明亮正少年。

    那时候的裴骁南还称不上英雄,只是轻狂坦荡、无忧无虑的少年。

    可惜时间不能定格。

    ……

    镜头在脑海里快速移动着,最后弥留在脑海里的,只有一张清纯动人的脸。

    姑娘覆在他肩头,梨涡盈盈,如一朵迎着白昼而生的花。

    既有外壳上保护自己的底色,又有内心的柔软善良。

    “裴骁南,你是坏人吗?”

    “那你有没有许什么愿望?”

    “裴骁南,你抱抱我——”

    “……”

    她,你要永远活在阳光下,要好好活着。

    想告诉她,他不是坏人。

    卧底在西城,他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坏人,是跟那些人一样穷凶极恶之徒,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身份暴露。

    可只有在她面前,他想足够坦诚,将那些埋葬已久的见不得光的一团乱线扯出来。

    阿寻。

    阿寻。

    可惜了,谁都不知道人会不会有下辈子。

    视线开始模糊,模糊到那抹鲜艳的红逐渐褪色,顷刻间化为乌有。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有人在他喊名字。

    林维泽不管不顾地指挥道:“去医院,快——”

    但裴骁南不知道是谁……

    他已经一句话都不出来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弥留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对不起啊,夜莺,没办法活在阳光下了。

    希望万物替我去守护你。

    风过树梢,花瓣纷飞,落了满地,有几片覆在他冷峻的脸上。

    像是一尊雕刻完好的雕像。

    红旗招展,夜风穿梭过山谷,空留无止境的回声。

    ……

    过了边境线,路途不算遥远,时晚寻一路被‘黄鹂’送到南江的军用机场。

    安全无虞的南江简直跟西城是两个世界。

    黄鹂冲她敬了个礼,淡声:“一路平安,时记者。”

    她不禁热泪盈眶:“谢谢,BBZL  你们辛苦了。”

    凌,军用机场灯火通明,一下车冷空气扑面而来,夜空中月色如水。

    南江已然入了秋。

    有专门负责接应的机组人员同样冲她敬了个礼:“时记者,收到任务,为您保驾护航。”

    身后的国家永远像坚强的后盾,为她托底。

    她明明应该庆幸的,此刻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

    时晚寻捏着手里的那枚玉佛,尚有温度,她闭了闭眼,勾唇溢出一丝苦笑。

    直到坐在飞机上,舷窗外夜幕沉沉,云朵降落。

    她枯坐在座位上,一丝精神都提不起来,像是枯萎的玫瑰。

    耳廓周围是飞机的轰鸣声,震颤着耳膜,也荡漾着她的心绪。

    时晚寻还想最后再往西城的方向看一眼。

    可又想到,他,阿寻,别回头,往前跑。

    别回头。

    那一晚,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窗外月圆明亮,流星无声坠落山林。

    作者有话:

    对不起老婆们,更新问题批评我都接受啦,确实在日更,今天去了趟医院来晚了。

    这章全部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