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约好晚上谁先回家先做晚饭, 季景宁先回家，见施涵还没有回家，便先煮饭做菜。

    中途给施涵发了一次语音, 没有等到施涵的回复。以为她是在加班没有看见。

    施涵今晚不用他去接她, 他在给她做她最喜欢吃的油焖大虾, 便也没有多想。心想着, 等到做完饭，再给她电话。

    可是, 等到他把晚饭做好了, 施涵还是没有回家，也没有回他的消息。

    季景宁给施涵电话, 电话也没有人接。

    季景宁心里没由来感觉一阵惊慌忐忑, 他捞起车钥匙, 穿上风衣, 一面往家门外走，一面给中远能源施涵的办公室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中远能源行政部办公室。”电话里面传来陌生的女声。

    季景宁以为是行政部大家还在加班, 心里稍微安心了些：“你好, 我找你们办公室的施涵。”

    他没有折返回家，抓着车钥匙算去公司接人。

    “你找施涵吗？”女子疑问。

    季景宁：“麻烦你让她接一下电话, 我这边联系不上她。”

    “可是施涵今天没有来公司上班啊。”女子道。

    季景宁手指已经按了电梯, 刚迈步准备进电梯，刹那止住了步子。

    “她今天没有上班？”季景宁声音陡然变得森冷。

    “对……对对啊。”女子问他, “你不知道她申请外调到西洲分公司的事情吗？”

    西洲分公司？

    申请外调？

    今天没有上班？

    季景宁彻底怔愣在原地，这些施涵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过他。他站立在电梯门前，长久伫立, 身形未动。

    良久，他才缓缓明白过来。

    她这是不要他了。

    季景宁疯狂地拨施涵的手机号码，给她的微信发消息。

    拨出去的电话，是机械的“您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微信消息还能够发出去，但是根本没有回应。

    他给赵思彤电话，赵思彤那边没接。他又了两个，也没有人接。他正在犹豫要不要给施母电话，看见周清言来的电话。

    “景宁，是我。”周清言那边轻微地叹了口气，“思彤，刚刚给我电话，让你不用给任何人电话了。去家里看看施涵留给你的东西，你就都懂了。”

    季景宁回到家里，餐桌上做好的晚饭尚且还是温热地，人的心却凉了大半截。

    季景宁径直走到主卧，推开房门，看见主卧的床品和梳妆台还是之前的模样。施涵喜欢暖色色调，搬来和他一起住之后，将主卧的床品换成了暖橙色。梳妆台上是她的化妆品，她没有带走它们。

    季景宁立在主卧的门口，突然恍惚起来，感觉刚才半时内发生的事情都是虚无不存在。施涵没有离开他，没有不要他，她只是还在公司没有下班，或者她回了西城父母家。

    可是……他看见了床头柜上摆饭着的红丝绒盒，眼熟到令他发慌。

    季景宁脚步虚浮，往日里高大挺拔的身影禁不住稍见摇晃。临近床头柜，看清真的是施涵收下的求婚钻戒的红丝绒首饰盒，里面不出意料的放着那枚六瓣雪花花瓣戒指。

    红色丝绒盒下面，还折放着一张纸。

    季景宁抽出这张纸，展开见是施涵的笔迹:

    景宁，我想你看到这张信纸的时候，我已经到了西洲。我欠你一句当面的“抱歉”。但其实，昨天晚上从你身后抱你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过多遍，只是没让你听见……

    你送给我雪花戒指的那天晚上，我告诉自己，我帮不了你什么，但你这么爱我，我一定不要懦弱当我们感情的逃.兵，可我还是食言了。

    倘若你想要问，我要去西洲的原因，或者……我选择和你分开的原因。我本来想给你讲一个童话故事，可是信写至此处，又想诚实地同你清楚。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的代价是你和季家冷战，成为周围人眼中异样的存在，从而对你指指点点。那我宁愿你放弃我们的感情。

    我也不希望你为了我和父母冷战。

    因为如果是我，和你在一起的代价是与我的父母冷战争吵，那我一定会放弃你，放弃我们的感情。

    我这些是想要告诉你，之后你如果放弃我们的感情，大可不必责怪自己，人总是要朝前看的，我为你开心。

    私心来讲，我也希望你不要怪我擅自离开，我就权当你会原谅我。

    请你千万不要冲动来西洲找我，成年人分别后，再来回追逐拉扯，十足难堪。我记得，这个观点，我们两个人前几天一起在客厅看电影地时候，已经达成了共识。

    如果你不怨我，等我回兰城的时候，大家还可以做朋友。

    到这里，话已大概完。

    祝你每天开心。

    季景宁将施涵写的信反反复复看了三四遍，随后折好放进口袋里，直接下到车库。驱车离开区。

    手机响起，季景宁接了电话，问那边：“施涵外调多久？”

    “……两年。”

    “我妈什么时候找过她？”

    “这……”

    “。”

    “上周周三。”

    路虎SUV呼啸而至，倏然停在二层独式洋房门前的行道上。

    车门旋即被开，季景宁一身褐色风衣下车，随手甩上车门。

    他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客厅的时候，发现只有季仲聿在客厅看电视上的国.际新闻。

    冯姨刚从厨房出来，看见季景宁回家，惊喜地道：“宁回来了。”

    季仲聿听见冯姨的话，转头看向门口玄关，从眼镜上方细看儿子，觉得脸色不对，心里隐约感觉不大对。

    “我妈呢？”季景宁冷清着张脸。

    “在楼上，刚回来。”冯姨道。

    季景宁点了点头，走到沙发坐下，和季仲聿聊了几句，等许月芸下楼。

    “你回家，不会又和你妈吵架吧？”季仲聿瞟了眼儿子，问了一句。

    季景宁也回了眼父亲：“爸，每次是我先和妈吵架的吗？”

    季仲聿摇摇头：“宁，你再给你妈一点时间。”

    季景宁耸了耸肩，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好啊。”

    许月芸下楼看见季景宁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心里稍微发怵。

    她心里大抵是明白，今天晚上季景宁回来的原因。不过，她以为她找施涵的当天晚上，季景宁就会回来，没想到今天才回来。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走到沙发前坐下，也不先搭理季景宁，而是和季仲聿起面前的茶钟茶汤如何。

    “妈。”季景宁语调平和地叫对面沙发坐着的许月芸。

    许月芸抬眼看向这边的季景宁，语气不悦地了句：“什么？”

    “妈，你如意了，施涵不要我了。”季景宁颓废地靠在沙发里，嗤笑了声。“您以为自己的儿子多让人惦记，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您犯得着单独约她见面吗？”

    许月芸听季景宁这么和自己话，立马就急了。

    “施涵让你来你妈妈这里，给她讨个法吗？”

    季景宁语气没什么温度：“……我也希望她让我来找您理论。”

    许月芸冷冷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臂靠着沙发，不话。

    季景宁起身站起来，走到沙发后面，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向着父母道：“我今天来是和爸妈清楚，施涵离开多久我等她多久。我不会去找她，但不是因为我不爱她了，而只是因为她不让我去找她。”

    “妈，你们就我一个儿子，我当然不会和你们断绝关系。”季景宁语气冰冷，带着坚定的意味。“我以后每个周还是会回家。如果您还想给我物色什么女朋友，我下次不会再礼貌找借口，我会当即转头就走，我绝不骗您。”

    许月芸气得忍不住拍桌子嚷道：“好啊，我生的好儿子，翅膀硬了，竟然开始威胁我了……”

    “宁，月芸，你们吵了快一年了，还不够吗？”一直没有开口地季仲聿对争吵地母子俩道。

    “仲聿，我和你，你儿子他就是气我当年不让他学建筑设计，选学法律，所以这次找女朋友才这么固执地和我抗争。”许月芸声音已经气到颤抖，夹杂着哭意。

    季景宁根本没有想到母亲心里还记得当初留学选专业的事情，他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

    “妈，原来您一直以为我当初选法学，是因为您不让我选建筑设计。”季景宁愈发觉得莫名好笑，“我当时本来就在建筑设计和法学两个专业之间，犹豫不决。之所以最后选了法学，是因为我自觉在建筑设计上不如韩淮有天赋，在人文社科类我更如鱼得水。”

    “绝对不是因为您的阻拦，全凭我自己的心意。”季景宁到此处，不由得哭笑不得。“您可以去问问韩淮，在您没阻挠我学建筑设计之前，我就和他了，我选法学。”

    季景宁完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饶了回来，和许月芸道：“妈，忘了提醒您一件事情。”

    “您好好查查楚岚。”季景宁看母亲一脸迷茫，又细致地点了个方向。“您不妨问问她为什么在荷兰待不下去回国来了。”

    留下处于迷惘和震惊中的母亲，季景宁抓了车钥匙离开了季家。

    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季仲聿全然懂了季景宁话中的含义，长叹了口气，与许月芸道：“我和你了多少次，孩子早就长大了，他下定决心地事情，你就不要频繁去插手，你就是不听。”

    许月芸猛然从沙发站起来，快步走向楼梯。

    季仲聿看着妻子焦急的模样，皱眉问道：“月芸，你去干什么？”

    许月芸已经上了二楼，没有回答季仲聿的话。季仲聿清楚，她这是听了儿子的话，要去查楚岚回国地真正原因。

    季仲聿拿过沙发旁案几上的手机，给季景宁发消息叮嘱：“我问过中远的人，施涵品德不错，是个好姑娘。要真是因为你妈妈和你分手，我能不能代替你妈妈和她电话道歉，你也努力把姑娘追回来。”

    过了一个多时，季仲聿才收到儿子回复地消息。

    【爸，我现在没有她的手机号码。】

    言外之意，您想道歉，都道不了了。

    季仲聿斟酌许久，想着怎么回复儿子的消息，看到季景宁又回了一条消息。

    【我等她回来。】

    季仲聿关心儿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道：“她要是一直不回来呢？”

    季景宁回复：【那您就有个老光棍儿子，恭喜您。】

    季仲聿看着这条消息，忍不住摇头笑了。

    *

    两年后西洲云溪花园

    “思彤，我五点半到兰城站，你不用太早出门。”施涵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和赵思彤语音电话。

    赵思彤好，又同她：“你慢慢收拾，不用着急。”

    施涵看了眼墙上地挂钟，已经三点四十了。从她家到西洲高铁站，车要半个时的时间。

    再不着急，就彻底晚了！

    施涵急忙和赵思彤挂了电话，拉上行李箱，火急火燎地拖着出门，

    今日不水逆，电梯正巧停在她住的楼层，很快下到一楼，提着行李箱下台阶。

    慌忙间，一抬头，看见前面不远处路边地梧桐树下，站着一抹修长挺拔的熟悉身影。

    恰如那一年，在兰城悦来轩外，一身格伦格黑色大衣，眉眼含着温柔笑意，长身玉立等待着她的他。

    时间流淌，但爱人的温柔眼神，一如往初，流年也不曾将他改变。

    手机铃声响了，是赵思彤开的电话。

    “涵，见到他了吗？”赵思彤在那端问。

    施涵想话，但发觉声音早已哽咽，出来话。

    “你原谅我吧，我也是看他这两年过得太苦太孤独，才没能忍下心，透露了你回来的时间和地址给他。”

    眼泪决堤，明明应该眼前朦胧氤氲一片，可是却出乎意料看他格外清楚。

    施涵望着梧桐树下的俊逸男子，他怕她不愿见他，仍旧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乖得令人心疼，也心爱。

    她稍稍偏头，俯首轻笑了声，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这一笑，反而牵扯出更多的眼泪。

    我可以告诉任何人我不想你，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爱你的心从未停止跳动。

    施涵再转头，看见季景宁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你来做什么？”她哭得不能自己，出口的话却还是逞强。

    他许是也哭了，话时的声音都是喑哑。

    季景宁长腿一迈，将女孩扯进怀里，紧紧抱住，这个动作他在梦里做过几百遍。

    她听见他在她的耳畔轻声：“接你回去结婚。”

    是你，淌过时间的洪流，命运的摆渡，靠近我，拥抱我，热爱我。

    任何人都阻拦不了我爱你的意愿，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