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即将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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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方的人知道他们吃肉喝酒的钱,全是楚时渊从自己的俸禄里掏出来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是一直镇守边疆的老兵,而他们这三千人,是跟着楚时渊一块前往边境,以作震慑之威,实际上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家都知道。

    一个不大不的千夫长,经过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来问问洛寄风,好探探楚时渊的口风。

    那千夫长一来丞相府拜访,礼仪方面做得面面俱到,丞相一看就知道这人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军中兵卒,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跟着楚时渊一块去边境的人之一。

    一想到洛寄风在边境的那些时日,时时刻刻都处于监视之中,丞相心里便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回到京城,倒也没得由头继续计较,问清楚千夫长来丞相府所为何事后,丞相就招叫下人将洛寄风喊了过来。

    洛寄风记忆力极佳,虽然不至于将军中每个人的面貌全都记得详细,但这千夫长却只在他面前露过一次脸,他就能记住这人姓甚名谁。

    “张长。”洛寄风颔首点头,打了个招呼。

    被叫到名字的千夫长也没过多寒暄,就直接把话扯向正题:“洛公子可知道二皇子把自己的俸禄拿出来作为我等的奖赏后,日子过得如何?”

    张长自认自己是个俗人,最为关注的便是世人都会在意的吃喝。

    洛寄风听到这问题还怔了一下,接着便哭笑不得地:“他那人平日里身处宫廷。如今王府正处于建立之中,想要搬过去还得过些时日,是以银钱在平日里是根本花不出去的。”

    “与其放在库中落灰,不如拿出来给大家吃些用些。”

    “可这论功行赏,也不应该由二皇来,我等是为了大楚才前往边境。”张长心里其实也是不大高兴的,或者三千人里头的弟兄们,就没一个高兴的。

    二皇子的强大,众人有目共睹,可偏偏京里头的人既不把他的能耐看在眼中,也不将他凭借个人之能取得胜利这件事当一回事。

    且到头来,还让他代替整个大楚来做论功行赏之举,这不是把人当成什么好欺负的了吗?

    “谨言慎行。”洛寄风见张长还想继续下去的时候,出声打断。

    “现如今国库空虚,故而才不便及时给予大家银钱奖励时渊既然给了你们他的俸禄让你们嚼用,便已然表明,他看见了你们的功劳,至于其他看不见的”

    “装睡之人,是怎么叫都叫不醒的。”

    与其考虑叫醒那些人,还不如匀出空闲时间,安安生生的一个人想想,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的努力才会被视而不见。

    张长走的时候,整个人都表现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别看他故意做出一副普通兵卒对京中纷扰一无所知的模样,事实上,洛寄风三言两语的点拨,就让他明白了,楚时渊不被皇上所喜。

    可凭什么一个人就能因为对另一个人的不喜欢,而理所当然地漠视对方的功劳?

    一想到做出此举的人是皇上,他又觉得王权在上,皇上应当是最大的才对,可又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

    洛寄风很清楚,这份矛盾感,能让那些原本和楚时渊无法完全一条心的三千人,彻底成为他下的一股势能。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便也是他该做的。

    洛寄风垂眸看向骨骼分明的指关节,无声地笑了笑。

    丞相看出了这一切,但他却什么都不能。

    阻拦自己的孩子,让他不要去报复?

    日日夜里都恨不得生食当今圣上血肉的丞相,根本不出那种话。

    他没有去做,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万分之一的失败,都有可能造成诛连九族,害洛寄风连大夫评价的双十都活不到,就提前早亡。

    而如果一切行动都由洛寄风去做,那么就算事情暴露出来,丞相也能凭借着一把老骨头保下他的命。

    权衡利弊后的结果,仍然包含着犹如寒冰一般的凉意,和深入骨髓的阴冷。

    死亡其实一直都伴随在他的父子的身侧,只是被一并选择了漠视而已。

    虽然想法千千万万,行动也仍然在进行,但洛寄风还是打算去找这些日子里,沉浸于个人宫殿里的楚时渊。

    不算是沉浸。

    只是楚时渊需要一段时间的沉默和不出彩,让其他人对他放松警惕,也需要这样一段时间,好让洛寄风调整好自己的身体。

    洛寄风到达他的住处后,楚时渊已然熟练地给他捧上了一杯淡茶。

    “许是因为上了战场的原因,近些日子我的武功又有突破。”

    楚时渊一见到洛寄风,各种举动都自然得像是吃饭喝水,就连和他交流的话题,看起来也总是不完的样子。

    洛寄风先是了一声:“恭喜。”

    转眼又问及楚时渊:“将俸禄交出去的举动,你还打算持续多久?”

    楚时渊每个月都会有新的俸禄下发,现在被封了王爷,比之皇子身份又有不同。简单来就是,每个月收到的钱会更多。

    楚时渊给钱的举动,最初洛寄风并不知情。

    不过自打知道这件事情后,一细想就明白,这是楚时渊在给皇上下套呢。

    国库空虚,呵呵

    消息一经传遍,就连京城里的三岁孩都不会相信这种法。

    皇上之后要么是大肆褒奖那些士兵,要么就得是私下里靠自己的金库填补所谓的国库空虚,不管怎么,都必然会让当今圣上感觉到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所以楚时渊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再有就是,洛寄风很在意楚时渊这么做的原因。

    “我最想知道的,果然还是你为何要这样做。”

    楚时渊坐在洛寄风的不远处,同样捧一杯清茶。

    洛寄风身体不好,偏偏又爱好茶水,浓茶会让他头痛,而这株种在冷宫中的茶树结出来的茶叶最为清淡,喝起来先苦后甜。

    此时嘴里的苦涩一过去,楚时渊便趁着味觉回味甘甜时一道明:“我总想着究竟要到何日,你我二人才能彻底清楚。”

    “现在想想,今日应当就是这个会了。”

    楚时渊定了定神色。

    “兵权乃百家之争,我认为我也不会例外。”

    皇上封楚时渊做王爷,并收回虎符,所有人都知道此举有过河拆桥之意,可他作为皇上,想要集权,也没人能什么。

    而楚时渊选择代替皇上论功奖赏,意在告诉那些人,他们所能得到的好处都只有他能给。

    作为皇子所能给予的一时好处,作为王爷,又能给予的相对长久的好处。

    可要是身为最为珍贵的皇上

    真到那时,他身边的所有人恐怕都有从龙之动。

    楚时渊想争那个位置,这个想法第一次表现得那么明显。

    洛寄风读懂了,反倒退却了。

    “你”他怔怔地看着楚时渊那仍然不包含任何**的双眸。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无外乎是想些这种想法,大逆不道,不合适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但终归是为了避免我可能会遇到危险。”

    “可是寄风,你忘记了一点。”楚时渊看向了杯子里,漂浮在杯底的一片茶叶。

    “危险不是想避就能避开的。与其时时刻刻担忧隐藏在暗中的毒蛇,不如直接选择将敌人一打尽。”

    楚时渊语毕,将中的清茶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他目光并不火热,反倒像是冬季里逐渐融化的雪水,冰凉又有一种冰雪消融的独特温和。

    “我想要的你知道了,可你想要什么?”

    他可以为了洛寄风去争夺自己并不在乎的皇位。那么洛寄风呢,洛寄风又想要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也是个让洛寄风不知道该从哪里起的问题。

    他想要“大楚”灭亡,想要让所有曾经害过他母亲的人,一并陪葬,还想让楚时渊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受世人敬仰

    想法太多,显得杂乱,也显得肮脏。

    “我”洛寄风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选择将自己的一切想法全盘托出。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时至今日,他终于可以确定,楚时渊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国子监六年的朝夕相处,更早之前的每月一次见面,全都在洛寄风心里留下了足够深刻的痕迹。

    他猜想楚时渊也不会例外。

    所以

    洛寄风就将自己的一切想法全都了出来。

    不管是大楚灭亡,还是什么别的,洛寄风全都了出来。

    在洛寄风最后一句话音落下的时候,楚时渊一直处于长久的沉默之中。

    随后他将本就不重要的茶杯放置在一旁,注意力全部都归拢在洛寄风的身上,只见楚时渊认真的道:“你早些,那就更好了。”

    洛寄风愣住了。

    “你不觉得我的行为过于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这种法,来去,也得被逆的人知道了才叫大逆不道。他若是不知道,就永远都不会存在这种法。”

    所以又有什么关系。

    楚时渊着着,反倒笑了。

    “你应该早些将心里的想法全都告知于我的,那样的话,行事也会省不少力气。”

    洛寄风不解:“你莫非是忘了,你也属于楚家人的这一范畴。”

    “就算是忘了又如何,还是,你的计划里有我死的结局?”楚时渊偏着脑袋。

    “当然没有!”洛寄风声音冷冽。

    “这样不就对了。”

    楚时渊的最后一句话,让两人一并在这除了他们之外,不再有其他人的宫殿里,互相端坐着沉默了许久。

    不过更深层次的想法仍然没有出来,楚时渊不在乎大楚,不在乎所谓的楚家人,对皇位同样不甚计较,但他唯独在乎洛寄风。

    是夜

    张长托宫中相熟的人找上楚时渊,他还是想问问当事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才好替兄弟们做决定。

    楚时渊只叫那来问问题的宫人回去告诉张长。

    “归根结底不过是我拖累了你们。”

    延伸下去的法就是,如果当初去往边境的皇子不是楚时渊,该有他们的论功行赏,皇上绝对一丝都不会差。

    这话才戳人心窝。

    别忘了,他们的三千个弟兄,最初可是专门让楚时渊背锅才存在的。

    自己都做好了可能会死在战场上的准备,结果不仅骑着高头大马回京,还能受世人敬仰。

    到头来还得二皇子自己拿俸禄补给他们

    张长觉得自己的良心,还不至于就这么被喂给了狗。

    只托人再度告诉楚时渊:“若殿下有意,我等定然倾囊相助。”

    这个意究竟是指什么,张长没,楚时渊只故意表现出自己将其当作了最为简单的利益组成体。

    他当然要让这些人做事,但所做的事情,必然要和他们的利益挂钩才是。

    御书房中,皇上正同一新收入后宫的美人玩闹,宫人通知楚时渊来求见的时候,他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夜色已经这么晚了,让二皇子从哪来回哪去,莫要来打扰朕处理朝务。”

    身旁的美人正夹着嗓子:“皇上”

    急色之辈,又听到太监总管:“二皇子此次前来是想和皇上探讨,先前那些与他一并前往边疆的士兵,究竟何时才能收到奖赏”

    话还没听完,他嘴上竟然着:“让他滚!”

    随后就像是饿狼扑食一般直扑那个美人而去。

    楚时渊可没有给面子,在太监总管想要把他打发的时候,整个人像是根本没见到那种驱逐的姿态一样,直接以作锤,把御书房的房门砸得砰砰作响。

    这下里头的人再怎么想和美人玩,也玩不下去了。

    只得忍着怒火把楚时渊喊了进来,问他到底所为何事,然后又被一直避免的问题,糊了一脸。

    “钱钱钱就知道要钱,堂堂皇子,眼神竟只有这些身外之物!你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楚时渊以一副略显耿直的姿态:“可皇上三日之前才,此事容后再议,是以三日已过,总得给个结果才是。”

    他一副你不给个法,不给个章程办事儿,就干脆直接不走了的样子。

    当今皇上从没见过这么气人,且不会看人脸色的。

    皇上越是想制造出高深莫测,大家都知根知底,互相了解的场景,楚时渊越会把所有东西全都拿到明面上来。

    谁跟你互通有无,谁又跟你心念相通?

    重要的是何时奖赏众将士才对。

    何况他的要求合情合理。

    “你这是在逼迫朕做决定吗?!”

    “臣不敢。”

    “那就滚!”

    空气中又是一片沉默。

    皇上最后气得直接指着楚时渊的鼻子,抖着半天没出一句话。

    过了好半晌后,他才咆哮着了一句:“你这是想造反吗?贤王!”

    “臣已经是王爷之身,又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皇上:

    “好好好,好你个楚世卿!”

    “所以皇上决定何时奖赏众将士?”

    楚时渊话音还没落下,就见到一个青花瓷瓶直接砸到自己跟前,碎片飞起,在眉骨处划出了一道鲜红的颜色。

    太监总管被吓了一跳,连忙声与楚时渊:“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拿这些事情来烦忧了。”

    皇上知道这是太监总管在给自己台阶下呢,同时也在给楚时渊台阶下。

    结果楚时渊当看不见似的继续:“论功行赏是自古以来的规矩,若是破了一次,往后又有何人会选择参军?”

    最后皇上在差点被气到晕过去的阶段,咬牙拨了银子。

    楚时渊在接到皇上口谕后,就第一时间退出了御书房。

    可他的种种举动也让皇上再也没了继续和美人追逐嬉闹的想法,一甩袖子骂了句晦气,就抛下了美人,去皇后宫殿里去了。

    楚时渊趁着夜色将皇上口谕,论功行赏之事,给了所有人听。

    唯独洛寄风沉默着给他眉上的伤口包扎。

    直到处理好了,洛寄风才闷闷地:“再偏一些,你的左眼怕是都不能要了。”

    “我瞧得见。”楚时渊。

    那青花瓷瓶碎片溅射而起的角度,他看得清清楚楚,楚时渊一早就知道会割到自己的眉峰。

    这伤口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并且,有伤在身反倒更容易让其他人明白,他求皇上按照规矩论功行赏的难度,到底有多难。

    而一直拖延规矩的原因,竟仅仅是因为皇上出于一己之心,不喜欢二皇子,才这般辜负军中将士们

    一早上朝的时候,楚时渊头顶纱布,跪谢主隆恩。

    当时不少将士心里都不是滋味,文官也多少觉得皇上有些过了。

    拖延就拖延,不愿就不愿,找借口随便一句国库空虚,也算是顾全了面子,可直接伤到了楚时渊

    就这么不愿意论功行赏吗?

    还是将国库中本应用之于百姓的钱财,全部都当成了他自己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皇上似乎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讨厌楚时渊的心了。

    要知道贤王才回京四天啊。

    过河拆桥都不见得拆得这么快,这是直接把桥给炸了,顺便还让河道里的流水变得更加汹涌了吧。

    当时下朝的时候,许多驻京将士对楚时渊:“殿下有心了,不过也请照顾好自己。”

    “只是伤口而已。”楚时渊忙摆了摆,一副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洛寄风能看到的表面信息,其他人同样也能看。

    再下一点,他眼珠子都要瞎了

    是以,好感反而更胜。

    不过在下朝后,楚时渊还是受了一波太子的冷嘲热讽。

    “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果然离了洛寄风,你什么都不是。”

    这种蠢事都能干得出来,除了让他更不被父皇所喜,还能有什么作用?

    “还是,你觉得那些庶民能比得上父皇的心情更为重要吗?”

    楚时渊原是打算不理他的,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反驳了一句:“正是你口中的庶民镇守在大楚边境,否则你今日根本没有会站在我面前。”

    “你!”太子气结。

    过后他又冷笑一声:“你也就现在还能嚣张一下。”

    等京城中的王府建成,楚时渊离了皇宫,皇上随便给他找点借口,就能让他不再上朝,其次再过两年,就又能把人直接丢到封地里去了。

    楚时渊只会成为永远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弱者。

    和他混迹在一起的洛寄风,可能连活都活不到那时候。

    太子那充满了傲慢的眼神,再度被放在楚时渊身上时,楚时渊只当做没有感受到似的,大跨步向前走。他在想,昨日夜间给他包扎完毕的洛寄风,清晨时才重新回丞相府,告病假不上朝的原因莫不是真的又病了

    临到转角之处,眼见着要彻底和太子分开,楚时渊又听见后者了一句:“无用和早死的废物,你与洛寄风那人经常凑在一起,果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楚时渊脚步顿住,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浓厚杀气,笼罩了太子的周身,瞬间让太子有种自己被猛兽盯住了的恐怖之感,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的同时,眼神中也不由自主地充满了恐惧。

    会死这个想法直白的一瞬间充斥在他的脑海里,然后再也没有办法被其他东西转移注意力。

    直到楚时渊看到太子隐约腿软,差点滑倒在地,才转过了脑袋,从转角处离开,打算去丞相府看看情况。

    一到地方没看到卧病在床的洛寄风,倒是发现了拿着一堆书信,面色沉如墨的洛寄风。

    “发生了何事?”

    “皇后是何许身份,你可还有印象。”洛寄风直接了重点。

    “前户部尚书嫡女。”这种消息他还是知道的。

    “那你可知,前户部尚书妻子是何许人也?”

    楚时渊当场愣在了原地。

    怎么又和对方妻子有关系了?

    洛寄风见他满脸茫然之色,才抽出时间明:“前户部尚书妻子乃敌国最大部落之一的部落长之女。”

    “当年对方被送来联姻,大楚正处于风头正盛,先皇拒绝让自己成为联姻工具,因此并未选择将对方纳入宫廷,当时宴会上在场诸多大臣中,便是由户部尚书主动明自己对对方有意,先皇对此事喜闻乐见,没过多久,二人结秦晋之好,”

    “没过多久,便诞下了如今的皇后。”

    “而现今我查封的这些信件,其中便是明确地表明了皇后和其母,与敌国之间的联系。”

    楚时渊眼睛微微睁大:“叛国?!”

    “消息可靠吗?”

    “八/九不离十。”洛寄风眸色沉沉的点了点头。

    他甚至怀疑,敌国之所以选择春季进攻大楚,恐怕就是皇后给的消息。

    只是相关于这部分的证据还未掌握完全,只能是推论罢了。

    洛寄风很少会否认自己凭借着某一点窥见的面,因为每一次他从其中一点看到的面,都是事情的真相。

    这一次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例外。

    将心中的想法一并与楚时渊明,后者便顺着洛寄风的思路一并思考。

    “这恐怕是个很多年前就已经布下了的局。”

    前户部尚书,当今皇后,还有太子

    如果皇后认可的确实是其母系,那太子的存在,恐怕也多半不只是大楚的太子这么简单。

    怕就怕敌国的目的不是兼并大楚,而是直接毁掉整个大楚。

    洛寄风想要的是楚姓皇族灭亡,可从没想过让这个国家分崩离析,偏偏这消息肯定不能告诉皇上。

    一是仍有部分属于推论,没有确凿证据,放上去的消息只会被当成无中生有。

    另一点则是就算告诉皇上,对方也不一定会在意。

    思及想来,恐怕所有人都不会认为,大楚的太子,会把自己当成敌国的间谍。

    这事儿不。

    楚时渊与洛寄风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地:“还得掌握证据才是。”

    收集证据的期间,楚时渊也着观察起了太子,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五官确实有些异域。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佐证他身份有异的情况,洛寄风调查出的消息最多只能证明皇后有问题,而不能直接否认太子。

    可直接证明了皇后有问题就相当于太子已然失德,其母具有叛国之名,作为孩子的人又怎么可能继承这个国家。

    洛寄风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阴暗,甚至想往皇后身上泼脏水,可现状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皇后那继承了其母亲的,几十年如一日的消息传递渠道,便被他顺藤摸瓜地查了个清楚。

    可能是时间太过久远,也有可能是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往这方面想,所以消息查出来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与此同时,截取的信件中发现了,皇后打算直接从敌国请人暗杀楚时渊。

    对待这点,武功以升至大宗师之境的楚时渊倒没有什么畏惧的地方。

    楚时渊和洛寄风都知道,皇后找人暗杀楚时渊的原因,就是觉得他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那相应的,有没有另一个可能

    即,皇后知道了楚时渊在边境的表现。

    如果皇后有这么个消息渠道,得知了楚时渊在边境的表现,想要用尽办法杀死他,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了。

    只要知道楚时渊在战场上的表现,所有人的认知都会把力挽狂澜四个字按在他身上。

    此外就是,洛寄风带人去假烧粮仓的时候,可是直接伪装成了楚时渊,身边所有人在与敌军接触时,喊的都是,二皇子先走。

    如果这消息皇后也知道了呢。

    假设她知道这消息,那是不是就表明,已经能间接的确定,春季边境之战,有皇后在其中插。

    为何敌军恰好是三十万这个动用了敌国所能动用的最大军队的数字?

    没有准确的消息,就直接把全部的兵卒派过来洛寄风可不相信那些由一个又一个部落组成的国家,不会有什么内讧的危险。

    假设楚时渊被暗杀身亡,京城里的人只怕只会觉得又是谁在暗中买凶,九龙夺嫡之争之类,绝对不会想到敌国身上,也更不会想到对于只凭借着一己之力就将敌国杀怕了的人来,他的死亡会给敌国带来怎样的反扑

    当然这些全是假设。

    尽管洛寄风已经确定了,可能性远高于七成,他也不想直接给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这消息到底要不要放出去?

    洛寄风最后选择拉着楚时渊,把事情的经过一并告诉了丞相。

    丞相顿时大惊,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不可能,尤其是洛寄风极其擅长以点窥面,推导的能力尤为强大,是以洛寄风他一完,丞相就完全从他推测的角度开始考虑事件的处理可行性了。

    “此事不可告知皇上。”

    丞相的第一想法和洛寄风的想法相同。

    告诉那个男人也没什么用,就算让他相信自己的枕边人实际上是背叛了大楚,他也只会选择粉饰太平。

    ——否则一个在这么多年里都没有认出自己枕边人的皇上,又该被打上怎样愚蠢的标签?

    但事情也不能完全只捏在自己里。没有防备才是最为可怕的,这件事情还得传递给将军府才是。

    洛寄风后又借着老军师给外祖父写的信,在外祖父想要把他喊过去唠叨的时候,大大方方地去了将军府,将这一消息传递的过去。

    并一再表明楚时渊可信。

    将军服中发色发白的老人当时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用一句话稳住了洛寄风悬浮于空中的不安定内心。

    “既然是你这孩子用这么多年选择的扶持对象,我等当然也会给予相应的信任。”

    只是

    “被动挨打并不是好的选择。”

    将军显然比丞相更有冲力。

    “在确定这消息属于真实,并且经过一再验证的情况下,你们为何不想着直接逼宫?”老将军道。

    楚时渊当场一震。

    洛寄风却连忙明:“以现今时候来看,仍然太早。”

    老将军摸着洛寄风脑袋的,依然温和,出去的话却带有些冰凉的味道。

    “对于他来是太早,可对于你来,再等下去,可能根本就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画面的会了。”老将军收回抚摸了洛寄风脑袋好一会的。

    楚时渊则是顺着他的话题了下去:“若真按照您所的那样行动,只以三千人势能,我无法把握。”

    “边境可是有着十万大军。”老将军意有所指。

    “何况现在是最为合适的会。”

    “你们二人难不成是忘了之前在边境的所作所为?寄风的猜测,如果不出意外,就已然证实了皇后与敌军互通。原本二皇子去往边境,也只是为了背上战败的黑锅,可没想到不仅接二连三胜利,甚至还能做到直接将敌人打退,这对于皇后来就是显而易见的信息差。”

    “她报给了敌国假消息,你猜近期敌国人士会选择继续相信她给的消息,还是先进行一番试探?”

    根本不用猜,肯定是要试探一下的。直接舍弃这个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年的消息渠道,和确认一下情况后继续联系,肯定是后者更加划算。

    试探所带来的时间差,就是最好的会。

    老将军的想法过于生猛,可是

    “虎符已经被皇上拿去了。”

    “谁又告诉你,虎符那东西只有一块?”

    老将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粗狂笑容。

    “所谓镇国将军府,便是镇守大楚安危的武将府邸,我越家,在大楚建国时,便一直享有兵权的控制权。”

    “虽看似为臣者,实际上却与皇族两两制衡,以往不曾明确这一点,只是并不想让大楚内乱,毕竟灭了他们容易,寻找继位之人,却并不是什么易事,何况我儿体弱,至于我孙”

    洛寄风的表兄还没长成,起码对方不达及冠,老将军根本不会放人出山。

    而洛寄风自己

    若非寄希望于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神医,那就是实打实的活不过双十。

    “现在是最好的会,就看你们二人敢不敢动。”

    洛寄风看了他外祖父许久,心中也逐渐升起了一丝豪气。

    “为何不敢?!”

    不过就是逼宫而已。

    他五岁时就敢算计楚时渊,此后经年累月里,更是敢于把所有大楚皇族拖入棋盘,今时今日又怎么可能在有将军会的时候,选择放弃。

    “有何不可。”楚时渊同样道。

    皇上可以因为对他不信任,就拖了十多万将士的论功行赏。

    那他若是登上位置,即便不以权势压人,想来也可以寻到会,聘请全天下的知名医者来给洛寄风瞧身体。

    会转瞬即逝,把握住了,一切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现在他们需要做到的就是,彻底实现这个在目前只是一个会的会。

    三千人悄然而动,十万人逐步上京。

    因为人数太多,只得分批次而动。

    边境中人也截获了几只信鸽,根据通信的内容大致判断,还需要来两个轮回才能让敌国彻底确定皇后还是可以信任之人。

    这一来一回,隔着一整个国家,还有不知道多宽阔的草原距离,少三月才能正常互通消息。

    而这部分时间已经足够十万人分批次上京。

    三月已过,将将入秋之际,边境将士齐聚京都。

    这可容纳上百万人的都城,突然多了几万人,看起来热闹了不少,却又因为融合得恰到好处的原因,没叫任何人发现不对之处。

    何况其中大部分人,是聚集在城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