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瓦尔温节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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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顺着赛特所指的方向看去。
卡梅丽塔脱去了兜帽长袍,换上了一身素色与淡青色交织的纱裙,头上戴着鹿角模样的装饰,肩披纯白的兽皮披肩,脸上是用青色和玫红色的颜料画出的妆容,好似身披春日之境,宛如自然的化身,圣洁而灵动,很难想象那张奇怪的面具下竟然藏着这样一番容貌。
赛特勾着修的肩膀,头枕在他的肩上问:“修,那真的是你的姨吗?”
“我哪知道啊。”
修盯着截然不同的卡梅丽塔,越发觉得她与自己的母亲相似,尤其是在摇曳火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暗间仿佛眼前就是自己的母亲。
“喂!”
赛特在修的肩上拍了一下。
修回头看着赛特,发现他一脸的不满:“干嘛?”
“干嘛,你男人在这呢,”赛特气鼓鼓的,“你看她看得眼睛都直了,你干嘛。”
修满脸问号,在赛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有毛病吧,这都能吃醋?是不是这里气温太低把你脑子冻坏了?她是我姨。”
赛特揉着脑袋,委屈的碎碎念:“有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姨的吗?你的视线都快把她身上的裙子点着了,再,你不是还没确认吗?”
修被赛特气到无语,但转头一想,他隐约能理解赛特的心思。
卡梅丽塔确实很漂亮,脱去了古怪的长袍和面具,展露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种精雕细琢的骨相美。眼眸如寒星碎玉,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白皙,鼻骨窄细挺直,微卷的长发盘了起来,只在两旁鬓角自然的垂落几缕发丝,眼眉间点缀着细碎的金光,清冷高雅的气质介于圣女和精灵之间,让人不敢亵渎,却又有种若即若离的朦胧。
“她,真的很像我的母亲。”
修的眼神中流淌着怀念和淡淡的哀伤,喃喃低语道。
“我相信,”赛特握住修的手,“看见你,我能想象出你母亲的样子,你的妈妈一定是一位温柔、漂亮、内心又强大的女性。她在天有灵,看到你能好好活着一定会很欣慰的。”
修低头笑了笑,收紧了握着赛特的手:“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带你见见他们,不知道他们对这位‘儿媳妇’会有什么看法。”
赛特***着脸在修的鼻尖上捏了一下:“那还用吗,百分之百满意啊。”
修轻笑:“呵呵,他们满不满意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脸皮是真的厚。”
“哈哈哈。”
“咕咕……”
忽然,两人听到一个熟悉的叫声,一只胖嘟嘟的雪鸮扇动翅膀落在他们身侧的雪地上,瞪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一副“智慧”的表情盯着修和赛特。
“哟,胖子,你还知道回来,没把我俩冻死,你是不是挺遗憾的啊?”
赛特挥手逗弄雪鸮,雪鸮扇动翅膀扑腾着,嘴里发出尖尖的叫声,然后用力一扇翅膀,飞到不远处的树杈上,不理赛特了。
赛特意犹未尽:“喂,下来啊,再玩会儿。”
“嘘,声点,要是开始了。”
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修也急忙让赛特住了声。
卡梅丽塔缓步走向火堆,修长的裙摆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迹,模糊了她脚印留下的雪坑。
夜风滑过雪地,夜空下响起了第一个音符。
仿佛阵阵春日飘洒的细雨,木吉他勾动林间的阳光,风笛吹响摇曳的树影,宛如置身一片静谧的森林之中,湿漉漉的石板泛着微微水光,空气中流淌着悠久亘古的气息,晶莹的露珠沿着嫩绿的叶脉滴落在潺潺溪水之中,原始而灵动。
卡梅丽塔的歌声空灵,不尖锐,高亢却很温和,几乎不像是在唱歌,而是将一个古老的故事娓娓道来。
他们听不懂歌曲的内容,却不影响他们跟随着歌声,逐渐离开了静谧的森林,看见了动荡蛮荒的历史,看见了崇尚武力的过往,看见了流血和硝烟。但歌声始终美好,有思念的忧伤,有如星光办闪耀的希望和治愈,抚平不安的忧伤。
不知不觉,修湿润了眼眶,淡淡的水痕在他脸上凝结冰霜也浑然不知,只觉得心里隐隐抽疼。
不是伤口撕裂的疼,是伤口愈合前肿胀发酸的疼。
“修?”
赛特擦去了修了脸上的泪痕,轻声关切道。
“没事,”修笑笑,望着篝火前浸沉在哀伤之中,却播散着微光的卡梅丽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听不懂,但是……”
“那是灵魂的声音,”卡夫卡,“无所谓能不能听懂,只要你用心去感受,自然能明白蕴含在其中的感情。”
伊斯雷尔挠了挠头,比起其他人沉浸,他好像是个局外人,只觉着这歌声让他头疼。
“没办法,”伊斯梅尔,“要让一块石头理解音乐,确实比较困难。”
“梅尔……”
伊斯梅尔笑笑,伸手在伊斯雷尔脑袋上揉了揉。
伊斯雷尔握着伊斯梅尔的手,转头问卡夫卡:“博士,你能听懂她在唱什么吗?”
“大概的意思我还是能明白的……”
点燃蜡烛吧,
白日将尽,
鸟儿唱响暮歌,
起始的钟声已敲响,
黑夜很长,
烛火下的纺轮编织出神的话语,
以及许多历史
多年之后,
我漂泊在海上,
海浪冲刷我的泪水,
风吹走我的记忆,
我熟悉暴风雨的血,
我会忍受他的愤怒,
如此年复一年,
将思念掩埋在心底,
将麻木缝合进我的灵魂和骨肉,
许多年过去,
我走在满是尘埃的道路上,
越过高山,
穿过急流,
在无尽的天空下,
在欧石楠的花丛中,
在温暖的怀抱里,
我开沙漏,
释放星辰,
以及所有秘密,
沙子还在流动,
你会发现我已逝去……
一曲终了,村民们爆出热烈的掌声。
卡梅丽塔接过村民递上来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敷衍的朝他们勾了勾嘴角,把酒杯还给村民,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发现他们后径直的走了过来。
“,姨。”修下意识喊了她一句。
卡梅丽塔愣了愣,然后挤到修和赛特中间,取下头上的鹿角扔在身后,活动着脖子,咂嘴到:“别,第一次被人这么叫,听起来怪怪的。”
修赞同的点了点头,心想不仅奇怪还危险,卡梅丽塔顶着一个鹿角脑袋二话不就往他们中间挤,是担心戳不瞎他和赛特的眼睛吗?
卡梅丽塔的白了一眼修,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不觉得怪啊,”赛特用一副谄媚的嘴脸靠了上来,“我觉得姨叫着特别亲切。”
卡梅丽塔又白了赛特一眼:“你一个外人瞎叫啥,我没猜错的话你好像比我大。”
“嗨,瞧您的,修是您的外甥,那我不也是您外甥吗,一家人嘛,不能乱了辈分。”
卡梅丽塔冷笑一声,架着脚上下瞟了赛特一眼:“你以为‘姨’两个字是这么好叫的?”
赛特立刻会意,急忙道:“姨,您有事招呼,我这个做外甥一定鞍前马后的伺候您。”
见赛特这么主动,卡梅丽塔也不客气,开口就是一句:“我渴了。”
“得嘞,您请好吧。”
赛特欢天喜地的走了,回来时不仅带了一大杯酒,烤肉、烤饼、烤面包和腌菜更是满满堆了一大盘:“姨您一定饿了吧,这几天都没看到您,来来来,多吃点,千万别饿坏了身子。”
着,赛特又开始细致入微的伺候卡梅丽塔用膳,身体力行的上演了一出末世版二十四孝好外甥。
众人看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卡梅丽塔几乎对这个上门外甥挺满意的,喝着酒拍了拍另一边的修:“学着点,同样是外甥,你们俩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修干笑两声,看见赛特躲在卡梅丽塔身后朝他眨眼。
卡梅丽塔啃完了一块排骨,将骨头往天上一扔,那只雪鸮立刻叼住骨头,飞到卡梅丽塔身前,一口吞进肚子里,又盯着她手中的肉,馋嘴的叫唤着。
“真是的,老娘吃个饭都不得消停。”
卡梅丽塔不耐烦的把啃了一半的肉扔给雪鸮,雪鸮又是一口咽了,拍了拍翅膀,叫嚣着还要吃。
“滚滚滚,老娘还没吃饱呢,等老娘吃饱了再。”
赛特见状,主动请缨,包下了雪鸮喂养工作:“啊哈哈,这是姨您养的雪鸮吗,圆滚滚的,真是又听话又可爱。它有名字吗?”
赛特夸完,伸手靠近雪鸮,雪鸮毫不留情就是一口,要不是赛特闪得及时,这会儿手上一块肉可就没了。
“它叫亚瑟。”
卡梅丽塔灌了口酒,接着用手抓着肉往嘴塞,好像变回了面具怪人的模样,边吃边到:“它长得圆,看着傻乎乎的,但好歹算是猛禽异兽,你别靠它太近比较好。”
卡梅丽塔啃完一大块肉,***了***手指,然后掰着面包从中间撕开一条缝,往里面抓了两把腌菜又塞了几片肉,用力压瘪,也不在乎菜汁油脂是不是溅到裙子上,直接送到嘴里送,却忽然注意到他们脸上的颜料,笑了笑。
“你们还挺入乡随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