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宣闭着眼睛，只轻声问，“你去过摄影棚吗？”

    虽是问话，却是一句肯定句。

    他没想到的是程放也跟自己撒谎，这种击是双重的，就仿佛身边再也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陆深似乎被这个问题问得烦了，终于憋不住脾气，“是，我去过。”

    “而且也是我叫停拍摄。”

    “可那又怎样？只是个广告，值得你为了这点破事跟我闹别扭吗？”

    “能不能懂事点？”

    真不知道平时那个善解人意的顾宣哪里去了？

    顾宣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人，仿佛从没认识过他一般，微红的眼睛里都是痛色。

    他怎么会以为原书中的霸总人设会改变？

    真是天真。

    “顾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安排更大的广告代言，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对我摆脸色？”

    他长这么大，还真是没几个人敢对他摆脸色。

    顾宣呵呵，“陆总，我跟你无话可。”

    陆深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里，还一直觉得是他无理取闹。

    而顾宣已经心灰意冷，再也不想解释。

    陆深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顾宣，是不是我太宠你了，让你越发任性，我都承诺给你更大的广告代言，你还想怎么样？”

    顾宣盯着他看，满目苍凉。

    他是在意那个广告吗？

    他在意的是陆深任意掌控他的人生，从不在乎他的感受。

    “何况那个广告也是我让老钱给你安排的，我给你的资源，我反悔收回来，有什么错？对你来没什么损失。”

    随着陆深的解释，顾宣越来越有股无力感。

    那是一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真切感受。

    他不想话，一句都不想。

    可他的沉默在陆深看来却是无言的挑衅，终于，陆深也彻底失去了耐心，

    “你就你到底想怎么样吧？”

    顾宣深深看着面前这张帅到叫人窒息的脸，他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性感的唇，在视觉上不停勾引着他，但理智却告诉顾宣——

    这个男人不适合自己。

    为了避免将来受伤，长痛不如短痛。

    “陆总，我想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出这句话时，顾宣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在一瞬间被掏空了。

    现实世界、虚拟世界，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痛彻心扉，如万蚁噬心般难受。

    “你什么？”

    陆深显然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有胆你再一遍。”

    顾宣对上男人赤红的眼，其中的狠厉令人胆寒，但顾宣已经铁了心，

    “陆总，我们到此为止。”

    顾宣一字一句，很坚定，很清晰。

    陆深在这个世界是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掌舵者，而他只是个炮灰工具人，但尽管他很渺，却依然不想过被别人掌舵的人生。

    与命运，还是要争一争的。

    否则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陆深一把掐住顾宣纤长漂亮的脖子，恨不得就此拧断，让这张嘴里再没办法出无情的字眼，

    “你当真以为我稀罕你吗？”

    大约是愤怒凌驾了理智，陆深手中的力道越发狠。

    顾宣的脸憋得通红，他忍不住两手紧抓着男人的铁臂，努力争取自由的空气。

    陆深眼中泛着红血丝，手背上青筋暴跳，他着了火的眸子盯着顾宣，咬牙切齿，

    “收回你刚才的话，认错，我就放过你。”

    顾宣虽然脸色通红，但眸光清澈坚毅，毫不退缩，此刻陆深失控的样子让他害怕，却也让他更加坚定了离开这个男人的决心。

    想到原书里的主受被关黑屋啪啪的剧情，顾宣原本还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可以改变大魔头，现在看来是他天真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陆总……”

    陆深松了三分力道，“。”

    黑沉沉的眸子里多了几许期待。

    期待顾宣一两句软话，哪怕一句，他就原谅他。

    顾宣的眼睛乌黑，波澜不惊得仿佛一潭死水，

    “如果死亡能让我解脱，请你动手吧。”

    这句话如一把利刃狠狠插在陆深胸口，痛得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陆深倏地甩开手，他不想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卑微的情绪。

    “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顾宣扯着嗓子大口大口喘息，虚弱道，“谢谢陆总不杀之恩。”

    他站起身从玄关处取来还没来得及开的行李箱，翻出那条贵得离谱的项链轻轻搁在茶几上。

    “陆总，这条项链太贵重，我不能收。”

    他的声音很低，生怕惹怒了大魔头，

    “你放心，我已经找专业人士清洗过，它现在比商场里任何一条项链都干净。”

    陆深背对他而立，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阴沉。

    寒冷。

    如飓风来临前的平静。

    顾宣见陆深不话，似乎并不想搭理自己，也不再多言，只深深鞠一躬，

    “陆总，我走了，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陆深的拳头握得咯嘣响，浑身紧绷得如一支即将离弦的箭。

    沉默的空间。

    令人窒息的气氛。

    顾宣的手心在冒汗，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突然，身后传来男人冷飕飕的声音，“是因为许照先吧？”

    他始终不相信顾宣会因为一则广告就要跟自己分手，这更像是一个借口，包括今天他对自己的种种的好，都仿佛是在赎罪。

    顾宣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陆深脑中忍不住浮现出视频里顾宣那声甜甜的‘许哥’，还有他们在一起吃早餐开心的画面。

    江伦要帮他们有千万种法子，为什么非要他们是一对？

    除非他们曾经真的是一对。

    想到顾宣曾跟许照先甜蜜纠缠，想到顾宣在许照先身下猫般的娇喘，陆深就忍不住动杀念。

    听到陆深提到许照先，顾宣明显愣了下。

    关许照先什么事？

    他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这男人非得胡搅蛮缠吗？

    顾宣懒得与陆深理论，“跟许照先没关系，陆总，请你不要迁怒无辜。”

    陆深见这个时候顾宣还在维护着他曾经的爱人，醋意大发，

    “我不快活，别人休想好过。”

    顾宣，“……”

    跟大魔头这种人根本没办法讲道理。

    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大门。

    离开这里，他这辈子跟陆深都不可能了。

    大魔头的脾气他太了解了。

    顾宣的胸口仿佛破了个洞，不停往里面灌冷风。

    他突然有点舍不得，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也许他该坐下来跟大魔头好好，让大魔头不要掌控他的人生。

    也许，他该多给大魔头一点点耐心。

    也许……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男人暴跳如雷的声音，

    “顾宣，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