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虽一切都电子化了， 但人们做事情总归是要有点仪式感的。

    早期货币电子化时闹了不少设备没电无法支付， 或者是数字没有实质感，导致不少人都盲目消费的闹剧。

    所以反而在若干年后产生了一股复古思潮——也是手动体验派的前身。

    这群人崇尚适当的复古行为，让人们从各种切身的细节体验到生活的乐趣。

    譬如现在虽然不需要纸质的货币了， 但特制的电子卡就能被装进钱包里， 一同被装进去的， 还有那些彰显店铺特色的优惠卡或者景点纪念卡之类的玩意儿。

    当然，大额的钱财还是以星网移动支付为准，但不少人享受花钱掏钱时的感觉，所以也会在钱包里放一些额零钱。

    这些东西平时的时候与身体是分离开的， 在星网的个人终端里也有同步备份， 事实上比起支付功能，这些东西更多的其实起到的是一种装饰作用， 倒是被不少人们所推崇。

    尤其是喜欢复古那些玩意儿的文艺青年， 万一出现了被偷盗的情况，可以立即登上星网联系相关部门进行冻结。

    某种程度上而言， 也算是虚拟对现实的一种妥协。

    “……稍等。”

    路伊克制地点点头， 二话不地就往前跑去。

    普通的偷摸哪里是路伊的对手？

    路伊迈着大长腿二话不地就把那阵“土黄色的龙卷风”拧到跟前：

    是个脏兮兮的子， 十来岁的年龄， 身子骨瘦瘦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手里捏着的钱包还没放进怀里。

    “喂！你干嘛！干嘛抓我？！”

    一开口，意外的是个姑娘。

    头发狗啃似的，乱糟糟地搭在脑袋上， 穿着一件拖曳到膝盖的深色卫衣，倒看不出有多么地脏。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冲着路伊乱吼：“你放开我！”

    “啧啧啧，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就敢偷我们的钱包？”安格尔背着手来到丫头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头夹住钱包，轻轻一用力，就把钱包摘到自己的口袋，“不过你竟然能从我手上把东西偷走——也是蛮出乎我意料的。”

    “呸！那是我的！你还给我！”丫头后衣领被路伊拽在手里，活像一头被抓住后颈肉的奶狗。

    “哟哟哟，还倒一耙？”安格尔似乎非常享受逗弄丫头的过程，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这东西明明是我的。”

    丫头狠狠地瞪了安格尔一眼：“这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凭什么是你的！我拿到了就是我的！”

    “照你这个逻辑，那这东西现在是在我手上。”

    “……”

    路伊在一旁看着直无语：“有必要吗？”

    “我乐意。”安格尔笑嘻嘻地挑了个眉，活生生有种不谙世事少女般的俏皮感。

    让路伊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虽她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伪装自己，但自己所选择的形象也不会是安格尔这种类型的——光是笑一下，就能惹人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怎么处理？杀了吗？”

    路伊淡然地扫视了丫头一眼，虽是在征求意见，但那淡漠的语气颇像是已经给丫头判了死刑。

    “哎呀，年纪轻轻的不要这么暴力嘛！”安格尔嘟囔地道，“能不能站在宇宙的中心呼唤和平呼唤爱？”

    前半生都在暴力和杀戮中度过的路伊：“……”

    那是什么？能吃吗？

    丫头听到两个人把人命以一副如此随意的语气谈论出来，嚣张的气焰早就不知道缩到哪里了。

    她脸瞬间变得惨白，连忙讨饶：“别别别……贵人高抬贵手！我不知道二位的身份！冲撞了二位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您二位大人不记人过，饶了我吧！再了，在这里杀了我，还不是脏了二位的手？”

    安格尔满不在乎地道：“洗干净就好了。”

    路伊则表示：“放心，不会见血的。”

    “……”

    丫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安格尔心满意足地欣赏完了这幅表情，恶趣味得到了十成十的满足，好心地大手一挥：“算了算了，出来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也算是有缘，放了吧。”

    路伊默契地送了手。

    丫头得到特赦后，连谢谢都没来得及就兔子似地往外窜去。

    “跑得挺快。”饶是路伊也为这鬼的速度而诧异了一把，“军队里刚入校的学生估计也比不上。”

    “惯犯吧。”

    安格尔倒是没太在意，她把钱包放回皮外套的兜里——是钱包，但是厚薄度都经过了特殊的折叠处理，外表看上去就像一张黑卡一样，掏出来开才会自动散开露出里面藏匿的乾坤。

    “先去哪？”

    “先吃饭！”安格尔兴致高涨，“整天吃营养剂和那些黑暗料理嘴巴都要淡死了！我之前听个朋友这里有家店做的当地菜系一流！”

    路伊点点头，反正她也没具体的目的地，倒不如跟着安格尔一条路走到黑。

    这个超空间港口是一个聚集三教九流的地方，来往的人不少都是游走在生死线的佣兵和黑市商人，走在路上和以干净秩序著称的首都星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坑坑洼洼的砖石路，无数商铺就摆了张棚子在路边一占就是个摊位，写了名字的旗杆和投影拥挤地交织在来往人群的头顶上，前一秒可能碰到追着人跑讨要垃圾的机器桶，下一秒可能就是吆喝回收废弃星舰零件的人声。

    转个身，甚至能和沿街叫卖街边吃的流动贩撞上，抬头一看，老板可能半边脸都没了，露出里面老旧生锈的电线铜铁——不是出事故没钱买增生液的残疾人，就是被人从垃圾堆里拼凑起来的破铜烂铁。

    路伊的脚步微顿。

    那是一辆流动的车，车上摆着一个铁板，铁板上面摊着一块块巴掌大的圆饼，饼边缘已经有些烤黑了，车身外侧是缺了一口的电子屏，上面是饼内的切面，像是有十好几层，每一层是都不同的颜色，里面鲜艳的夹心流体摇摇欲坠，看上去诱人极了。

    路伊严重怀疑这玩意儿和真实卖的东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

    “一星币两个，两星币四个。”

    车里面坐着一个正哄着婴儿的老奶奶，也许是她的孙子，也许只是从路边捡来的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老奶奶察觉到有人停了下来，抚了抚眼镜，袖子往下滑了半截，露出森然的钢筋铁骨，因为是黑色的，所以沾上的那一点白奶显得格外明显。

    “啊……不是……”

    路伊喉咙有点发紧。

    一股不出来的感觉笼罩在她心头。

    “冰淇淋五星币一个。”老奶奶坦然自若地指了指挂在车顶上，被沾满污渍的自带投影仪投影在半空中的立体图案。

    那是冰淇淋的样子，顶上还悬着一朵漂亮的花朵造型。

    路伊突然想到之前安格尔提到的沙漠玫瑰味的冰淇淋。

    ——既然是这里的特产，当然应当是各个流动摊贩赚钱的好点子。

    “来两个。”

    路伊完之后就遭到了安格尔无情的压。

    胳膊内侧被揪得一阵痛处，路伊面不改色地问道：“你干嘛？”

    “你傻啊！”安格尔气得直跺脚，“这里买的能好吃吗！”

    路伊付了钱，老妇人在车底下忙活了一阵，机器自动旋了两朵漂亮的花型出来。

    一尝，奶味寡淡，多是冰沙凑出来的东西，吃在嘴里沙沙的，喉咙里一股香精味。

    “前面也一样。”听到了安格尔的话，老奶奶也不气恼，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地方十个里面九个半都是假的，前面还贵。”

    安格尔：“……”

    头一次见人卖假货卖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还行。”路伊两三口解决了。

    老妇人和安格尔都用一副“这人脑袋坏掉了”的表情看着她。

    “比13号做的好吃。”路伊浑然不觉，自顾自地道。

    安格尔：“……”还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吧。

    她无语地把路伊拉扯开来，一本正经地问道：“路伊，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有味觉？”

    安格尔兀自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和一个身体有缺陷的人谈恋爱，以后万一生出的孩基因有缺陷怎么办。”

    路伊：“……”

    ***

    安格尔拉着路伊在大街巷晃荡了好一阵，始终都没有找到“朋友”口中的那家店铺。

    “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讨要今天的这笔账。”

    安格尔阴测测地想着。

    正着，路伊就敏锐地冲巷角的一片阴影处冷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一个人犹犹豫豫地探出头来。

    是之前偷钱包的那个贼。

    丫头满脸堆笑，“二位是第一次来这个港口吧？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东西？我从就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熟得很……我看你们就非常需要一个地陪。”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一口价，一百枚星币，怎么样？”

    浑然没有之前偷东西被抓包的愧疚。

    作者有话要：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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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吧，这几天我一直很想写一篇哨向短文……理论上来还能当作这篇的外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