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死不瞑目
昏暗无光的地下室里,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他身上很脏,还散发着浓重的味道,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
地下室里不知岁月,他连被关在这里多长时间了都不知道。
某日,寂静无声的地下室里传来了动静。
门开了。
有脚步声传来。
苏言费力的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中,他并不知道来的是谁。
是救他的人,还是害他的人?
自从一顿毒之后,他就被关在了这里,双腿被一条铁链子锁着,活动范围不能超过方圆一米。
而在这一米内,只有一箱坚硬难啃的干粮,以及一瓶水。
水早就被喝完了,苏言没有水滋润的嘴唇干得严重起皮,干粮入口时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痛。
但为了活着,他只得忍了。
“好臭啊,快把这里清理一下,不然我都不想过去看看我的好哥哥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
明明是清朗悦耳的嗓音,出的话也如珠玉落盘一般好听。
却让苏言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因为这人口中的“好哥哥”,就是自己。
来者名叫阮时白,后来被父亲收为养子,成了苏言的弟弟,改名苏时白。
苏言对这个弟弟,向来要什么给什么,极尽所能的对他好。
因为阮父救了自己父亲性命,阮时白也因此没了父亲。
对于苏言而言,从阮时白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就是自己的弟弟了。
哪怕异父异母,他也要好好疼这个弟弟,尽己所能的对他好。
阮时白抢了自己父母的宠爱,他努力不在乎。
阮时白喜欢抢他所有的东西,想到他可怜的身世,苏言也努力服自己不在意,甚至想着时白只是年纪,才任性,长大了就好了。
这是父母无数次用来服自己的话,也是苏言无数次开导自己的话。
可是苏言怎么都没想到,阮时白会害他。
把他约出傅家玩,迷晕了他。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在此地了。
“哟,还没死呐。”阮时白似乎有些失望,想到自己接下来要的话,又瞬间开心了起来。
没死也好,不然什么都不知道的死了,那多没趣啊。
“我是来告诉你几个好消息的,你母亲因为你失踪多日,又得知了爸爸要离婚,绝望自尽了。”
“而我的妈妈,终于要和我的爸爸在一起了。”
“我从此也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苏家的孩子了,而不是什么养子不养子的。”
想到这里,阮时白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明明也是苏家的孩子,凭什么要背负着养子的名声而活。
苏言原本微微睁开的眼睛,猛的睁大:“你什么?!”
妈妈死了?
还有爸爸出轨,爸爸要和阮时白的妈妈在一起了?
不,不对。
那话里的意思……是他们早就在一起了,阮时白竟然是爸爸和三生的孩子?
阮时白的话里,蕴含的信息太多。
砸得苏言整个人都晕头转向了起来。
“阮时白,我妈妈对你那么好,比对我还好,你为什么要逼死她!”不能接受亲人逝世消息的苏言,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眼中盈满了泪水。
妈妈,他的妈妈那么善良那么温柔,对待阮时白竭尽所能的好,比苏言对阮时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好,得到的却是如此惨烈的报复!
“好?就是因为她,我妈妈不能名正言顺当爸爸的妻子,要不是她,我需要这么多年叫我讨厌的人叫妈妈吗?”
阮时白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恨意。
那个女人的好算什么。
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错误。
“这就受不了了?”阮时白看着苏言崩溃的神情,瞬间转怒为喜:“我还有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呢,我即将嫁给你喜欢而不得的人了,而你丈夫的财产,也都是我和司席的了。”
傅司宴一门心思喜欢苏言,根本就看不到他。
既然这样,这个男人他毁了也罢。
“你、你把傅司宴怎么样了?”苏言颤着声音问道。
什么叫傅司宴的财产,都是他们的了?
这不是他们苏家内部的矛盾吗,傅司宴为什么也会被牵扯进来……
“他啊?”阮时白轻轻笑了。
没有眼光、看不上他的男人,自然是越惨他越开心了。
“为了救你,他把傅家拱手让给司席了。”
“失去所有的他,自然也保不住自己的命了。”
“起来,他到死都在想着你,求我们看在过往交情的份上,放了你呢……”
司席心软,不想要了苏言这个童年玩伴的命。
可苏时白,就没这么心慈手软了。
斩草不除根啊,春风吹了,会又生的。
苏言拼命摇着头:“他……死了?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傅司宴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因为他?为了救他?
别开玩笑了,他们明明……感情一点都不好。
他不会上当的。
不会!
“我有必要对着一个快要死的人谎吗?”
阮时白蹲下身,想要好好看看,他这个一贯假好人的哥哥听到这些消息后的表情。
“怎么办,我忽然不想让你死了,你死了不就和他团聚了吗?”
“你们要团聚了,想想真是不开心呢。”
苏言湿润的眼睛盯着他眼前的阮时白,眼里恨意滔滔。
带着青紫斑驳伤痕的脸上显得十分狰狞。
恨意一层层累积,被得一身是伤、又被饿得浑身无力的苏言,猛的迸发出了一股决绝的力气,冲破了按住他的保镖,扑向了阮时白。
他压着阮时白,用尽全身气力掐着阮时白的脖子。
几个保镖见状,赶紧过来拉开他。
一时竟还拉不住这个消瘦的男人。
苏言疯疯癫癫的笑了起来,眼神凶狠如狼,不见半点平素温和。
就算掐不死,他也要毁了阮时白!
眼睛,是比脖子还要脆弱的地方。
他许久没有修剪的指甲很长,在即将要被掰开的时候,再度迸发出惊人的力量,手指猛地戳向阮时白的眼睛。
“啊!我要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苏言被保镖抓住四肢,头狠狠撞向坚硬的墙。
巨大的疼痛袭来,苏言惨叫着,眼睛却死死盯着阮时白,仿佛要记住这个人,哪怕死……都不放过。
气息渐渐没了,苏言的眼睛却还睁得很大很大。
没有报仇,没能带走仇人的性命,他哪有脸去见妈妈,还有傅司宴。
他,死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