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病娇暴君与男扮女装的妃子(完)
【君钰视角】:
我的父皇是大雍朝的天子,听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暴君,厌恶美色,喜嗜杀,有个异域美人想爬床,被他活剥了美人皮,做成了屏风放在天子寝宫。
我在父皇的寝宫找了找,发现龙极殿里并没有这么一道美人屏风。
屏风有是有,却不是美人皮做的,上面画儿的是两个男子并肩立在屋檐下看落雪的背影。
那画儿,是父皇亲手画的,画的是他和爹爹。
没有我。
唉,父皇真是幼稚极了。
连画个画儿都要孤立我。
所以,美人皮屏风什么的都是谣言吧,父皇才不会允许爹爹的画像被血淋淋的美人皮玷污呢。
何况……
父皇这么幼稚,一把年纪还喜欢在爹爹面前跟他争宠,哪里有堂堂暴君的风范了?
君钰觉得,如果他父皇这样儿幼稚的都算暴君,那真给暴君界丢脸。
君钰还听过一个法。
父皇年轻时脾气是不好,的确是暴君界的一员,不过娶了爹爹当皇后之后,就慢慢改了性子,不再动不动提剑杀人了,因为爹爹不喜见血,想让父皇当个明君。
这个法我觉得倒是比较可信。
…
我的爹爹是大雍皇后、丞相,是我心中天下第一好看的男子。
听,爹爹十八岁科举那年,金榜题名状元郎,容貌把探花郎都给比了下去。
我严重怀疑,父皇当年觊觎爹爹的美色,强行把他纳入宫中做皇后。
毕竟,在爹爹之前,大雍从没有过男子做皇后的先河。
什么神庙预言,都是父皇的“诡计”。
因为我知道,父皇与越叔叔的关系不错,越叔叔还在神庙后山禁地请我吃过烤鱼,从前请父皇和爹爹也吃过。
…
父皇对爹爹喜欢、痴迷得紧,还格外喜欢吃醋。
幼时爹爹多抱我一会儿,父皇都会把我拎开,晚上我想和爹爹一起睡,父皇也不允,我已经是个三岁的成熟的孩子了,应该自己睡。
我觉得扯淡。
明明父皇自己这么大个人了,每天晚上还要爹爹陪他一起睡觉。
…
有人嚼舌根,我不是父皇和爹爹亲生的,只不过是运气好的才被选中为太子,父皇和爹爹只不过是在利用我罢了,bbb……
废话!
男子和男子本就不能孕育子嗣后代,我当然不可能是父皇和爹爹亲生的!
当我3岁孩么?
本太子已经13岁了好吗?!
至于后者——
父皇和爹爹对我如何,是利用还是真心,我分得清。
我原本是延禧王府的继承人,母亲世孙妃难产而亡,曾祖父还在世时就常,如果不是爹爹,我坟头草都长得跟母亲坟头的草一样高了。
我觉得在理。
父皇和爹爹没有亲生子,但,多的是人上赶着想给他们俩当儿子的。
比如,承睿王府那个只会吃的胖子……哦,不,世子。
他就可羡慕我啦。
特别是他爹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
胖他爹嫌弃他没用,只会吃,不像本太子,年纪就有储君风范,他怎么就当年没被挑中当储君bbb的。
胖恨恨跟我吐槽,要是他当年被陛下皇后看中成了太子,他爹再敢揍他,就拖下去板子!
我觉得他在做梦。
…
虽然父皇喜欢跟我争宠,但,在我心里,他是天下第二好的人。
天下第一好的人,自然就是爹爹啦。
能在失去所有亲人后,遇见父皇和爹爹,是我的运气。
所以,我会按照他们的期望,一点一点成长,最后成为一个可以肩负起这个国家,带着大雍走向盛世的太子……真正的太子。
未来,我还会成为天子。
不过,君钰觉得那是很久远、很久远以后的事情了。
*
*
君钰17岁时,已经稳坐东宫,是个人人称赞的储君了。
被秦歌与君沉璧联手教导出来的孩子,既有天子的杀伐果断、铁血手腕,也有丞相知人善用,惊才绝艳。
哪怕他身上流着的并不是帝后的血脉,却无人敢质疑君钰这个太子做得不好。
秦歌很是欣慰。
他当年没有选错人。
他不能给君沉璧一个亲生的孩子,从皇室宗亲过继一个太子,是夫夫俩共同的默契,但,见君钰成长成这般优秀的样子,秦歌难免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养崽还是很快乐的。
17岁惊才绝艳,冠盖京华的大雍储君,已经是皇都不少世家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了。
养成的崽太优秀,总是容易遭人惦记。
太子选妃的奏折,雪花一般飘到秦歌的案上。
储君迎娶太子妃,既是家事,也是国事,秦歌不论是身为皇后,还是丞相,都不能置身事外。
秦歌翻了翻折子,心想道:
‘没人敢把送女入宫的主意到暴君身上来,就想将手伸至东宫。’
‘也是,做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可比做一个普通妃子强多了。’
秦歌把君钰叫到跟前来,问他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君钰被他养得比较开明,但,到底是纯正的古人,身处在储君、未来皇帝这个位子上,难免有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想法。
这一点上,秦歌不会限制他。
君钰反问秦歌,“爹爹希望我选世家女做太子妃吗?还是,爹爹觉得谁做太子妃合适?”
秦歌知道,君钰这孩子孝顺,如果是他开口,就算没有感情,他也会娶一个端庄温柔的女子做太子妃。
“如果我有属意的太子妃人选,就不会特意问你,而是直接让你父皇下旨了。”
秦歌嗓音清淡,岁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十多年过去,他依旧像是最优雅矜贵的王侯,被皇帝陛下盛宠数年,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你父皇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是皇帝了,大臣们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君钰私底下跟秦歌相处,自在随意许多,倒不像天家父子,讲究君臣之礼,他拈了块糕点,吃了口才,“爹爹你,父皇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是皇帝了,他也是再过了几年,才遇到您。”
“我很是羡慕父皇与爹爹的感情,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惧世俗,无畏流言。”
“世人都,太子君钰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所以我不相信,凭我的运气,我会遇不上一个真心喜爱之人。”
“所以,爹爹就让我再等等吧,先不立太子妃,可好?”
如果他没那么幸运,遇不到那样的人……
君钰想,他也会承担起太子应有的责任,立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做东宫太子妃,生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把他教养成很好很好的下一任太子,不让父皇的江山断送在他这一代。
秦歌自然是没有不应的,“你能这么想,甚好。”
“若是将来遇上心爱之人,不拘男女,不拘家世,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他/她也同样的喜欢你,皆可立作正妻。”
“若是遇不到,也不必勉强自己将就。”
“大不了,效仿你父皇,从皇族中另立储君。”
“君钰,你的性子爹爹知道,你从懂事,但有时候就是太懂事了,觉得一定要做好这个太子。身在其位,固然要谋其职,却不必把什么重担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有时在想,若你只是一个王爷,恐怕要过得欢快得多……”
“爹爹!”
17岁有宠辱不惊美称的太子殿下,难得失了态,出声断秦歌,青涩却俊美的面孔带着认真,一字一顿地道:“钰儿从未后悔做这个太子,甚至无比庆幸做您和父皇的孩子。”
…
君钰告退。
秦歌见他喜欢梅花糕,让他带回东宫。
等君钰离开后,君沉璧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刚刚一直在。
并且把父子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里。
皇帝陛下搂着他的皇后,微哼了声,:“还算你从没白疼了这子。”
又颇为矜傲地道:“有乃父之风。”
言下之意,像他。
秦歌被他抱在腿上,老夫老妻也不觉得这样的亲昵有什么不对。
夫夫俩的感情非但没有被时光消磨,反倒是如被岁月深酿的美酒,越发的浓厚绵长。
听了皇帝陛下的自夸,秦歌翻了个白眼给他,“陛下,要点脸成么?”
“怎么,皇后觉得朕得不对?”君沉璧勾唇笑,“朕难道不是守身如玉多年,才遇到你?”
秦歌抬眸,一眼望进君沉璧那双凤眸底。
他眼里,浓烈炙热。
一如当年,未曾变过。
*
两年后。
19岁的太子殿下奉命出宫游历时,遇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少侠。
白衣少侠自称是拜雪山庄传人,独自离家出走,闯荡江湖。
武功高强,却是个性格天真的,被人偷走了钱袋,吃饭时没钱付账,正窘迫时。
太子殿下掏出一块银锭,“他的面,我请了。”
白衣少侠感动不已,“这位公子您真是个好人!”
为了蹭饭……啊,不,为了报答恩情,白衣少侠听太子殿下要游历江湖,立刻热情邀请,“不如我们结伴共同闯荡江湖吧?我可以保护公子啊!”
“对了,我叫嬴雪衣,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同样武功高强的太子殿下微微一笑,“秦钰。”
大雍太子君钰之名,天底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游历江湖,自然不能用本名。
化名的姓,取自爹爹的姓氏。
“原来是秦公子,久仰久仰!”嬴雪衣声音欢快,“我16岁,你多大啦?”
太子殿下忍俊不禁,回答道:“19。”
嬴雪衣声音活泼清脆,“公子来,公子去的,多客套生疏啊,既然咱们一同结伴游历江湖,不如……我叫你哥哥吧?”
…
最后,太子殿下用一碗面,给自己拐了个武功高强的太子妃回来。
许多年后,江湖上还流传着他们的传奇。
*
*
“君钰,你过来。”
龙极殿,灯火彻夜通明,太医们日夜侍奉在此。
床榻上的帝王咳了声,唤太子上前。
君钰一撩衣摆,跪在床边,眼眶微红,“父皇。”
“朕的江山,从今以后就交给你了。”君沉璧伸手拍了拍君钰年轻的肩膀,只了这么一句话。
君钰也不曾推辞,表露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什么父皇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场面话,他从就知道,自己被立为太子的使命是什么。
于是,他只道:“君钰,必定不负父皇所托。”
病中的帝王有些困倦了,得到君钰的回答后,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挥了挥手,道:“好了,其他人都退下,有皇后陪着朕就行了。”
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君沉璧不希望有别人扰。
哪怕君钰。
等殿内只剩下他与秦歌两人,皇帝陛下才开口问,声音有一丝虚弱,“朕最近是不是变丑了?”
从前最不在意皮相,最厌恶旁人盯着他的脸看的人,如今也在意起容貌来。
君沉璧见过被病痛折磨得形容枯槁的人的样子,他不希望自己最后在秦歌眼中留下那样糟糕、不好的模样。
他要做秦歌最英明神武的夫君。
秦歌伸出玉白修长的手,抚上男子的脸庞,“没有,陛下还跟从前一样生得俊美,倾世无双,最得我心。”
君沉璧扯唇一笑,却先咳了出声,“你最会哄朕。”
“不是哄,真的。你要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秦歌这还真不是哄他。
到底是帝王,就算在病中,依旧是容貌俊美,气场强大,除了看起来有些虚弱之外,旁人哪里会想到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呢?
先帝为了申屠贵妃,以皇室秘毒控制他,替心爱的女人在他死后谋求一条生路,君沉璧昔年登基后,不受解药胁迫,第一时间处死了妖妃,因此落下头疾的病根。
秘毒沉疴君沉璧体内,秦歌不知自己身上的冷香为何能够缓解他的头疾,但,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秘毒沉寂多年后,来势汹汹。
暴君他……
已经时日无多了。
君沉璧道:“朕这一生,杀伐果决,没做过后悔的决定,朕不后悔诛杀妖妃,不后悔无子嗣,不后悔……遇见你,娶你为后。”
“你呢,你可曾后悔遇见过朕?”
秦歌轻声却坚定地回答,“未曾。”
“……好。”君沉璧边咳边笑了起来,嘴角咳出一抹鲜红刺目的血,仿佛将肺都要咳出来一般,整个人的气息转眼间萎靡下去,俊美昳丽的眉眼似掠上一抹灰败之色,“……过来,靠近些,再陪朕话可好?”
秦歌俯下身,像从前一样靠在他怀里,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倾听他虚弱的声音。
“……朕的皇后,秦歌,宝贝儿,你我们下一世还会不会遇见?”
秦歌以为暴君是奢求来世,正准备回答他。
忽然。
秦歌瞳孔猛然紧缩。
不,不对!
君沉璧从来都没有叫过他那个称呼!
会叫他宝贝儿的人,从来都是上一世的……霍北渊!
…
出了龙极殿。
君钰回身,望向那道朱红色的殿门。
“阿雪,我第一次被以太子的身份接进宫中,是曾祖父去世后,大约3岁时,那个晚上,宫里好大好黑,我半夜惊醒过来,从侧殿跑到这边,就站在门外那个地方……”
“我还记得是爹爹披了衣裳出来开门,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去,父皇虽然黑着脸,却还是让我跟他们一起睡。”
“我的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我的父皇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时候,我觉得父皇是最顶天立地的男子,无所不能,好像永远不会倒下,怎么现在就……”
君钰目光茫然。
像个孩子一般。
被太子殿下拐回宫的太子妃嬴雪衣,默默陪着他,听他讲着昔年的故事,心疼又笨拙地安慰道:
“哥哥,一切会好起来的。”
然而,就在这时,龙极殿里面传来一声太监的哭怆声:“陛下——薨了!”
太子君钰目光霍然抬起,望向龙极殿大门!
“父皇——!”
…
庆嘉帝薨逝。
皇后同夜而亡。
有人,帝后情深,皇后这是殉情。
新帝登基后,下旨将帝后共同葬入陵寝。
生同寝,死同穴。
彼时,君钰已经成为大雍新一任的天子。
他郑重的承诺,“父皇,爹爹,我带着你们的期望,会做一个好皇帝的。”
君钰的身边,是他的皇后嬴雪衣。
“哥哥,你别难过,从今以后有我陪着你……”
是啊。
父皇,爹爹,你们瞧,我也有了相伴一生的人。
君钰握住嬴雪衣的手。
并肩看。
天地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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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系统空间后。
系统照旧问秦歌可要抽取感情与记忆。
秦歌回答,“不必。”
有个想法,他想要验证,“继续吧。”
【是。】
【任务世界传输中……】
——如果霍北渊是你,君沉璧也是你。
——那么……
——这一次,等我来,与你相遇。
就是不知,再见面时,我们各自是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面孔,你可否还会将我记得……
秦歌微笑着,满怀期待的,一脚踏入未知的命运与时空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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