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焦一开门，就发现景泽他们站在自家门外，不由得还愣了愣：“你们怎么还在，不是跟你们……”

    景泽也不管礼不礼貌了，一把搂着老焦闯进他家里，其他雪景队的人也跟上了，最后一个进来的尉迟恭将门一把带上，把住了门，俨然一副劫匪登门的架势。

    “你、你们想干什么？”老焦不知所措地看着这群“悍匪”。

    景泽：“不好意思，焦大哥，我也不算跟你装了，咱们开门见山吧。昨晚上我们见到了一大堆的纸扎，还有个摇铃铛的孩，他们试图攻击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焦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们晚上出去了？”

    景泽点点头。

    老焦显然很生气，跺了跺脚道：“不是跟你们过了让你们早点睡嘛！”

    景泽：“我们有点事，这就不提了，你们村子里到底是什么状况？”

    老焦烦躁地：“村子里什么样子跟你们外来人没关系，你们只要早点走……”

    景泽：“你认识焦垚吗？”

    老焦猛然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景泽，他慌乱地：“不、不认识。”

    “你认识。”景泽，“外立面是绿蓝两色马赛克那家的纸人老头你是巡逻官。”

    老焦震惊地看向景泽：“老秦也……”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死心了，抓了抓自己短短的头发，“居然连老秦也变成那种东西了……”

    白雪霁：“那种东西是什么，纸人？”

    老焦沮丧地点了点头：“我没守好这个村子。”

    景泽和白雪霁对看一眼，老焦：“焦垚，是我儿子。”

    雪景队所有人都愣住了，尽管预料到老焦和焦垚有关系，但是怎么也没想到焦垚就是老焦的儿子。

    “焦垚是你儿子？”

    “对，这件事情来话长。”大概是觉得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老焦点了支烟，从头讲了起来。

    老焦叫焦长荣，在派出所上班，是个片儿警，原本有妻有子，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然而，在焦垚八岁那年，一场意外突然发生了，焦垚在某天放学后没有回家，老焦的妻子出门寻找未果，从那以后，焦垚就再也没出现过。

    “有人他被火车撞死了，有人他从山上摔下去摔死了，也有的他是被人贩子给祸祸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儿子就是不见踪影！”提到过去，老焦痛苦地吧嗒吧嗒猛吸烟，但听在雪景队众人耳朵里，这简直是另一个天方夜谭。

    焦垚不是火车站的员工吗，不是二十年前跟着家里人逃离了悬铃村吗，怎么又变成了失踪孩童了？

    老焦：“儿子丢了，我妻子怪我平时总是忙工作不顾家里，一气之下跟我离了婚，离开了悬铃村，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景泽：“不好意思我断一下，焦垚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老焦：“算起来应该是二十年前吧。”

    果然是二十年前……

    老焦又：“不过我也记不清楚了，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个村子里的，但是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这个村子现在是不正常的。”

    景泽看着老焦：“我知道的不正常是晚上有一大堆纸人，你是指这个吗？”

    老焦：“除了纸人，这里其他也都是不正常的。”他指了指自己，“比如我，我的记忆是不齐全的。”

    景泽惊讶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老焦着，取下嘴边的烟，突然不吭一声就朝着自己的手背上按了下去。滚烫的烟头接触到皮肉发出了“滋”的一声，老焦挪开烟头，就见他的手背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烫伤痕迹，然而只是转眼间，那痕迹就变淡、缩，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又是一只完好无损的手。

    “你们看，这能算正常人吗？”

    景泽不知道该怎么，秘境已经不是个正常世界了，更何况是秘境里的游戏中的里世界。他忍不住想，如果某天人类玩游戏的时候，游戏世界的NPC突然，你觉得我是不是不正常，我觉得自己生活的这个世界好像有问题，他要怎么去回答。

    老焦：“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所记得的最早的记忆就是我儿子失踪这一段，再然后，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村子的守护者了，而他竟然变成了那种会把人变成纸人的怪物。”

    老焦到这里显得无比沮丧：“我们村子里一开始还有十几户人家，后来一户连着一户变成了纸人，再后来就只剩下了几个老的的，我还以为还能撑一阵子，如果连老秦都变成了那种东西，这个村子里应该也没什么人剩下了，我一个人守着这里又有什么用……”

    景泽问：“焦大哥，你能告诉我焦垚失踪当天发生了什么吗？”

    老焦：“我也是事后听我老婆的，她那天是周末，学校放学早，焦垚早上出门前了要和他朋友一起出去玩，我们山里的孩子都养得比较糙，不太管教他们放学以后的行动，我老婆当时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焦垚就这么不见了。”

    “那个朋友呢？”

    “李谆倒是回了家……”

    “李谆？”

    “就是那个焦垚朋友的名字，他父母本来在城里工作，是文化人，因为要给咱们这里修建什么工程才一家子搬了过来。焦垚跟李谆关系挺好的，俩孩很玩得来，那天他们俩也是约了一起出去玩，没想到天黑以后，李谆一个人回了家，我们家焦垚却不见了。”

    “那你们没有询问李谆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问了，可是那孩什么都不出来。他好像吓坏了，只是不停地哭，问他他都不知道，一下子就病倒了。李家夫妇后来很快就带着孩子搬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景泽心头一动，老焦的这些东西和强旺在梦里的东西是可以匹配起来的，唯一不同的是，在梦里，童年因为某件事仓皇逃离的是焦垚，而在老焦嘴里，逃离的是李谆。两者之中，一定有一个人搞错了。

    白雪霁问：“那两个孩子平时在哪里上学？”

    景泽意外地看了白雪霁一眼，却听老焦：“镇上。我们这儿没学校，要上学得下到山脚，沿着铁轨走到镇里，一来一去至少要四个时。”

    镇上？景泽不由一愣。

    白雪霁：“你知道悬铃村第一学吗？”

    老焦茫然地摇了摇头：“你是我们镇上那所学校吗，那学校叫高林镇学。”

    景泽霍地站了起来：“焦大哥，你昨天的悬湖在哪个方向，我们想过去看看。”

    老焦并不知道景泽明白了什么，他整个人都沉陷在一种消极的氛围中：“我真的不知道焦垚为什么会变成那种样子，唉，你们想看就去看吧，就是注意安全……”

    ……

    很快，雪景队众人沿着老焦所指的方向抵达了悬湖，此时距离探索期结束已经只剩下二十分钟不到了。

    “可恶，时间不够啊！”艾斯忍不住骂了一声。

    悬湖是一片宽广的大湖，在雾气弥漫的里世界，它的全貌没有呈现在雪景众人跟前，但是光看其中一部分就能知道这片湖很漂亮，也很深。沿着湖面向湖底看去，纯净的蓝色水面下不知道有多深，水底下时不时有影子飞快地滑过，像是鱼，但好像又比鱼更大一些。

    白雪霁伸手试了试水温，：“我下去看看。”着，干脆利落地就跳进了湖水。

    尉迟恭：“我也跟去看看。”景泽却拦住了他。

    “这里的环境千变万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咱们这儿比较有战斗力的也就你了，你不能下去。”景泽。

    “那雪哥……”

    景泽：“我下去。”他着，一边往湖里走一边吩咐，“金吉、尉迟，你们留神时间，如果进入下一个昼夜我和雪还没回来，你们优先完成任务。”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景泽，“我和雪如果出事了，下一个昼夜一开始你们就能听到系统通知，如果没有通知，那我们就只是被耽搁了，总能想办法跟你们再汇合，但是错过了攻塔时间，我们就会一起完蛋，所以不要等我们，明白吗？”

    尉迟恭点头：“明白了。”

    金吉：“老板，那你心点。”

    “嗯。”景泽着，没入了湖水之中。

    湖水有点凉，景泽花了点时间适应，然后循着白雪霁的方向找了过去。湖底的能见度不差，景泽估摸着自己游了十来分钟后就看到了白雪霁。白雪霁正停在湖水中，不知道在看什么，拍着水一动不动。

    景泽游过去，伸手去搭白雪霁的肩膀，白雪霁回头差点一刀削掉景泽半个脑袋，还好及时发现是他，杀无瞬间消失，只有一道水流擦着景泽的头皮射了出去，有微微的疼。

    白雪霁没好气地在水里冲景泽比手势，意思是你怎么下来了？

    景泽拉拉他，表示是不放心他。

    白雪霁拿他无奈，气咻咻地不理他。景泽游过去，冲他手势：“你发现什么了？”

    白雪霁回景泽：“怪东西。”

    景泽：“什么东西？”

    白雪霁拉着景泽的手，带着他向斜下方游了一阵子。能见度渐渐变差了，因为水太深了。

    景泽拉拉白雪霁，手指指手环，意思是时间不够了。

    白雪霁摇摇头，固执地继续拉着景泽往下游，大概又游了将近十多米，景泽抬头看，光亮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白雪霁指着前方，景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第一时间是愣了一下，等到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人，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的进化者，就像是为了躲避天敌的鱼群一样，扭曲着抱成团，漂浮在悬湖接近湖底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

    雪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