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中之脑这个概念，在上一个世界悬铃村秘境的时候，景泽就跟白雪霁讨论过，最后两人统一了意见，认为世界是否真实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是否真实地度过一生，再得清楚点，即是否与自己喜爱的人按照自己的真实意愿度过一生，所以此时听到吉萨苏提出缸中之脑这个概念，景泽并没有感到很惊讶。

    因为不惊讶，景泽的第一反应是直接开口了三个字：“抓住他！”在白雪霁冲出去的下一秒，景泽又加了一句，“不能活捉就杀了！”

    吉萨苏显然没想到自己主动出面换来的是这个结果，更没想到景泽长得斯斯文文，决定做得这么快，下手还那么黑。他短促地叫了一声“等……”，但是根本来不及把后面的话完，白雪霁的拳脚已经招呼过来了。

    结不成婚让白雪霁很恼火，拔不出杀无让白雪霁加倍恼火，于是白雪霁现在虽然没有拿兵器，但是无论攻向吉萨苏的速度还是力度都远超过刚才对付那些黑衣克隆飞车党的时候。

    尉迟恭见自家老板冲了上去，也想要加入战斗，却被白雪霁头也不回地制止：“保护好少奶奶，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景泽无语，他到底要顶着少奶奶这个令人羞耻的称号多久啊！

    尉迟恭赶紧乖乖地端枪站到了景泽身边，警惕地注视四周，生恐景泽掉一根汗毛。

    吉萨苏一边闪躲一边试图沟通：“听我……”

    白雪霁一拳差点砸歪吉萨苏半边脸，吉萨苏呸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听我！”他好不容易架住了白雪霁的双臂，飞快地，“我过我对你们没恶……”话还没完，白雪霁已经一脚正中他的裆部。

    景泽：“……”

    狗子：“乖乖，看起来好疼！”

    吉萨苏飞出去几米远，跳起来的时候气得满脸通红：“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白雪霁冷笑一声：“你看着少爷我像讲道理的人？”

    吉萨苏：“……”

    吉萨苏：“别逼我，不然我动真格的了！”

    “少废话，有种就来，”白雪霁，“怂货！”

    吉萨苏显然被激怒了，他骂了一声，突然站定不动了。

    景泽眉头微微一皱，紧紧盯住吉萨苏，想弄清楚他要干什么，白雪霁则动作不停，依然按照刚才的角度攻了过去。

    这一次，吉萨苏不仅没有闪躲，反而缓缓闭上眼睛。

    景泽一惊，在脑海里提醒白雪霁：“心他自爆！”景泽之前吃过末日教的亏，第一个能想到的变数就是这个。

    白雪霁没有办法跟景泽在脑海里沟通，但景泽知道他听到了，瞬间，白雪霁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挥出的拳势甚至带出了噼啪的音爆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即便吉萨苏想要自爆，只要白雪霁的速度能快过他，那他就没有机会实施这个计划。

    白雪霁确实做到了，当他的拳头这一次招呼到吉萨苏的鼻梁时，吉萨苏的眼睛甚至还没完全闭上，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白雪霁的拳头真真切切触碰到吉萨苏时，吉萨苏的身影突然扭曲了。就像是被干扰的电视信号一样，景泽亲眼看到吉萨苏的身体像面条一样扭曲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子，白雪霁的拳头已经落了空。

    变故虽然发生，白雪霁却没有停，他半路就更换姿势，腰部一扭，身体微转就是一记膝击。跟刚才一样，白雪霁的膝盖触碰到吉萨苏肚子的那一刻，他的身影再次扭曲，白雪霁的腿就这么滑了开去。

    “雕虫技！”白雪霁骂了一声，动作一下比一下更快，攻势猛烈到很快景泽都看不清他们在怎么了。在景泽的眼里，白雪霁出了残影，而吉萨苏的身形也飞快地以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扭过来扭过去，看起来像根不停震动的弹簧。

    白雪霁连续几十次攻击都落空，但他不仅没有急躁，反而越来越镇定，出招的速度比刚才放慢了一些，但角度变得更刁钻了，景泽判断他正在逐步缩给吉萨苏防御的空间。

    如果是进化能力，吉萨苏现在虽然没受伤但也是被压着，如果是特殊道具，那更好，时效一过就会失效，景泽很确定，吉萨苏不可能永远保持现在这种不着甩不掉的泥鳅状态。

    果然，吉萨苏的表情随着白雪霁的攻击渐渐变了，一开始，他淡定自若，后来他恼羞成怒，但很快他又进入了思索的状态。

    “到底为什么……上来就攻击我！”吉萨苏一边扭曲自己一边断断续续地话，像一个不停颤动的果冻。

    景泽喊：“你管你，我来回答。”

    白雪霁以一下干脆利落的剪刀腿回答景泽，指令他已收到。

    景泽喊：“吉萨苏，你你是末日教的负责人，那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为什么攻击你，毕竟你们可是暗杀过我的人，不久前，你们末日教还意图用自爆的方式杀死我们俩。”

    “那……不是我们做的。”吉萨苏分神回答景泽的问题，动作一下子变缓了一些，高手过招，往往就是毫厘之差，这一变化使得白雪霁立刻占了上风，吉萨苏的肩膀挨了他一拳，发出咔哒一声，像是肩胛骨碎了。

    吉萨苏赶紧拉开与白雪霁的距离，边闪躲边：“我们末日教是被困在这个世界的进化者临时联盟，大家的目标一致，就是完成任务，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没有理由攻击你们。”

    “奇怪，那么攻击我们的又是谁？”景泽问。

    “末日因素，导致这个世界灭亡的东西。”吉萨苏。面对白雪霁的攻击，他的闪躲越来越吃力了，看来景泽猜对了，吉萨苏此时使用的是某种有时效性的道具。

    吉萨苏显然也知道自己落了下风，他把语速加快了，忍着白雪霁拳脚砸在身上的疼痛，飞快地：“你信我，这个世界有古怪！”

    “哪个末日世界不古怪？”景泽，“你刚才已经过了，缸中之脑嘛，就是虚幻世界。我们的身体可能进来了，也可能没有进来，只有意识在这里发生战斗，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如果不解决末日因素，我们会被这里吞噬。”

    “这只是真相的一部分，我知道你们不知道的事！”

    白雪霁冷笑：“少吹牛，就你这点本事，我不知道的事，你能知道？”

    吉萨苏：“怎么我也在这里待了一年半了，当然比你知道得……”吉萨苏中断了话，白雪霁耍了诈，做了个假动作骗过了他的防御，此时两手张开，狠狠拍向他的太阳穴。

    这一下如果着了，吉萨苏必死无疑，好一点可能是七窍流血，运气差点，没准会脑袋炸掉，在生死关头，景泽突然喊了声：“等等！”

    白雪霁的两手在距离吉萨苏的太阳穴仅仅只有一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拳风压迫，吉萨苏的两边面颊竟然都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流了满脸，顺着他黏糊糊的头发淌了下去。吉萨苏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景泽：“你你在这个世界呆了一年半？这是个B-世界，最长任务完成时间是半年，你根本不可能呆那么久！”

    白雪霁冷笑：“跟他废什么话，我看这人狗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然而景泽觉得，正是因为这个谎言太低级，所以显得反常。

    吉萨苏显然很清楚此时谁能救他的命，虽然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却用眼神向景泽求助：“是真的，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进化者也超过了半年却留在这里走不脱。”

    景泽：“不就是时间流速不同吗，被你得这么玄乎。”

    吉萨苏却摇头：“不是时间流速的问题，而是这个世界被做过手脚，成了一个BUG。”

    景泽疑惑地看向吉萨苏：“这里？一个BUG世界？你是指，这个世界独立于末日系统之外？”

    吉萨苏流了满脸的血，看起来十分恐怖，但他现在别是包扎伤口，就连擦一下都不敢。他：“对，目前，我们是这么判断的。”

    “你们？末日教？”

    “是的。”吉萨苏，“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自爆暗杀的事情，我们这个被称为末日教的组织就是由被困在这里又清醒过来的进化者自发组成的联盟，我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寻找出去的路径，所以我们珍惜每一个进入这里的进化者，根本不可能对你们发动攻击！”

    见景泽沉默不语，吉萨苏：“你想一下，我刚刚把行踪隐藏得很好，你们根本没发现，如果我要干掉你们，偷袭成功的概率很高，根本不需要主动现身。”

    白雪霁：“别扯淡，只要你动手，我就能发现。”

    吉萨苏敢怒不敢言。

    景泽：“下去。”

    吉萨苏：“这个末日世界等级并不高，我刚进来的时候也没发觉这里有问题，直到某一天，我被更早困在这里的进化者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适应了这里的身份，甚至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在那一刻，我感到了无限恐怖。”

    “每一个末日世界一旦消除末日因素就会重启，”景泽，“如果进化者超出任务时间仍未完成任务则是进化者被抹去……”

    “我知道。”吉萨苏，“但事实就摆在你的眼前，我们末日教的这些人既没有消除这里的末日因素，也没有被抹除，我们与末日因素共存……不，确切地，是末日因素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们就像一群被罩在透明罩子里找不到出路的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四处碰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雪霁：“求生或许很难，求死还不简单么，少爷我现在就能满足你这个愿望。”

    吉萨苏看向白雪霁：“你可以试……”

    吉萨苏的话还没完，只听砰的一声，一枚子弹正中吉萨苏的额头，在他的眉心出一个窟窿，吉萨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是尉迟恭开的枪。

    白雪霁挺满意，对尉迟恭比了个大拇指：“还挺聪明。”他在刚才跟吉萨苏对话的时候给了尉迟恭一个手势指令，尉迟恭接到了并忠实地执行了指令。

    景泽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飞快地跑过来，蹲下身检查吉萨苏的情况。

    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还睁着，瞳孔已经涣散，显然死了。

    景泽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手底下的身体虽然还有温度，但脉搏已经没有起伏。

    景泽无奈：“你怎么那么不一声就动手。”

    白雪霁疑惑地：“啊，刚刚不是你让我杀掉他的吗？”

    景泽：“……”

    狗子：“我想吐槽。”

    白雪霁：“嗯？”

    狗子：“扰了。”完就不见了。

    景泽也没办法，他想了想：“那再等等吧。”

    吉萨苏他求死不能，景泽就想，会不会这个世界真的出了BUG，进化者在这里死不了，就算死了也会死而复生，但是等了很久，尸体还是尸体，出场很酷炫的吉萨苏看起来是凉透了。

    景泽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算了，再想办法吧。”

    白雪霁：“我就了，这人根本是……”

    然而话到一半，白雪霁突然顿住了。景泽察觉他的表情，顺着白雪霁的眼神看过去，却发现刚刚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吉萨苏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景泽蹲下身，伸手去触碰刚刚吉萨苏躺过的地方，手指轻松碰到了焦土，触感和其他地方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躺过一具尸体。

    “血迹也消失了。”白雪霁轻声道，“这可真是邪了门了。”

    作者有话要：

    景泽：有我在的世界是不是没一个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