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船停下，景泽走出船舱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这里是黑暗城？

    不怪景泽感到疑惑，眼前出现的城市跟他心目中的三不管地带、充斥着罪恶黑暗的“哥谭市”可以是毫无相似点。如果要对黑暗城的第一印象，景泽的感觉居然是朴素。

    不高不低的灰扑扑的楼房，街道不宽不窄，行人不多不少，就连路上走过的人的样子看起来也没那么凶神恶煞，整座城市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华国城中村，就连当初景泽抵达进化者世界的第一站——风沙漫天的一个庄看着都比这里有特色。

    这里真的是黑暗城？

    “不用怀疑，这里就是黑暗城。”白雪霁走出船舱，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景泽之前就想问了，他想了想，最后轻声问：“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

    “是啊。”白雪霁其实也没有算隐瞒景泽，“养殖场的概念最早就是老头子提出的，不过他被我杀死后，他那一派势力已经土崩瓦解，现在掌权的早就是别人了。走，咱们先把行李放掉。”

    景泽跟在白雪霁身后走，此时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人，雪景的其他伙伴分成了几路进入，灰色鹦鹉和牧牧拉措一起，尉迟恭和安易一起，而此时的白雪霁也没有使用他的真实模样，在用特殊道具修饰后，现在的白雪霁又变成了景泽在天明市初见时那个黑长直冷面美少女。

    “如果灰色鹦鹉那里搞不定，我会进去帮她，你放心。”白雪霁。

    白雪霁看景泽：“怎么？”

    景泽：“……”

    白雪霁：“？”

    景泽：“你这样好好看哦。”

    白雪霁生气！

    景泽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可他就是很吃白雪霁女装的样子，虽然现在心里面喜欢的是白雪霁这个男人，但是，但是阿宅对美少女的喜欢就是多少年都改不了的嘛！

    登上路边喊的的黑车，景泽和白雪霁前往唐惟均落脚的民宿。出发之前，景泽曾经给唐惟均发了条讯息，那边回复发现了点东西，先过去调查了，然后留下了住宿的地址房间号码就没有再回复。白雪霁虽然从在黑暗城长大，但因为属于杀了人外逃，所以也有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两人还是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唐惟均住宿的地方。

    “忠义堂，就是这里了吧。”景泽看着活像上世纪HK电影里才有的唐人街类型的街道有点儿戒备，实在是这名字取得也太黑丨道了。

    这座民宿不大，拢共三层楼的高度，大门可容两人通过。门槛高，天花板压得低，接待大堂还下沉了半层，所以走进去就觉得里头的采光很差，与此同时，堂屋里还点着红红的香烛，摆着副神龛。景泽留神观察了一下，发现神龛上供着的不是他知识体系里的任何一尊神，也不知道是哪个文明里的象征。

    一个老婆子坐在柜台后面的摇椅上，身边摆放着一个疑似半导体的东西，里头传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白雪霁看向景泽冲他点点头，景泽便走了上去，喊了一声：“您好。”

    老婆子像是没听见，依然在摇椅上慢悠悠地摇晃着，眼睛半开半闭，也不知道是睡着醒着。白雪霁那头已经迅速量了四周一圈，然后冲景泽摇摇头，意思是暂时没有发现埋伏。

    景泽提高了点声音：“您好，我们要住店。”

    老婆子还是纹丝不动，像是耳背似的，不过这次嘴里居然发出了奇怪的啾啾声，像是鸟叫。随着那啾啾声，景泽听到了扑棱翅膀的声音，一只翠绿色的鸟不知从哪里飞了过来，落到了柜台上，歪着脑袋量了景泽和白雪霁一眼，嘴里发出古怪的人声：“几间？”

    “一间，什么价格？”景泽问。

    “300积分一晚，一次结清，不提供食物，洗澡出门右转有大澡堂。”

    景泽问：“我们第一次来，有折扣吗？”

    老太太嘴里发出尖利的名叫，翠绿色鸟的鸟冠张了开来：“爱住住，不住滚！”

    景泽：“……”总算是有点黑暗城的气质了。

    景泽：“那我们先住……嗯，七天好了。”

    老太太嘴里又发出啾啾的声音，翠绿色的鸟张开翅膀，飞到了一旁。景泽顺着看过去，发现那里立着顶天立地的一口老旧的木柜，柜子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岁数了，木质都被摸得光滑包浆了。鸟落到一口柜子上，轻轻一啄，柜子弹开，它从里头叼了东西出来，放到景泽跟前。景泽看了眼，那是块菱形木牌，上头写着二三四的字样，木牌的一头系着一把钥匙。

    鸟推了推木牌，又点了点景泽的手腕，景泽把木牌贴上进化者手环，立刻出现了支付通知，景泽一次性刷了2100积分，然后鸟才松开嘴，张开翅膀又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这就好了？”

    没人理景泽，白雪霁拉了他一下：“走吧。”

    于是两人顺着逼仄的木楼梯上了楼。

    楼上是左右伸展的走廊，到底各有个拐弯，看起来这里的套房是四四方方围了个圈。景泽与白雪霁的房间是234，而唐惟均的房间号是212。房间门牌号排列毫无章法，因此景泽和白雪霁走了一圈才找到唐惟均的房间。

    白雪霁低声：“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安静了？”

    景泽觉得。这座楼太老了，就连走廊地板都是木头的，老式的木地板有些地方已经开裂，走在上面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而所有的门上都有猫眼，如果是景泽或者白雪霁，在黑暗城这种地方但凡听到外头传来点响动，可能都会谨慎地从猫眼往外看一眼，确认一下来人是谁，但刚才他们走了一圈，没有一扇门的猫眼有过光线变化，里头也没有传来一点儿别的响动，就像是整个二层只有他们在一样。

    “会不会是白天出门了，或者这里的入住率不高？”

    “也有可能。”白雪霁，“唐惟均还没回音吗？”

    景泽看了眼手环，摇头：“没有。”景泽一下摆渡船就给唐惟均发了消息，找到忠义堂后又给他去了第二通消息，但两通消息都石沉大海，一点涟漪都没激起。

    白雪霁：“敲门。”

    景泽点点头，走到212门口轻轻敲了几下：“有人吗？唐哥，是我。”景泽敲了几下见没动静，便喊了两句，但是门后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应该是出门了。”景泽。

    “那我们放掉行李先出去转一圈，我得了解一下现在城里的动态。”

    “好。”两人着，顺着走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门前，景泽微微一顿，忍不住探头向外张望。

    白雪霁问：“怎么了？”

    景泽：“没、没什么。”刚刚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很古怪的感受，但他又不清楚，只能暂且按捺下来。

    ……

    与此同时，灰色鹦鹉和牧牧拉措正在黑暗城另一条街道上谨慎地行走着。

    “鹦鹉姐，有人跟踪我们。”

    “我知道。”

    与使用了严密假身份的景泽和白雪霁不同，灰色鹦鹉和牧牧拉措两个都用了不太牢靠的假身份，是那种只要仔细调查就能拆穿的那种。这是灰色鹦鹉自己提议的，她对景泽，她的实际身份和遭遇将帮助她更快接触到黑暗城的黑暗面，想办法混入养殖场听消息，毕竟有什么比一个被类似阿斯加德这样的大公会追杀的进化者更走投无路的遭遇呢？

    灰色鹦鹉的追杀令虽然已经解决了，但是外界知晓的人并不多，这刚好能够帮助她以一种更合理的身份进入黑暗城，而牧牧拉措此时的身份是灰色鹦鹉在路上认的弟弟。

    按照白雪霁的安排，灰色鹦鹉和牧牧拉措比景泽他们要早到半天，以他们的遭遇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民宿住下，所以灰色鹦鹉算等天色晚了再找个桥洞、下水道之类的地方凑活过一晚上，而为了更快找到养殖场，他们一抵达黑暗城就开始慢慢沿着街道探查地形，就像是一个算长期藏匿的逃犯会做的那样。此时，跟踪他们的那个人已经坠在他们身后快一个时了。

    “姐，我肚子饿了。”得到灰色鹦鹉的暗示，牧牧拉措苦着脸，“咱们能找个地方歇一会儿么，我走不动了，我的伤口好疼。”

    灰色鹦鹉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摸摸牧牧拉措的脑袋：“那行，咱们找个地方歇歇。”

    这是一条仅容四人并排通过的街，街边有些店，有的挂着招牌，有的只在门上贴着字代表着是做生意的，灰色鹦鹉左右看了一圈，最后挑中了在街尾的一家店：“就那里吧。”

    店门口画了个碗，里头堆着好像鱼还是什么的东西，反正看起来像是吃饭的地方，灰色鹦鹉走过去，拉开门：“这里卖吃的吗？”

    狭的店铺里头空荡荡的，竖向摆着三张桌子，其中两张上面还放着吃剩的东西，但是顾客一个人也没有，店铺最里头的柜台后头黑黢黢的，本来应该是老板或者店员结账的地方，此时也看不到人影。

    有股食物的香气从里头飘出来，勾得人饥肠辘辘。

    “好香啊。”牧牧拉措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他原本没有觉得多饿，这会儿却饥肠辘辘起来，像是足足有三天三夜没吃过饭。

    “不对劲。”灰色鹦鹉敏锐地意识到什么，“我们走，退出去！”

    “什么？”

    “快走，这里不对劲！”灰色鹦鹉推着牧牧拉措向门口奔去。原本到门口只有十来米的长度此时却像是有百米、千米那么远，灰色鹦鹉带着牧牧拉措跑了一会儿很快意识到他们中招了。

    “牧牧！”

    “是。”牧牧拉措的眼神一拧，横目变为竖瞳，与此同时，他的嘴里发出奇怪的音节，那是牧牧拉措的言灵之力。

    “开路！”他出的话是这个意思，跟着灰色鹦鹉两人面前那条看起来长得望不到尽头的路突然扭曲了好几下，像一条蛇，再跟着，就像是背后被什么滚烫的东西推了一下一样，灰色鹦鹉和牧牧拉措被一股力道“吐”了出去，滚落到了地上。

    “哎呀呀，可真危险啊，你们既然都到黑暗城来了，怎么还不知道贪吃蛇这种东西吗？”

    灰色鹦鹉迅速跳起身，一把将牧牧拉措拉到身后，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人。那是一个头发花白，身材仍然不错，穿一身绿色旗袍，外罩针织衫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