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东西？

    景泽问：“送什么东西？”

    阿呜：“这个阿呜知道，是斗兽场的邀请函！”

    邀请函？

    景泽又问：“送出去几张？”

    阿呜：“10张！”

    十张……景泽懵了一下，问阿呜：“斗兽场的邀请函这么好拿的吗？”

    阿呜摇头，鼻子和牛角上的金环丁零当啷地响：“很不好拿的，因为大家都不知道邀请函是从哪里来的。”

    “你不是拿过一张邀请函，你从哪里来的？”白雪霁问。也不怪他，实在是这个牛头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厉害、很机灵的样子，就算真有群高维度生物想要在进化者里面挑出厉害的“蟋蟀”，应该也不会挑中这种吧。

    “怎么来的？”阿呜眨巴眨巴大眼睛，“就是有一天收到了。”

    景泽：“？”

    白雪霁：“？”

    景泽：“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邀请函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寄给你，但是某一天你开自己的收件箱就发现了？”

    阿呜拍手：“对，就是这样！景你果然是唐老师最宝贝的……弟弟，你像他得一样聪明！”

    白雪霁额头青筋乱蹦，景泽赶紧死死拉住他：“冷静，雪，冷静！”

    白雪霁：“他要是再敢这么话，我一定杀了他！”

    景泽：“不至于不至于，这应该只是他的话习惯。”

    “那也不行！”白雪霁咬牙切齿。

    景泽赶紧转移话题：“其他人呢，其他人的邀请函都是怎么来的？”

    “都跟阿呜一样。”阿呜，“到黑暗城来的人都有提升自己的意图啦，然后就会有不知道谁用不知道什么方法选中一些人去斗兽场，这些人就会从各种不同的地方收到邀请函，比如邮寄的、塞到门缝下面的、买东西的时候夹在包装里的等等。”

    “这么随意的吗……”景泽问，“以前有没有尝试人寻找过发出邀请函的人？”

    “有的呢，可是大家都找不到那个发邀请函的人。”

    “不可能。”白雪霁，“能塞到门缝底下那就一定是来过那个地址，夹带在包装里的肯定出现在店铺过，就算是邮寄来的也应该能反向追踪到一定程度，至少缩范围，这么多人进过斗兽场，只要仔细调查，不可能没有线索。”

    “但是大家都不肯啊。”阿呜，“进过斗兽场的人，大家出来以后都不会自己看到了什么，阿呜上次碰到意外以后也去听过，跟阿呜同批进去的人告诉阿呜，他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呢。”

    失忆？还是撒谎？景泽与白雪霁对视一眼，白雪霁：“或者也可能是人为抹除记忆。”

    这么一来，唐惟均让阿呜做的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景泽：“看来唐哥应该有了个大致的调查范围。”

    白雪霁：“你是，他故意制作了假斗兽场邀请函，通过将这些东西按照一般斗兽场邀请函的发放方式让这个牛头人送到怀疑对象那里，从而试探他们的反应？”

    阿呜：“阿呜有名字的，不叫牛头……人。”

    被白雪霁冷冷一盯，阿呜又哆嗦起来。

    景泽点头：“应该是这个套路。这些人里面很可能就混有唐哥觉得更斗兽场有关的人，比如，负责发放邀请函的人，只有这种人最清楚邀请函什么时候发放，发放给什么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收到了一封并非出自自己之手的邀请函，TA一定会觉得惊讶。”

    景泽问：“阿呜，唐哥让你送邀请函的10个人都是什么人你清楚吗？”

    阿呜点头：“唐老师给过阿呜名单，上面有一些介绍，阿呜知道他们都是谁。”他着，很自觉地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景泽，上面正是唐惟均列举出来的收件人，七男三女，写有名字、地址和简单的身份介绍。

    景泽飞快地将这些信息看了一遍，觉得有些意外，因为唐惟均筛选出来的这十个人的公开身份都非常普通。有的在黑暗城开店，有的在别的据点短工，令景泽感到意外的是，这里面居然还包括了这家忠义堂的老板。

    “珠姐？”景泽回忆起那个躺在大堂摇椅上听半导体的老妇人，怎么看都不觉得那像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既然唐惟均把她框了出来，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然后呢？”白雪霁问，“唐惟均让你观察这些人的反应，你都观察到什么了？”

    阿呜挠了挠扭头，苦恼地：“其实阿呜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没发现？”景泽问，“你都仔细观察过吗，他们的表情、动作，发现是斗兽场邀请函以后采取的行动，难道一点异样都没有？”

    阿呜很努力地又回想了一遍，遗憾地摇摇头：“阿呜真的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异样。”

    那也就是，就算唐惟均今晚回来了，其实阿呜也给不了他什么有效信息。

    不对……景泽忽然一愣。唐惟均是个聪明人，按照他的能力和性格，景泽相信即便在进化者世界，那个人也能迅速发展出一群愿意听他话，帮他做事的人，换言之，唐惟均要差使人干什么事的时候肯定不会只有阿呜这个憨萌牛头人这一个选择。

    派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进化者去替自己捎信和盯梢，这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做的事。景泽不会做，景泽相信连艾斯都不会做，所以唐惟均更不可能做。

    那么，这么重要的任务，唐惟均为什么特地派阿呜去呢？这里头一定有更深刻的原因。

    景泽一边想一边量阿呜，阿呜原本害怕白雪霁，亲近景泽，但是被景泽来回量了好几遍以后，不由得也有些慌了。

    “景……好像比旁边那个美少女还要吓人啊！”阿呜这么想着，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景泽：“阿呜，你都是怎么把那些邀请函送到目标手里的？”

    阿呜：“这个阿呜用了很多方法。有的是偷偷扔到他们的院子里，有的是去他们的店里买东西的时候偷偷塞到货架上，还有装作替新开的店做推销送礼品的时候塞进去等等，都不一样的。”

    白雪霁：“那不是一眼就能看穿是谁送的假邀请函？”

    景泽想了一下，问白雪霁：“你还记得一开始你听到唐哥的屋子里传出的动静是怎么样的吗？”

    白雪霁皱起眉头：“先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找东西，然后才是……”白雪霁与景泽脸色同时一变，旋即背靠背看向四周。

    阿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傻乎乎地问景泽：“景，你们怎么了？”

    景泽竖起食指，示意阿呜不要开口话，随后掏出一个耳机，塞到耳朵里侧耳倾听。这是在离开雪景的时候，欧阳冶替景泽造的特殊道具“五感六识”的其中一款“听”。戴上这个耳机，景泽的听力能够一下子提升五倍，再细微的声响也能分辨出来。当然，这款道具的弱点也是十分明显的，因为人为提高了听力，如果此时传来较为大的噪音，景泽的耳膜很可能会因此穿孔。

    不过幸好此时周围静悄悄的，景泽凝神细听，很快发现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呼吸声。

    白雪霁最开始听到的是有人在翻找东西的窸窣声，然后是叮叮的声音，他们进到这间屋子遇见了阿呜，阿呜身上有金环，摩擦会发出叮叮的声音，所以一开始，不论景泽还是白雪霁都以为这间屋子里的外人就是阿呜，声响都是阿呜弄出来的，可是回过头想想，阿呜是被唐惟均约过来面谈汇报的，根本不需要翻找什么东西，那么最开始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呢？

    景泽的眼神挪到了摆在墙角的一口行李箱上。

    这是一口破破烂烂的26英寸老式行李箱。在花个上千积分就能弄到一个存储道具的进化者世界，很少有人会没有特殊原因使用这种笨重而夸张的存储道具，而现在，景泽听到的另一个呼吸声正是从这口箱子这里传出来的。

    箱子的拉链没有拉住，还有一点衣料从拉链的豁口处露出来，就像是非常普通的那种不擅长整理内务的男人会干出来的事情，但唐惟均不是这种人，他虽然只是在此短暂停留，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随身物品也摆放得井然有序。

    箱子，肯定是有问题的。

    白雪霁明白了景泽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向着那口箱子靠近。

    景泽终于名表了唐惟均派出阿呜的意思，他就压根没指望阿呜能够不露馅地完成送信加盯梢观察的任务，他或者甚至没有将假邀请函做得多么逼真，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草惊蛇，让那条蛇自己从草丛里探出蛇信，追着阿呜找到他这儿来，这样他才能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只是可惜，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阿呜虽然作为诱饵，调出了大鱼，但他本人却没能及时赶回来。

    幸好景泽和白雪霁赶到了。

    白雪霁走到箱子前面，垂下眼观察。

    景泽比手势：“入侵者在箱子里吗？”

    白雪霁观察一阵，脸色却微微一变，景泽顺着他的眼神再仔细看看那口箱子，突然毛骨悚然。他刚刚才发现，这箱子里面根本不可能躲人，因为箱子开的上盖微微内凹，显示里面根本没放多少东西，但是那个盖子却在轻轻地随着景泽听到的呼吸节奏起伏。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箱子的材质似乎是某种动物的皮，肌理细腻不，隐隐还能看到毛孔。

    白雪霁的镰刀重重砸落，下一瞬，景泽看到一条影子猛然蹿了起来，阿呜惨叫一声：“妈呀！”被长出了两条腿的箱子砸了个正着，跌倒在地。

    “抓住他，他要跑了！”

    白雪霁和景泽同时行动，一前一后，将那口站起来的箱子围在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