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景泽拔枪就射，但是对方身手了得，三两下就把景泽制伏了：“别怕，是我。”白雪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景泽方才松了口气。

    “差点被你吓死。”景泽迁怒景修苟：“他来了，你也不通知我一声。”

    系统被喷得莫名其妙，悲愤交加：“关我什么事！”

    “是不关他事，”白雪霁，“我用了道具，直接开后门过来的。嗯？”一抬头看到正对着这边的那些脸孔，白雪霁也不由得愣了一愣，下一秒，他大佬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卧槽，这什么鬼玩意儿！”

    景泽心想，看来不是他题大做，这玩意儿就连白雪霁这种日天日地的家伙也觉得不顺眼。

    正对着两人也就是大门口的是一堵墙，墙的前面立着一排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挂着一套“衣服”，“衣服”有手有脚，最上头还有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皮肤毛孔细致，毛发分毫毕现，就像是一张人皮被脱下来后直接挂到了墙边的衣架上。

    “钱老板怕不是个变态吧。”景泽忍不住嘀咕。

    白雪霁走到那排人皮跟前，仔细看了会儿，又伸出手去摸了摸：“像是假的。”

    “假的？”

    景泽忍着恶心，也走到那排东西跟前仔细量。

    越凑近了看，越觉得那东西逼真得吓人，不论是皮肤的光泽、毛孔的分布、皮肤下隐隐的血管还是其他一些视觉效果，总体来就是逼真至极，但大概也正是因为格外逼真的缘故，让人反而感到了一种违和感。

    就算把一张人皮活着扒下来，大概也达不到这样的程度，这么一想，景泽就觉得舒服点了。再从头数一下，此时排列在架子上的人皮衣服总共是7件，而架子则有10个，也就是，其中3个架子是空着的。

    景泽与白雪霁对视一眼，白雪霁：“难道？”

    景泽点点头：“我觉得像。”

    景修苟没听明白，在景泽脑海里嚷嚷：“你们什么哑谜呢！”

    景泽：“狗子，你能黑进黑暗城的入境系统查查这些脸有没有关联的身份吗？”

    “查入境系统没用，黑暗城是个混乱地带，身份都是随便捏的。”白雪霁。

    “那好吧，”景泽并不是没想到这一点，而是想要保险起见，但白雪霁这么了，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那就直接比对一下唐哥列出来的10个怀疑对象和面前这7个人的长相是否有关联性。”景泽话很谨慎，哪怕狗子是个AI，不存在人类的先入为主，但他还是避免使用了一锤定音的结论性辞藻，尽管他的意思其实很明确。

    不用10秒钟，景修苟就给出了结论：“还真是一模一样哎，哦，不对，是其中7个一模一样，人皮还少了3件。”

    听到结论，景泽也不知道自己该松口气还是更应该感到紧张，这证明，唐惟均怀疑的10个人里有7个人此时正以人皮形式躺在钱老板马戏团的一间屋子里，而剩下3个人，景泽不用比对也知道是哪几个，分别是马戏团钱老板、珍珠房珍姨以及忠义堂的珠姐。

    原本只是觉得钱老板有问题，现在这么一来就变成了10个人搞不好都有问题。

    “这么看来，10个人的身份都是假的，人皮就是他们的外在装备，至于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暂时无法知道。”白雪霁着，干脆上手直接取下一件人皮衣服，抖落开来查看，表面看完了，还把里层翻出来仔细瞧。

    “我去，这什么东西！”白雪霁似乎在人皮里头摸到了什么，伸手看了看，景泽凑过去看，只看到白雪霁的指尖湿漉漉的，好像沾到了什么液体。白雪霁凑到鼻子边嫌弃地闻了闻，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青蛙。青蛙是那种发条青蛙的样子，白雪霁拧了下发条，它就伸舌头舔了一下白雪霁的手指，过了会儿呸地吐掉：“海洋生物的**。”一个聒噪的声音响起。

    海洋生物？

    可是进化者世界里似乎没有海，黑暗城里也没有一个地方有类似海洋的东西……

    白雪霁在那人皮穿的衣服上把指尖蹭干净了又开始量四周，这不量还好，一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想到跑到这里来的？”

    景泽：“我本来想找到钱老板的办公室，但怎么找也找不到，突然想到昨晚尉迟他们发的定位，就让狗子调出来比对一下，结果发现尉迟他们的所在离这里很近，顺着这个方向找过来就进了这个屋子，怎么了？”

    白雪霁：“有点在意那个。”

    景泽顺着白雪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这个房间里除了7件人皮什么都没有，但在房间的底部垂着厚厚的天鹅绒窗帘。

    白雪霁走过去，冲景泽比了个手势，让他躲远点，景泽点点头，下一秒，白雪霁猛地一拉，将窗帘拉了开来。

    “这是……画？”

    景泽完全没想到这屋子深处是面从顶到底都糊满了画的墙。这些画都是油画，每一幅的场景不同，景泽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图，一个俯视角度的场景，场景中央有一块半圆形的石台，石台上隐隐可以看到几个人影，石台以外的空间则一片漆黑，但漆黑中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色眼睛，这让景泽想到了很多僵尸题材游戏里变异的鼠群。

    “这是……”景泽越看呼吸越紧促，不由得紧走几步，凑上前去看。

    “像不像尉迟昨天提过的那个排练场所？”白雪霁语气严肃，他伸手摸了摸那石台上的几个白点。白点根本看不清面目，只能隐约觉得应该是人形，白雪霁的手摸过去，拿开后，那上头也没什么变化。

    “再看这个。”白雪霁又指旁边，这次的场景变成了漂浮在黑暗中的一栋三层楼，楼房的周围什么也没有，但是从门口延伸出去一条漂浮在空中的道路，和刚才那个场景里的石台某处联在了一起。

    景泽看到楼左右两边各有四个房间，有的房间拉着窗帘，有的房间窗帘则被好好地束着，露出房间里些微的景象。景泽仔细辨别了好一阵，确认房间里的壁纸和他昨天见到的尉迟宿舍的壁纸很像。

    “难道是画中世界？”景泽大感震惊。

    “估计是什么特殊道具，尉迟他们被带了进去，所以你才会发现定位在这附近。”

    “钱老板到底想干什么？”景泽也糊涂了。

    “不知道。”白雪霁又去看下一幅画，这次他挑起眉毛“啧”了一声，“是斗兽场。”

    “斗兽场？”景泽凑过去看，发现画面上是一片废墟，那是曾经白雪霁的抚养者等人搞出来的人造斗兽场，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关闭不再使用了。

    如果斗兽场是特殊道具的产物，那就能够解释人造秘境是怎么来的了。

    白雪霁冷冷笑了起来：“太好笑了，搞了半天，居然连秘境都不是，只是个特殊道具。”

    景泽却：“但这样就更显得奇怪了，到底为什么要使用特殊道具在这里搞一个人造秘境出来，也就是，当初斗兽场这个概念被捣鼓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赶在白雪霁回答之前断了他：“我知道你想是为了吸引更多人来到黑暗城，但仔细想想，为什么有人希望黑暗城能够多点进化者来呢？”

    “为了造一个据点，当这个据点的头。”

    “不太合理。”景泽，“三大主城都有头儿，黑暗城却没有，也就是，即便这里来了足够多的人，也没有人是这里唯一的老大，能够攫取这里最大的利益，哪怕当年的老头子也不是一不二。更何况，来到黑暗城的人大多有累累前科，不服管，善惹事，当这种人的老大与其有什么好处，不如反而给自己捡了个烫手山芋。”

    白雪霁沉默半晌，找不到答案，干脆又看了下去。下面三幅画他都认得：“是三大主城，九天的鲲鹏城，风与翼的天琴伽马，和阿斯加德的奥丁。”

    景泽其实到现在还没出过远门，此时从画里方领略了其他两座主城的风光。天琴伽马充满高科技的现代感，但也显得有些冰冷，横平竖直，仿佛有个强迫症给那里做规划，至于奥丁城，则洋溢着浓浓的中世纪风情，高山瀑布，诡异离奇的飞禽走兽将那座城市妆点得格外神秘。三座主城皆在画中占据了一角，外侧是星星点点分布的“繁星”……

    “应该是据点和休息站。”白雪霁看了一下，然后指着鲲鹏城那幅有点疑惑，“没看到雪景。”

    景泽也跟着凑过去看，果然，鲲鹏城那幅画中各个据点俱全，却就是没有雪景也就是1314520的存在。这就显得很奇怪了，尽管景泽至今也没弄清楚1314520地块的由来，但至少在他刚刚购买这块地的时候就知道，鲲鹏城的土著都称其为卫星城。

    既然是卫星城，肯定是围绕主城运作的城市，怎么就不配在画里占据一角呢？

    但很快，景泽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是什么？”景泽指着鲲鹏城那幅图的画面一角问白雪霁。

    “嗯？这儿没东西啊。”白雪霁。

    “你仔细看看，这里有个色块，像不像一条船？”景泽问。

    “船么？”白雪霁仔细看了半晌，“嗯，有一点儿像，但你确定这不是因为你脑子里先有了既定印象，然后再去找线条？”

    景泽被白雪霁这么一也不太确定了，毕竟在整幅顶天立地的画当中，那块色块只占据了很的一角，还是在一片黑暗之中隐隐有这么几条浅一点的线条构成，是船可以，是别的什么也无不可。

    景泽越看越是糊涂，钱老板似乎把整个进化者世界得上来的地标都在这里画了一遍。如果尉迟恭他们是在画中世界，那其他的画呢，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白雪霁只拉开了一边的窗帘，此时走过去，伸手将另一边窗帘也拉开，当那窗帘后的画面露出来的刹那，景泽不由得愣住了。

    白雪霁看着窗帘后露出的画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来了幅人物像？”他回过头，看到景泽震惊的样子，赶忙又扭头去看那幅画，但怎么看也只觉得那里头不过是画了一个站在阳光下的悬崖上，抬头望天的儒雅男人而已。

    “你怎么了？”

    景泽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从喉咙里憋了出来：“这是、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