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分配给你的房间，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其他事情不用着急，我们慢慢来。”珍姨交代完灰色鹦鹉便离开了房间，似乎是刻意给她一个适应的时间。

    灰色鹦鹉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整个人都感到晕晕乎乎的。

    灰色鹦鹉住在底楼，从她的房间窗户能够看到外面，几个女孩子聊着天从窗外经过，似乎是发现了她，还笑着跟灰色鹦鹉招呼。

    “你好呀，希望你喜欢这里，以后你也是我们的姐妹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们哦，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乐意伸出援手呢。”

    灰色鹦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些女孩子，心情复杂。

    “嗨，我能进来吗？”清脆的声音响起在门外，红宝石从门缝里探出半张俏皮年轻的脸。

    灰色鹦鹉还没点头，姑娘便大大咧咧推门进来了。

    “嚯，你这房间很不错嘛，比我住的地方大多了。”她一进来就左瞧右看，似乎对灰色鹦鹉被分配到的“宿舍”有十万分的好奇。

    “是吗？”灰色鹦鹉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的确，珍姨提供了如她所的那样非常优越的生活环境，这房间里的布置甚至让灰色鹦鹉有种末世未来前，老家有钱人豪宅的感觉。但那不是灰色鹦鹉的喜好，她怀念自己在雪景的那个朴素的家。

    红宝石：“我本来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

    “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就很固执啊。”红宝石自自话地走到冰柜边，“不介意吧？”

    见灰色鹦鹉摇头，她开冰柜，从里头拿了罐汽水，开盖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我快要准备孕育珍珠了，现在是准备期，她们都不让我吃冰的东西，特别讨厌！”红宝石抱怨着，双手一撑，坐到了灰色鹦鹉的桌子上，晃荡着两条细细的腿。

    灰色鹦鹉忍不住再次把目光投注到红宝石的身上，忍不住问：“你多大了？”

    红宝石蹙起眉头想了一会儿：“十八？也可能是十九，我记不太清了，我老家末日爆发的时候，我年纪还很呢，你别看我看起来，其实算是个老进化者了。”

    灰色鹦鹉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自己听的。”红宝石，“那时候我马上要过个很难的末日世界，估计去了就回不来，我想着怎么也不能就这么死了，于是到处听了一番，听他们黑暗城有个地方会帮助女进化者渡过难关，我就一路找到了这里。”

    灰色鹦鹉问她：“你那个末日任务现在做完了吗？”

    “做完了，珍姨派人带我做的，真的很危险，要不是她派的人替我挡了一下，我现在已经是一摊碎肉了。”红宝石拍着胸脯又喝了几大口饮料，跟着从喉头发出一声饱嗝。

    “派人，她派了什么样的人帮你？”

    “进化者呗，不过好像不是一般的进化者，都特别壮实。”红宝石比划着，给灰色鹦鹉描述那些人的身高体型，“全都这么高大，特别强壮，不吭声，你以后要是做任务也能见到。珍姨一共给了我四个人，就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红宝石到这里还有些落寞：“哎，真可惜，有个进化者因为帮我挡炮弹死掉了呢！”

    “死了？”灰色鹦鹉一怔，“这种情况多吗？”

    “听不少，毕竟每个末日世界都挺危险的，何况要带上辅助系孕妇这种累赘呢！”红宝石到这里似乎有些索然无味，“我本来是想着先把这一关过了再逃跑，不过从末日世界出来以后我又觉得，既然人家都拿命来帮你了，你再跑了似乎不太好。”

    所以，红宝石留下了。

    灰色鹦鹉想，珍姨到底是从哪里找到那么多不惜生命带其他人过末日世界的进化者？在这个你死我活的地方，人们彼此充满戒备，就连灰色鹦鹉这样热心助人的人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的活路，总不能珍姨特别运气好，随随便便就捡到了一大堆宅心仁厚的“圣母”吧。

    灰色鹦鹉怀疑，珍姨可能使用了某种特殊能力洗了那些进化者的脑。

    红宝石：“我知道你现在其实还没有完全妥协，又或者你可能有什么其他目的……”

    灰色鹦鹉心内一惊，险些以为红宝石看出了她的目的，但姑娘似乎就是随口这么一。

    “反正这段时间先适应适应，过一阵子你就会明白，珍姨和珍珠房是真的在庇护我们，你会明白，能在这里生活其实不是一件坏事。”

    灰色鹦鹉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你年纪还那么，应该连恋爱都没谈过吧，却要去为一个不认识的男进化者生孩子，你不会觉得心里膈应吗？”

    红宝石疑惑地看着灰色鹦鹉，随后笑了起来：“大姐，都什么年代了，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女人不会恋爱脑呢！”

    灰色鹦鹉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恋爱脑什么的……

    “我、我不是，我是……”

    “恋爱这种东西，别是末日之后，就算是末日之前也不是什么必备品了吧。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不就那样么，一时的刺激，荷尔蒙作祟，多巴胺分泌，一旦过了那个时间段，一切就变得令人厌烦起来。争吵、互相指责、为了孩子忍耐，最后还是忍不了分道扬镳，我还未成年的时候就懂的事情，你不应该不懂啊。”

    灰色鹦鹉听红宝石用稚嫩的脸孔着老气横秋的话，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

    红宝石：“大姐，规则呢，是人定的，规则的存在本来是为了确保一个社会最大公约数的共同利益，人们可以好好地生活，社会不发生动荡，所以不同的社会，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规则，末日后的进化者世界有些规则已经没有存在意义啦。”

    “所以就可以随便出卖自己的身体吗？”灰色鹦鹉隐隐有些愤怒，尽管她也知道末日世界就是个礼崩乐坏的黑暗森林，奉行的法则是弱肉强食，但她还是对这样的女孩毫不在意地出出卖自己身体的话感到强烈的不适，“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父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会怎么想吗？”

    红宝石微微一怔，灰色鹦鹉也很快意识到自己了不该的话。

    末日来临，不知道多少人死于非命，一个孩子能够活下来肯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时候再讨论人家多半已经不在世的家人实在很不礼貌。

    灰色鹦鹉脸涨得通红，最后轻声：“对不起，我不该提他们。”

    “呵呵，倒也没关系啦，反正他们也死了那么久了。”红宝石，“不过就算他们活着，应该也不会对我现在的选择有什么异议吧，毕竟我连我爸是谁都不知道，至于我妈，末日之前就是个站街女。”

    灰色鹦鹉惊讶地看向红宝石，女孩的眼睛里盛着半明半灭的光：“即便末日来临之前，也不是每个人都生活在光明底下的，世界上多的是像我这种、像我妈这种人。大姐你的出身应该不错吧，所以你们不懂，光是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那种事。你们衣食无忧，能接受良好的教育，所以才会对不牢靠的恋爱、白头到老之类有向往，我们这种人可是从就知道那些玩意儿不能当饭吃！”红宝石着，皱了皱鼻子，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又像是个俏皮的女孩了，但她的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久经风月场的成年人才有的老练。

    “你别，末日虽然不是好事，但我还挺感谢它的。”

    “感谢末日，为什么？”灰色鹦鹉不解。

    “当然是因为末日世界的到来才有机会把你们这种人从墙上扫下来，跟我们这种从就在泥里摸爬滚的人混到一块儿啊。你看你们现在也必须学会像我们一样生存，这不是很有趣吗？”红宝石咯咯地笑了起来，“过去人们总是骂我们这种人不要脸，自甘堕落什么的，但是一旦被生活逼到墙角的话，大家不都一样只能靠出卖自己活下去吗，我们之间没什么区别。”

    红宝石完这句话，便跳下桌子，冲灰色鹦鹉摆摆手：“好了，我走了，我住574，有空你可以来找我玩儿！”她完，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等一等！”灰色鹦鹉却出声喊住了红宝石。

    女孩子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怎么，你还想骂我吗？”

    灰色鹦鹉看着女孩纸稚嫩的脸孔，放缓了声音：“所以，你刚刚的话是不是代表着，如果还有别的选择的话，你也不会选择这条路对吗？”

    红宝石怔了一怔，随后咧嘴笑了起来：“哪来的别的选择，我马上就要生孩子啦！”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这里会有个孩子哦！”

    灰色鹦鹉：“准备期要多久？”

    红宝石一愣。

    灰色鹦鹉：“还有多少时间你会被植入那种东西？”

    红宝石居然有点怯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连今天在内，一共六天。”

    “明白了。”灰色鹦鹉，“我会抓紧时间帮你再找一个选择。”

    红宝石讶异地看着灰色鹦鹉，然后她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骂了句：“疯子！”跟着，就跑了出去。

    望着女孩子离去的背影，灰色鹦鹉轻轻叹了口气。

    文明被摧毁，规则被破坏，穿了，大家都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只不过灰色鹦鹉选择了出生入死，把自己变强，而红宝石这样的女孩子则选择了像菟丝花一样依靠别人，从他人那里获得保护，然而，这样真的能她是对的，而红宝石她们是错的吗？

    观念的碰撞从未停息，即便在末日之前，灰色鹦鹉也知道人们会因为不同的性格与追求选择不同的道路，就像她选择念书进修加班，不断提高自己的工作能力，而有些女孩子选择在社交场合利用自己的年轻美貌早早地为自己找一张长期饭票。

    以前，灰色鹦鹉看不起前者，现在……

    错的不是女孩子们，灰色鹦鹉想，错的是容许这种把自己当成商品换取利益的生活环境，就像红宝石得那样，如果不是被生活逼到墙角，也许并没有那么多人想要用这种方式活着。

    所以，她想要试着拉她们一把！

    ……

    而在同样的时间段，安易正和尉迟恭悄悄话。

    “景不让我们下去，我们难道就在这儿跟他们白白耗六天？”安易。

    “这不能吧。”尉迟恭，“那我们就真的是无所事事了。”

    进化者们挨个走到平台上，尉迟恭有意无意将周围的进化者们扫视了一圈，魅音天后歌灵在昨天的位置练发声；魔术师塞尔塞浦路斯穿着长长的斗篷，像只蝙蝠一样挂在舞台上方的石壁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扎扎夫尽管有熊的力量，但竟然在练习踩高桩；阿西吧……

    “咦，阿西吧呢？”尉迟恭问。

    安易赶紧也看了一圈，发现那个头戴大瓮，阴阳怪气的阿西吧果然没出现。

    “难道是病了？”

    “不会吧。”

    安易蹭到扎扎夫旁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声“好”。

    扎扎夫还算客气，停下练习，冲他点点头。

    安易：“看到昨天你旁边那个矮子没？”

    “矮子？”扎扎夫狐疑地看安易，“谁？”

    “就是那个头上戴个瓮，讲话总是阿西吧阿西吧的……”安易越越疑惑，“你怎么了？”

    扎扎夫：“你的人我没见过。”

    “你没见过？”安易感到滑稽，“怎么可能，昨天我们六个不是一起来的吗？”

    “五个。”顶上传来塞尔塞浦路斯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共只有五个人，没有第六个。”

    安易与尉迟恭对望一眼，尉迟恭：“不可能啊，阿西吧确实存在，他大概这么高……”

    “吵死了。”歌灵在旁边发出了一声清吟，“你们是不是睡昏头了，我们三个人都没见过你们的那个什么阿西吧，你们要搞幺蛾子自己到一边儿搞，别扰我排练。”着，她飙了一串花式女高音。优美的女声在深渊之中回荡，尉迟恭和安易却出了一脑门的汗。

    “是洗脑吗？”

    “或者串通一气？”

    可是，为什么呢？阿西吧又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