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来把所有已知线索从头理一遍。”景泽，“雪你比我大两岁，根据之前你在荒原游乐场的时空回溯馆里看到的情况可以推测，你的确是在进化者世界出生，也就是1994年，你母亲检查出身体有问题，1995年的时候，你的父母为了保住你，已经冒险来到了这个世界，但当时我的父亲还留在华国。”

    提到景清，景泽的声音不由得又低了下来，鼻音有点重。

    白雪霁伸手摸了摸景泽的头发，景泽吸了下鼻子，抬头冲他笑笑。

    “我没事。”景泽，“有意思的是，尽管你的父母进入了进化者世界，但当时我父亲和你父母之间似乎还有联系。悬铃村焦垚过，他比你父母晚一年进入进化者世界，那么他进入这里就是1995年。到了1997年，我出生了，当时我父亲依然留在华国，继续对末日世界进行研究，一直到2002年，我5岁那年的春天，他在一个晚上突然离去，此后再也没……”景泽到这里，顿了一下。

    “不，他曾经回来过，或者用某种特别的方式实现了和现实世界的交互，他把景修苟送了过来。”景泽回忆着那个梦，“做那个梦的时候具体几岁我已经不记得了，不过当时应该还没离开首都，所以大约是在我8岁前。在那之后，他应该就没再在现实世界出现过，以上是人的时间线，然后来看事的时间线。按照这本笔记里所，最早的事情起源应该是在上个世纪的60年代，当时，据曾有身份不明的未来人通过电波、水渍、昆虫等各种非常规渠道警示华国中央，称1999年会发生世界末日，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很可疑。”

    “什么地方可疑？”白雪霁没有在华国成长，当然对于之前华国和地球的情况一无所知。

    “1999年是世界末日这件事其实不是个秘密，尽管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个消息在当时的地球文明中传得非常广，不仅是华国，几乎每个国家都有类似的法，只是每个地方流传的源头不一，有的是地球上一个已经灭绝很久的种族玛雅人的预言，有的是三哥宗教当中的传，也有来自西方的宗教典籍《圣经》，换言之，这个末日消息很多人都知道，并且当真的人不多，至少从民间层面来看是这样的。”

    “也就是，即便真有这么一个未来人通过各种渠道来提醒华国高层1999末日的事，可能也不会引起重视？”

    “对。”

    白雪霁思索了一下：“然后1999年也确实没有发生世界末日？”

    “是啊。”景泽点头，“当时高层主张是谣言，民众看热闹的和紧张的对半开，但白紧张了一通的最后，大家发现，唯一可以算是发生了危机的只有计算机领域，因为当时地球上的电脑采用的时间计数方法无法支撑跨世纪的日期处理计算，因此当1999跨2000年的时候导致了电脑的批量出错，但也仅此而已，可这压根称不上是什么末日。”

    “所以，如果仅此而已，警铃基地根本不会诞生。”

    “对，所以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像民间的一些灵异up主猜测的那样，1999年的末日是真的，政府也知道但为了安抚民心只能辟谣，但末日无法避免、确凿发生，从那以后，我们生活的整个世界就已经毁灭了，而我们所有人都被移植到了某个虚幻世界中继续生存，正因此，1999年后时不时就会出现类似曼德拉效应这样的群体时空错位感。”

    “曼德拉效应？”

    “一个名人，很多人认为他N年前已经死了，并且言之凿凿当初看到过他死亡的报道甚至是葬礼的细节，结果发现他到N年后才死。”

    白雪霁懂了：“第二种可能呢？”

    “第二种可能就是，我爸在这部分没写真话，或者，没写完全。政府会设立警铃基地，他们会追查末日系统、进化者世界还有更为明确的原因，那个原因令他们确实相信，末日必定会到来，哪怕不是1999年，在可预见的几十年内，人类一定会灭亡，而他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哪怕是，抛妻弃子。”景泽清了清嗓子，还是把最后四个字了出来。

    从1995年白珩夫妇进入进化者世界，到2002年景清也进入其中，这之间相隔了7年的时间，景清在这7年里不可能什么也没做，但他当时到底在做什么呢？为什么笔记里写了前因——他们为什么要进入进化者世界，写了后果——他们进入进化者世界以后怎样追踪末日之主和这个末日系统的踪迹，就单独少了中间那部分呢？

    白雪霁：“那个神驻山的洞穴，后来景叔叔还提到过吗？”

    景泽摇摇头：“没有。”

    “这就很奇怪了。当初景叔叔和我爸妈会凑到一起展开调查正是因为神驻山那个洞穴，他也曾在山里发现过奇怪矿物和不明元素，那种不明元素似乎还会引起动植物的异变，但后来话题就转到警铃计划去了，再也没提过这个事，这是不是有些……”

    “刻意。”景泽，“像是刻意隐瞒了什么。”

    景清到底在隐瞒什么？

    白雪霁：“会不会，真正令他们相信末日世界，并且能够观察、进入进化者世界的关键其实是神驻山？那个石头胎儿？”

    景泽微微一震，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在他脑海里浮现的是赵春兰愤怒扭曲的脸孔。自从景清失踪后，赵春兰就“疯”了，她从一个知书达理的高级知识分子变成了一个无法控制情绪的“泼妇”，她对景泽的态度也时常180度的翻转。有时候，她对景泽很客气，仿佛一个招呼客人的主人；有时候，她又十分憎恶景泽，就像在看一只怪物一样地看他；还有些时候，景泽觉得自己的母亲仿佛有那么一点儿……怕他。

    明明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亲生儿子，即便丈夫失踪了，何至于对孩子迁怒至此？

    会不会，我根本就不是我妈妈的亲生儿子？

    “不行！”景泽的耳朵嗡嗡直响，他告诫自己，“不能胡思乱想，那些没根没据的猜测，哪怕在情理上可以得通，但在逻辑上是绝对走不通的！”

    白雪霁却接着道：“你，那个石头胎儿会不会和这个世界有什么关系，我们父母所得到的所有消息，在末日来临之前就能进入进化者世界的通道是不是都和那个地方、那个胎儿有关？”

    景泽额头的汗慢慢地渗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到了桌子上。

    “景，你怎么了？”景修苟本来在一旁默默地扒拉着饭碗，此时却注意到了景泽的不对劲，担忧地问道。景清走后，景修苟确实是有了显著的变化，他长大了。

    白雪霁看向景泽：“你……”

    “我没事，”景泽抹掉额头的汗，“有点儿热罢了。”

    “热？”白雪霁看了下四周，“为了不暴露行踪，窗户不能开，我想想办法。”

    “没事了，”景泽抓住白雪霁的手，“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很快，通讯频道接通，那头出现了金吉拉、安易、艾斯、丝黛芬妮、铁几人的脸孔，他们全都严肃地看着景泽。

    景泽：“昨天交代的事情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金吉拉咳嗽了好几声，然后才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老板，他们……就是鲲鹏那边，确实像您的那样有异动。”

    如果景清的是真的，那么黑暗斗兽场开放当天将不只是对黑暗城的众人，应该也会对进化者世界的其他地方、其他人产生影响，但景泽询问了金吉拉，发现雪景的人并没有听到黑暗斗兽场将在几天后开放的通告，可见，能得到消息的仅限于黑暗城当地。

    那么景清的推测是否正确呢？结合他提到过的三大主城负责人都曾经进入过黑暗斗兽场的消息，景泽安排金吉拉他们偷偷调查鲲鹏城的九天公会这几天在忙什么，事实总是胜于雄辩。

    白雪霁的左右手丝黛芬妮补充道：“九天在往回招人，三大主城12个据点108个休息站，九天占了其中5个据点33个休息站，平时都派了中层以上干部驻守，这两天派在外面的人陆续在回来，我让铁去听了一下，回来的占外派人员的1/3，人不算多，但回来的全都是中坚力量。”

    “也就是，秦牧野把九天的精英全都喊回了鲲鹏。”白雪霁得出结论。

    “是的。”铁，“除此之外，我们还查到他们同时在将资源暗中往瑶池据点转移。”

    “瑶池？”景泽看了下地图，“这不是离鲲鹏城最远的一个据点吗，而且也不大。”

    “九天是三大主城当中最大的一个公会，人最多，但是人与人之间实力相差悬殊，我认为他们目前在做的是进行取舍。”白雪霁。

    “取舍？”景泽愣了一愣，“他们……不要鲲鹏城的其他人了？”

    白雪霁点头：“看来秦牧野确实是知情者，而且目前情况比我们预估得都要更严重，九天的举动明摆着就是只保留少数的意思。”

    景泽赶紧问：“金吉，我们的人都通知到位了没有？”

    金吉拉有点遗憾地：“是的，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对公会和雪景的住户都进行了口头通知，公会的人基本没问题，但住户方面，由于我们没法清楚理由，所以愿意听我们的和抱怀疑态度的差不多是2：3。”

    “已经很不错了。”景泽。知道整个进化者世界都可能发生问题后，景泽首先想到的就是保住自己人。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五天……不，现在已经只剩四天了，他们不知道四天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所以景泽能想到的只有把雪景的自己人撤回土楼里，囤积好日用资源，关闭对外通道，以不变应万变。

    但这里头有个不稳定因素，就是景泽目前拥有的资源和战斗力能保住多少人，土楼里又有多少人是值得景泽想办法保护的问题，所以，此时不愿意留下来的人，景泽倒也不觉得太遗憾。

    人各有命，路是自己选的。

    本来，景泽尚不清楚自己的判断算不算反应太大，但现在看九天秦牧野的举动，景泽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了。

    景泽：“没关系，尊重客人的选择，这几天你们加紧做好仓库盘点，成熟的资源赶快收割，秘境里的资源清空后就关闭起来，暂时不用了；雪景对外的道路要设置好屏障，派人24时轮班防守，万一真的发生大事，及时中断外界进入的通路。”

    “铁。”

    “是。”

    “你再筛一遍目前留下来的人，有问题的家伙给我直接扔出去。”白雪霁。

    “行。”一向负责情报工作的铁做此事可谓驾轻就熟。

    “到有问题的家伙，那个米能怎么办啊？”金吉拉愁眉苦脸地。

    “米能还在啊？”这下轮到景泽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