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景老板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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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为由无生有?

    何为开天辟地?

    何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又何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当景泽的手指触碰上那颗裂开的石胆的同时,景泽的脑海里仿佛一下子发生了一场生命诞生之初的宇宙大爆炸,海一样宽,山一样高,无穷一样深远开阔的信息流以每秒千百万亿兆计的量顷刻间土崩瓦解。

    如山倒,如潮涌,如地裂,如天倾,这些信息流碎片在同一个时刻向景泽脑中涌来,人类的大脑,哪怕是一个进化者的大脑根本就无法处理这个当量的信息海啸。所过之处,万马齐喑,一切有生尽被摧毁!

    景泽连一句哼都来不及发出便双眼失神,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的脑袋磕到坚硬的岩石,豁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涌出,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鲜血并不止从这一处,还从景泽的眼耳口鼻七窍各处滴滴答答流出,景泽就像是一只快要被撑爆的气球,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连眨一眨眼睛都做不到。

    当景泽的生命承受力到达临界点,在某一个瞬间的停顿后,他的脑海里再度响起了狗子自己从不记得的那个陌生而没有感情的系统机械音:“警告,宿主脑容量即将抵达极限值,信息将发生外溢!”

    “警告,外部输入信息已超过宿主极限承受范围,将对宿主脑部产生不可修复的损伤!”

    “警告,宿主脑部出现大面积神经元死亡!”

    “警告,宿主**负荷已超极限,基因序列即将崩溃!”

    “警告……警告……警告……”

    警告声连成一片,嗡嗡滴滴响个不停,在这仿佛无尽的嘈杂之中,景泽却忽而觉得轻松起来,他就像是一枝春天的蒲公英,清风吹过,他便脱离了自己的躯壳轻飘飘地往上升。

    往上、往上、再往上,飞过房顶,飞过树梢,高过山头,升入天空,穿破大气层……景泽不知道自己将去往何处,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在哪里,想做什么,他只觉得浑身轻松,无忧无虑。忽然,一股引力从下方追来,像一根绳索套住了他,将他狠狠往下一拉。

    “哎呀!”景泽惊呼一声,没头没脑地栽进了一片深蓝色的海洋之中。海水温暖而清澈,透过海面,景泽能看到遥远的天空上风云变色,闪电如同神明的权杖自空中投向海中。电光璀璨,风起云涌,闪电进入海中,产生了奇妙的变化,景泽看到有某种生物自海水里诞生了。的、透明的,自由的游来游去,先是一只,然后是一群,然后是很多很多……

    景泽伸出手想摸摸那些东西,忽而周围温度急剧下降,天空中飘落厚重的雪花,海水失去温度,冻结成了厚厚的冰块。景泽被冰块拱出海面,他乘坐着天然形成的冰川船,惊呼着在无比空旷的冰面之上徜徉。

    整个世界都那么安静,在安静之中却又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蓄势待发,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景泽滑到了平坦的冻原之上,冰川船逐渐融化,他的双脚落到地上的时候,船已变成溪流汇聚向奔腾的大河,重新出海,投向广阔天地。

    海水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生物,有的极大,有的极,有的浑身覆盖着厚厚的甲壳,有的则柔软得可以随意变形……它们在海水里尽情遨游,用五颜六色铺满整个清澈的海。

    不知从哪个时候起,有个大胆的生命种族从海洋走向了陆地,绿意在原野上萌芽,各种植物开始尽情舒展生机。进化到来,陆地动物出现并繁衍,景泽一下子落在奔腾的兽群之上,脚下是匹健壮的剑齿虎。他骑在那猛兽背上肆意驰骋,心中无比快意,他想大声歌唱,在无限春光里,在大山大河中。

    鸟类出现,一只大鸟飞下,抓着景泽带他飞上天空,大风扑面,景泽就像一个轻盈的风筝乘着风飞往天涯海角。

    时间推进,进化不断发生,人类终于出现,景泽的眼中开始闪现过无数已知和未知的历史。他看着地球的主宰换过一任又一任,有类人猿一样的物种形成的自然社会,有掌握神通能够上天入地的神明形成的原始神社会,有从地心冒出矮却勤劳能干的地下人社会,也有嗜血好杀自己将自己毁灭的血腥社会……文明萌芽、壮大,自取毁灭、再度萌芽,一次又一次,一代又一代……终于,景泽看到了四大文明的诞生,他看到了华国,看到了年少求学时一遍遍由老师教授,不断背诵,但彼时很难有实感的朝代兴衰更替。

    外界,警告声还在继续:“警告,宿主已达濒死临界点,警告……”

    景泽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也不知道景修苟有多着急。

    孩子不知道第几次地重复:“解锁哪吒系统核心区功能!”

    那个机械的声音也不知道第几次回复:“能量不够,无法解锁哪吒系统核心区功能。”

    景修苟已经没了脾气,带着哭腔道:“求求你,解锁哪吒系统核心区功能,我有积分,我的积分全都给你!”

    机械声音只是无情地再度重复:“积分不足,能量不够,无法解锁……”

    景修苟哭了,他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哀求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解锁核心功能,景不能死,我答应了主人的,我要保护景!只要能保住景,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

    在短暂的停顿后,机械声音终于换了一套辞:“检测到哪吒AI自体意识占用能量过多,如释放该部分能量,可短暂解锁系统核心功能。”

    “释放……AI能量?”景修苟茫然地重复,“是什么意思?”

    机械声音:“消除哪吒AI自体意识,集中能量解锁宿主修护功能。”

    “就、就是要救景的话,我就会死吗?”

    机械声音无情死板,但从不会撒谎:“是的,请问是否选择消除哪吒AI自体意识?”

    景修苟慌乱无措,脑子里乱哄哄,还没想明白,就听机械声音开始倒数:“宿主死亡倒数,5、4、3……”

    不是从10开始倒数吗?太过分了!

    景修苟脑子更乱了,但是保护好景泽的意识在这时候无比鲜明,压倒了其他一切的选择。

    “你醒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嗯,这么不容易才诞生,就叫你哪吒吧。华国传中有个叫这个名字的男孩,他母亲怀胎三年六个月才终于将他生下来,一生下来他就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他敢斗恶龙,护百姓,我叫你哪吒,是希望你像他一样勇敢无畏!”

    “哪吒,这是景,我的儿子,以后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你要把他当成哥哥一样对待,他会照顾你,你也要保护他,我希望你们两个能相处得好。”

    “景是我的哥哥,我要保护他!”景修苟做出了决定,“我、我选择消除我的自我意识……”

    机械声音停了短短一秒钟,随后那无情的声音竟然也变得温柔起来:“好的,下面将对哪吒AI自体意识进行格式化……”

    “景,我、我以后不能保护你啦,你要好好管雪景啊,雪景就是我的身体啦,看到雪景就是看到我你知不知道!”明知道景泽此时听不到,景修苟却还是絮絮叨叨,着着又有点委屈,“我、我有点害怕,上次被关黑屋我就好害怕啦,这是不是就是死啊?AI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呢?景呜呜……”直到最后,景修苟才忍不住骂了一句,“景你这个大坏蛋,明明是哥哥总是欺负我,不过我不怪你啦,以后你有新的AI要对他好一点……”

    声音戛然而止,系统发出清脆的铃铛响声:“哪吒AI自体意识已完成格式化,能量释放已完成,10秒后将启动宿主身体重塑及进化跃迁。”

    飞翔在天空中,如同鸟儿一样越过万里长城的景泽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远方。

    “谁,谁在喊我?”碧空如洗,春风和煦,景泽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喊他的人。

    “听错了吗?”景泽嘟哝了一句,正要继续畅游大好河山,忽然,他看到空中有一团光芒朝着自己飘了过来,景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团光芒给团团包裹住了。

    “这什么……”景泽想要挣脱那团光芒,但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变得困倦起来,眼睛逐渐闭起,景泽了个哈欠,睡着了。

    时间已经是黎明了,景泽躺在抄纸那间房间的地板上,身下是被汗液和血液浸湿的地面,浑身都像是刚从水里被捞起来一样湿透了。短短一夜间,他的身体就瘦脱了相,看起来简直像是白骨外面蒙了层皮,但此时此刻,他的神情却是安宁的,他就像是婴儿躺在母亲的子宫里一样,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将整个人蜷缩起来,而在他的身体外面,有一层淡淡的光华在闪耀。

    轻微的啾啾声传来,一个身高两米多的鸟头女性出现在门外,正是珠姐。她看了一眼屋内,羽毛覆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走进屋中,她先看了眼床上的抄纸,她肩头的鸟啾的一身飞过去伸出喙去啄,谁想到那东西居然“咻”的一声缩成了一团,变成了一个皱皱巴巴的橡皮人,把鸟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刚刚有点怂,这鸟气得用翅膀猛扇那个橡皮人,橡皮人皮实极了,压根不怕,直接从床上被扇到地上也依然保持着一张古怪的笑脸。这可把鸟更气着了,单方面地对其施展各种攻击。

    珠姐没有去管自己那只愤怒的鸟,而是走到景泽跟前,观察了一阵,随后朝着景泽伸出手。

    “啪”的一声,就像冬天静电时一瞬间的火花迸射,景泽的身体外围就像是有一层电荷保护层,使得珠姐无法轻易触碰到他。

    看了眼自己崩裂的一根爪子尖,珠姐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不愧是唐,连我都算计在里面了吗?”她摇摇头,最后还是冲着景泽伸出手。这次,她那如同鸟爪一般的手周围也覆盖起了一层光芒,两种光芒相交后,景泽身周的保护屏障如同流水一般被珠姐破开,她成功地碰触到景泽,并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愤怒的鸟终于放弃了那个橡皮人,飞了过来,停在珠姐的肩膀上疑惑地望着她手里的景泽,然后啾啾啾啾地猛叫。

    “是的,他是唐的那个朋友。”

    “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好,虽然重构了身体,但他失去了太多能量,如果不采取措施,很快就会死于虚弱,同时,他的进化跨度太大,进程远没有全部完成,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依然处于基因崩溃危险期,很可能融化成血水或是变成一块冻肉。”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管他,我们应该要马上离开这里,那群人就要来了,我也不想被他们找到,但是我还是没法做到见死不救。”

    鸟着急地啾啾啾啾,珠姐伸出手摸了摸鸟的头:“有什么办法呢,唐从发现我是个医疗系进化者开始就已经都盘算好了吧。你放心,我们只是再多停留一会儿,处理好他我们就走,还来得及。”

    珠姐看了眼窗外的日光,仿佛是要服自己一样重新又了一遍:“一定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