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是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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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好被诘难准备的裴时清被这猝不及防的霸总语录砸得一愣, 心想不愧是父子俩,一脉相承的中二病晚期。

    他心中暗笑,脚下未动, 落在顾淮眼里就成了傲慢。

    已经多年未被挑战过权威的顾上将脸色更沉了,他正欲抬手,就听那个年轻人慢悠悠地冲他比了三个指头:“三个亿, 一星币都不能少。”

    顾淮:“……”

    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脸色黑如锅底, 挣扎片刻后开终端,给他划了三亿现金。

    “快滚。”咬牙切齿的声音。

    裴时清点击确认收款,看着账户里轻易多出来的天价余额,突然笑了笑, 低声:“在军部,上将衔每年所领工资不过千万,如果没有其他收入三个亿相当于是您三十年的薪水,就这么轻而易举划给了一个陌生人, 我该您是爱子如命呢,还是财大气粗呢?”

    他声音放得轻,落在顾淮耳中却令他警铃大作。

    他眼神一利,突然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扣住裴时清的肩膀猛力下压:“我有多少资产与你无关, 现在立刻离开我儿子, 否则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懂吗?”

    肩膀传来剧痛, 裴时清不躲不叫,只是抬眼看他,眼神中没有半分畏惧, 更是假装没有听懂他言语里的威胁。

    顾劲松手下用力, 五指几乎要将他的肩膀捏碎。

    “嘶。”他倒吸口气, 脸色发白。

    原来顾淮手劲一错,将他的胳膊卸了。

    “挺能忍。”顾淮终于正色,开始端详他,眼底泛起几分兴味:“你处心积虑缠着我儿子,图他什么呢?”

    他有一双和顾星野一样的黑眼珠,只是那里面看不见璀璨银河,反而浸透了身居高位者的傲慢与量。

    裴时清心底升起一阵不适。

    胳膊无力地垂下,他心情阴郁地撩起眼皮,冷笑:“你儿子霸道幼稚,胡搅蛮缠且脸皮奇厚,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赶都赶不走,不如你问问他图我什么?”

    顾淮被他一连串的贬义词砸得愣在原地。

    霸道幼稚?

    胡搅蛮缠?

    狗皮膏药?

    他儿子明明优秀英俊、冷酷寡言且极其注重边界感,虽然经常因太有主见而跟他对着干,以上这些形容词绝对不可能和顾星野沾上边!

    “胡八道——”他气得胸膛起伏,堂堂上将竟然被面前这个年轻人噎得不出话。

    不欲与他多,裴时清脚尖一转,正要越过他离开,衣袖却被微微扯住。

    顾星野从昏迷中醒来,目光沉沉地望着他,神情受伤。

    裴时清心口一紧,正要开口解释,却看到他目光一垂,唇角微微抿起,松开了拽着他袖子的手。

    手臂上的重量一轻,仿佛连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裴时清张口想些什么,但当下的场合似乎什么都不合适,只能咽下涌到喉咙里的苦涩,快步离开房间。

    ……

    十分钟后,顾上将摔门而出。

    *

    自那天过后,裴时清另外找了间客房住下,不再去见顾星野。

    倒是顾上将一天三趟地来回跑,每次都以气急败坏摔门结束。听最严重的一回动了皮带抽人,结果把自己气得整天没吃饭。

    裴时清想起他肩膀就隐隐作痛,通常都绕着走。

    第三天,裴时清被两名副官恭恭敬敬“请”到了顾星野房门口,手里被塞进一份营养套餐。

    “非先生,上将命令你盯着少爷吃饭。”

    裴时清一个“不”字还没出口,那副官又道:“昨天被上将教训了后,少爷就一直滴米未进,伤口也不许人处理,他本来就受了重伤,要是因此感染可怎么办?”

    等两个副官都走远了,裴时清看着手里荤素搭配得刚好的饮食,轻轻叹了口气。

    他抬手敲门,果然没人应,于是推门而入。

    顾星野背对他躺着,一声不吭。

    裴时清将营养餐放在桌上,实在不知怎么开口,便硬邦邦地:“饭给你放在桌子上,记得吃。”

    室内一片寂静。

    裴时清抬脸面向他的背影,张了张嘴:“我走了。”

    床上传来气闷的声音:“你就没有要的?”

    裴时清脚步一顿,挑了个自认为贴心的叮嘱:“少和顾上将对着干,他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少吃点亏。”

    顾星野不满:“就这个?”

    裴时清:“……还要我什么?”

    床上的人翻身坐起,身上的伤扯得他连连倒抽冷气,却不忘控诉面前的人:“上次你有话和我的!”

    上次,是指他们被乔渊邀请来的那个晚上。

    仅仅过了几天,想不到事情会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飞速发展,白衍年最后赴死的姿态太过决绝,他把跳脱出去的心抓回来放好,不再敢妄想以后。

    长路虽然崎岖,但是那夜的风很温柔,此生拥有一次就足够了。

    裴时清拂开他的手,微微别过脸:“现在不想了。”

    他的上身仍然缠满了绷带,偶尔裸露出来的部分肿起指宽的痕迹,,甚至右侧脖颈都有一道,延伸至线条硬朗的下颌,可怜又凄惨。

    顾星野的声音也凄惨。

    “什么叫不想了,难道就为了那三个亿?裴教授,我从不知道你是个这么贪财的人。”他心中愤愤,眼底又疼又怒,气他出尔反尔,又气自己不硬气,都被这么明显的拒绝了,心里居然还想着只要他服一服软就马上原谅他。

    没骨气极了。

    被皮带抽出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新伤叠着新伤,顾星野心口也似窜起了一团火,烧得他口不择言:“是,我霸道幼稚,我胡搅蛮缠,我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你赶都赶不走,只有裴教授您高高在上,您有苦难言,您是救世主我是那跳梁丑行了吧!”

    顾星野越越气:“把饭端走,我饿死我自己也再不关你的事!”

    着被子把头一蒙,气得胸口闷疼。

    房间里静默无声,顾星野在被子里凝神听着,过了许久,房门响起轻轻开阖的声音。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顾星野落寞地坐起,房间内空空荡荡,连桌子上的营养餐都没留下。

    论犟,谁能犟得过裴时清呢。

    他舔了舔干燥发白的唇瓣,掀起一抹苦笑。

    ……

    半夜,顾星野辗转反侧,心口那股怒火烧了他半宿,慢慢发酵成别样的滋味。

    裴时清那个不识好歹的王八蛋不定好吃好喝好睡,凭什么留他一个人在这挨饿挨揍?

    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幼稚?

    不,他要过得比他还好!

    想到这,顾星野从床上爬起,扶着门走出了房间。

    “少爷,您出来了,饿不饿,我们让厨房准备吃的。”守在外面的换成了亲兵,见到顾星野就差喜极而泣,连忙上前嘘寒问暖。

    顾星野挥手,示意不要碰他,语气恹恹的吩咐:“我要吃饺子,多加醋。”

    亲兵面面相觑,什么饺子?

    顾星野心情极差:“不知道就让厨房去做。”

    亲兵一溜烟跑远了。

    院外,裴时清不知在树影下站了多久,见到亲兵匆匆从他面前走过,于是伸手拦住了他。

    “他想通了?”

    亲兵不知道他和顾星野的关系,只当是普通朋友,便停下了两句:“出来了出来了,要吃什么饺子,我听都没听过,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厨房有没有会做的师傅……”

    月光洒在裴时清冷白的面颊上,神情难辨。

    他拦住亲兵:“我会做。”

    *

    中央星派来的检察人员陆续到达,作为为数不多的在场人之一,顾星野不可避免要接受问询,吃完饺子没一会房间里就来了三四拨人,换着法儿地求证细节。

    不知是不是裴时清血液的作用,他的伤口愈合得极快,除了被亲爹用皮带抽出来的皮外伤,内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为了不惹人怀疑,他故意作出一副“我伤很重但我积极配合调查其实连床都下不来”的样子,过来的检察官多少畏于顾淮的威势,不敢太过劳累他,因此在整个总督府上下忙成一锅粥时,他反倒成了最闲的那个。

    一闲下来他脑子里就忍不住想裴时清,想他冷淡的眉眼,想他薄如一线的嘴唇,想他像块顽石怎么捂都捂不热……那人就住在他隔壁的隔壁房子里,顾星野来回绕着几栋房子早中晚的晃,连他的影子都没摸着。

    “啧,真是要了命。”顾星野一边唾弃被自己丢到外星系的原则,一边利落地翻上墙头。

    乔渊是个传统的中式文化爱好者,墙内是一片庭院,树木花草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正房门紧闭,看样子屋主人没有出门的算。

    顾星野半倚着树干,以他的角度可以将大半个总督府收入视线中,于是轻而易举就看见了后门鬼鬼祟祟的两道身影。

    “定位仪显示不可能有错,我父亲就在这里面。”白星猫着腰,轻声对同伴。

    他们用顾星野教的潜行知识,避开换防守卫,根据定位仪的指示摸到裴时清的院子外,正在商量怎么翻进去。

    钟霖撸袖子:“你藏好,我先翻上去看看情况。”

    “上什么上?”募地身后传来一声,两人俱是吓得一抖,转头就见顾星野站在墙头,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教官——”

    话音未落,顾星野一手拎一个,将人带回自己房间。

    “吧,偷偷摸摸跑来这里做什么?”顾星野坐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看着两个学生,眼神锐利。

    两人低头站在他面前,不到两分钟后背已经起了一层白毛汗。

    几分钟后,白星心一横,“扑通”跪下抱住顾星野的大腿,双眼通红:“教官你帮帮我吧,我找了我父亲十几年,他就在那个房子里,我是循着定位仪找过来的……”

    顾星野眉头皱起:“你刚刚那个房子里的,是你父亲?”

    白星点头,神情期待又激动:“不会错,我父亲一定在那个房子里,求求你帮我进去好不好!”

    顾星野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我带你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

    顾攻:终于有正当理由去找老婆了,欧耶!

    裴时清:还自己不是幼稚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