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火化(2) 签名照卖给我。
贺臣泽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 半晌不出一个字。他总算明白,时莺对他有偏见,所以他不论怎么解释, 她也只会无条件相信别人。
他像是认命一样放弃了解释, 随即轻笑了一声, “是我做的, 我就是不想让他好过,你满意了吗?”
贺臣泽站在落地窗前, 他没开灯, 挺拔的身影几乎要融入夜色里。
时莺淡淡地,“你这样做, 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他攥紧手机, 明知道答案仍旧不死心地问, “所以, 如果不是因为祁燃,你根本不会这个电话对吗?”
“不然呢?”她从来没给他们的感情留任何余地,“你还记得自己过我不是不可替代的吗?你就像以前那样,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宠物, 丢了就丢了, 好吗?”
时莺的语气是卑微的,甚至有一丝请求的意味。她很有自知之明, 把自己放在那个该放的位置, 就像离开的时候,她连和贺臣泽交往过都不承认。因为她知道, 贺臣泽从来没把她当过女朋友。
她只想摆脱他,用任何方式。
时莺每一个字都在提醒贺臣泽自己从前犯的错,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响亮的巴掌在她脸上, 他皱着眉,“时莺,你要是可有可无我还会找你吗?”
时莺不这么认为,“你只是气愤于你一直养的宠物离开了、不再乖乖听你的话了,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想要她重新臣服你。”
挂断前,她淡淡地了一句,“但是她再也不会回头了。”
周围重新归于寂静,贺臣泽胸口处痛得无可附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时莺明明的是对的,他有很大的一方面就是不甘心,还有独占欲作祟,看不下去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在时莺不会回头的时候,他会那么痛?
好像池塘里的鱼被抛到岸上,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另一边。时莺给贺臣泽完电话,她也不知道贺臣泽会不会就此收手,她肯定不会让自己的事牵连到不相干的人,于是决定以后能帮祁燃的地方一定会帮。
时莺的新电影上映后,首日票房过亿,不到十天就达到了十亿票房。最重要的是,这部电影并不是在国庆或者新年的时候上映,成本不高,也没有铺天盖地的营销,但是在看完之后口碑发酵,很快破了不少影史记录。
在之前时莺和贺臣泽分手事件之后,很多人都觉得时莺再也起不来了。虽然她有存的一部作品,但是电影票房是不能保证的。时莺那部电影没有什么票房咖,导演更比不上贺臣泽,几乎圈内所有时莺的“对家”都希望她狠狠地跌下去。
可是没有,时莺用自己的成绩证明了一切。电影上映后,时莺接收到的活动邀请变得更多了,不但如此,很多媒体记者想要采访她甚至都要排队。
俞玲给她接了两个新代言,去谈其中一个香水代言的时候,时莺突然提出要和祁燃一起合作。合作方有些犹豫,考虑到两个人最近都很火,于是要考虑一下。
出来之后俞玲明显有些不高兴,“我没见过你这样的恋爱脑,你能把爱情和事业分开一点吗?你和祁燃是在一起了,但是不能什么都捆绑在一起,你明不明白?”
万一祁燃不是什么良人呢?他们才刚在一起,时莺就扶贫,以后祁燃也达到了她那样的高度,不定就会表演一个翻脸不认人。
在饭圈里,不管是多亲密的关系,就是睡在一张床上超话里还不能提另一半的名字。
时莺没想到她误会了,“我没和祁燃在一起。”
“什么?”
她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告诉了俞玲,时莺不喜欢欠别人,除此之外,她没有什么要扶贫男友的想法。
俞玲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们……”
那天贺臣泽在片场了祁燃一拳的事,她是知道的。所以她都没问,直接默认了两人在一起。艺人的感情问题俞玲向来是不太干涉的,毕竟时莺不是吃女友粉的男艺人,而且还是正经的演员。
没想到他们居然没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贺臣泽知道这件事……
她劝道,“我能理解你,但是做人要自私一点,祁燃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平时帮他引荐一些制作人导演让他自己去谈就好,像代言跟商业价值有关。如果你跟他一起代言,你的商业价值会被他分走,你的热度也会。这样做有好处吗?祁燃粉丝不定还会骂你。”
时莺明白那些道理,“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因为俞玲和贺臣泽的关系,这件事最后自然被贺臣泽所得知。俞玲没忍住多抱怨了两句,“她这样做真的让我很难办,那些品牌可都是看上了时莺的形象和人气,跟祁燃有什么关系?他在电影里不就一个附带的吗?换成其他男演员不是一样能火?”
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贺臣泽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再也听不进一个字。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问,“你刚刚什么?”
“我祁燃不就是一个附带的……”
“不是这句。”贺臣泽眯了眯眼,“你他们没在一起?”
“嗯,时莺是这么跟我的。”俞玲道,“我当时也很疑惑网上那些传闻,她都是误会,跟祁燃也没有接吻。”
贺臣泽紧皱的眉眼松开,他这段时间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全都是两人亲密的互动。以前时莺只会对他这样笑,可是后来这些再也不属于他。他每想象两人亲密的举动,心口就要疼上一分,几乎要将他折磨疯了。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其实他们没在一起。
贺臣泽终于露出几分笑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祁燃栽赃陷害,而且时莺还为了别的男人牺牲自己的商业价值。
“你怎么了?”俞玲跟见了鬼一样看着他,这么?这件事很值得高兴吗?好像就算他们没在一起,也看上去快要在一起了吧。
更可怕的是,俞玲感觉这个助攻就是贺臣泽。
出于好心,她忍不住提醒,“你和时莺的事,最好还是别把祁燃牵扯进来。你看时莺已经开始同情祁燃了,你知不知道同情一个人之后会怎么样?”
当一个女人开始同情男人,那么下一步她可能就要爱上他了。
贺臣泽这才回过神,“什么牵扯?”
敢情俞玲刚刚了那么一大段话,贺臣泽只听进去了他们没在一起那一段。她有些无语,将事情重新了一遍。
贺臣泽皱着眉头,“我没封杀他,我也不知道网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言论。”
他并不在意自己被造谣,他在意的是,时莺信了。她现在对他的信任度基本为零,甚至到了任何一个人他的不是她都会相信的地步。
“你没有?该不会是祁燃自己造谣的吧?”俞玲随口一。
两人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自然不好妄下定论。俞玲劝他,“你还是得找个机会跟时莺解释解释,总不能让她一直误会着你。而且那么多人喜欢她,你心别人趁虚而入。”
贺臣泽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知道时莺只要挥挥手,不知道多少男人会主动送上门。
尤其是在她新电影上映之后,网上不少人叫她老婆。
贺臣泽想,他自己都没叫过。
俞玲想着到底是朋友,她肯定要帮他一把,“过段时间时莺要到魔都参加活动,到时候我告诉你地点,帮你们制造一点独处的机会,你好好跟她谈谈。”
知道贺臣泽性子没那么好,俞玲还特意嘱咐,“时莺就吃祁燃那一套,你跟她来硬的她只会更讨厌你,所以你要是还想跟她和好就语气软一点,明白吗?”
贺臣泽怔了一下,他以前软过吗?在片场的时候,他甚至对她很严厉。可是那时候时莺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她不是吃软不吃硬,她只是不爱他了。爱他的时候,他不论是什么样子她都会讨好。
他强忍着内心的起伏,“我明白。”
趁着台风眼拍配角戏份的时候,时莺请假去了魔都。路上俞玲没忍住先替贺臣泽解释了一下,“你之前的祁燃的事,我都帮你听了,没听他被封杀。”
许婷听到声音凑过来,“是吗?我看网上得可真了。”
俞玲看向时莺,“不是我你,这么重要的事就应该调查一下再下结论,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冤枉好人啊。”
许婷如果不是控制住了自己都要笑出声了,“俞玲姐,你确定贺导是好人?”
她这辈子都没听过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贺臣泽。
坐在一旁的时莺沉默了许久,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实际上她也没想到贺臣泽会这么做,可是前两天她关心祁燃的时候,对方根本没有否认这件事。虽然他没有直接贺臣泽封杀了他,但是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她太不相信贺臣泽,以至于对祁燃没有生出半分怀疑。
一路上三人再也没有话,时莺品味着那天电话时对贺臣泽的指责。虽然她很愧疚,但是那份愧疚也只是存在在她心里几秒钟而已,然后就像一块的石头落入大海,连个浪都没掀起。
活动现场十分地热闹,时莺最近人气非常高,还没从汽车上下来就看见外面汹涌的人潮。上次见到这一场面还是她参演贺臣泽某部封神级别作品变成国民女神的时候,她还以为那样的景象以后都不会有了。
周围的人叫喊着她的名字,闪光灯对准她精致的面庞,恨不得将她每一秒的脸部表情都收入镜头里。
时莺提着裙摆往前走,快要进去的时候朝外面支持她的粉丝伸出手指比了个心,一转身,身后的喊叫声更加地激烈。
时莺进去之后参加奢侈品品牌的参观和拍摄,她身上穿得也是品牌的裙子,蓝色优雅的复古风,看起来像是某个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公主。
拍摄完,时莺进了休息室,但并不是就是休息了。因为正好今天有空,时莺在后台又接受了一家媒体的采访。
等采访结束,时莺坐在椅子上按着自己的脚踝,眉头皱起,许婷问,“怎么了?”
“这双鞋子有些不合脚。”
俞玲看了她一眼,“你去车里拿双舒服的平底鞋过来。”
没过一会儿,俞玲也出去了,休息室里就剩下时莺一个人。又过了半晌,门被推开,时莺以为是许婷,没想到抬头一看,贺臣泽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口。
他明明只穿了件简单的黑色衬衫,却仍旧气质出众。
“你怎么在这儿?”
时莺问完之后,发现对方的眼神放在自己光着的脚上。她刚嫌鞋子磨脚就把它脱了,没想到……她赶紧把高跟鞋重新穿上。
不过想来他弄到通行证也是很正常的事,他想进哪儿不行?
原本想开口赶他出去,没想到贺臣泽慢慢走过来,随即半跪在她面前。他纤长的手指轻柔地将她高跟鞋的带子解开,接着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疼吗?”
贺臣泽的语气很自然,好像他们是一对热恋的情侣一样。他最有本事,将过去的伤痛轻轻抚平,好像他们只是吵了一架。
他轻轻地按了按,眉眼看上去比平时写剧本还要认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骚扰惯了,还是因为她冤枉了贺臣泽有些愧疚,时莺没有挣脱开。
贺臣泽看似无意地问,“你和祁燃,没有在一起对吗?”
听这语气,他应该知道了。时莺承认,“嗯。”
贺臣泽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他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跟她谈谈,心里已经好了草稿。
时莺突然推开了他,而后自己重新将那双鞋穿上。水晶链子挂在她白嫩的脚踝上,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淡淡地摧毁贺臣泽微弱的希望,“现在没有在一起,不代表以后不会。”
贺臣泽还半跪在原地,直到听到关门的响声才追出去。时莺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走得并不快。她在走廊的尽头遇见了圈内的一个编辑,对方看到她立即笑着,“时莺老师,你给我签个名。”
知道签名是不能签在白纸上的,男人还特意准备了一张时莺的照片,“行吗?”
签名而已,时莺不可能不答应,于是接了过来。
贺臣泽刚走到几米远处,就听到那个男人,“能写个老婆爱你吗?”
时莺挑了挑眉,明摆着不愿意。于是男人笑着,“我开玩笑的,那画个爱心可以吗?我喜欢你很久了。”
贺臣泽以为她不会,结果她很干劲利落地画了一个爱心,就把签名照递了过去,然后转身走了。
年轻的编辑正看着照片偷乐,面前突然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他抬头一看,面前这个人怎么好像是贺臣泽?
“有……有什么事吗?”
“签名照卖给我,出个价。”
“?”他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解地看向这位贺导。不是,要个签名照那么难吗?至于从他手里买?
贺臣泽以为他舍不得,于是单手插兜,“五千?一万?”
“……”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