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三十章 被下毒又欠钱
萧沂身形颀长, 外罩一件雪白狐裘,狐裘上还有未化的雪花。
“不知我这丫鬟做错了何事,惹得二婶这般不快?”萧沂语气平和。
寇氏道, “你的丫鬟, 偷了我的金簪。”
萧沂瞥了月楹一眼, “可有证据?”
寇氏顿了顿, 指向那带锁的木箱,“她一直不肯开木箱, 必有蹊跷。”
萧沂闲适地坐下来, 把玩起了腰间玉佩,“那就是, 二婶没有证据。”
寇氏不悦地皱起眉, “只要开了木箱, 证据自会有的。”
萧沂笑起来, “倘若没有呢?”
“没有……没有那便不是她偷的。”寇氏脑子里压根没有这个选项。
萧沂漫不经心摘下玉佩,“月楹,过来。”
月楹不知萧沂唤她为何,乖乖走到他身边, “世子有什么吩咐?”
“赏你。”萧沂将玉佩轻轻抛给她。
月楹稳稳接住, 深吸了一口气,这翡翠玉佩是能仍的吗?她没接住掉在地上怎么办!
这一个玉佩, 赎身的银子和开医馆的钱都有了。
月楹手里的这块玉佩通体冰透, 是一块高冰种的翡翠,还飘着雪花棉, 雕刻这块翡翠的人更是名家,总得来,价值不菲。
寇氏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萧沂此举,无疑是在她的脸!
她的金簪再贵重,比起这块玉佩是不够看的,俗话黄金有价玉无价。
萧沂的意思便是,他都能把这么贵重的玉佩赏给下人,他的丫鬟又怎会去贪图她的金簪。
寇氏面上无光,铁了心要月楹开箱子,即便里头不是金簪,也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否则这丫鬟不会这么紧张,她丟了脸,别人也别想好过!
月楹瞟了眼萧沂,那件衣服沾了血迹的地方都被她剪掉了,如今只是一件残破的衣服而已,给大家看倒是没什么,就是怕萧沂责罚。
如今箭在弦上,月楹捏着钥匙走到了木箱前。
水仪走过来,“你若有不便之处,我可代劳。”
月楹侧头,“不必,我自己来。”着便开了箱子。
寇氏伸着脖子看,一脸急切,哪里还有个官家太太的端庄样。
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件衣服。
月楹将衣服拿出来,为表示里面没有夹带,抖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萧沂目光扫过那件眼熟的衣服,眸光闪了闪。
“二夫人可看清了,可有你的金簪?”月楹语气平淡。
听在寇氏耳里,却显得极其刺耳,“一件破衣服而已,你如此紧张作甚。”
“这衣服是世子了要丢弃的,奴婢瞧着除了肩膀上有破损,缝补一番还是能穿的,便没舍得扔,只是到底违抗了世子的命令。”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
寇氏闹了老半天,偷没抓到,自讨了一番没趣,本是来泻火的,结果适得其反,装了一肚子气回去。
寇氏走得心不甘情不愿。
萧沂站起身,看向月楹,“跟我过来。”
月楹抱着衣服,暗叫不好,他肯定生气了,这点事都办不好!
萧沂回屋,“你解释解释,这件衣服,为何还会在府中?”
月楹怯怯抬眼,“这……奴婢从前没有处理过这些事,不知该如何。”
“烧了,或是挖个坑埋了,亦或是带出府,法子多的是。”
月楹当然知道有很多办法,但最致命的一点是,她……忘了。
“奴婢知罪。”
萧沂看她认错爽快,蓦地道,“你不会是将衣服锁进柜子,然后忘了吧?”
月楹猛地抬头,下意识否认,“当然……不是。”
萧沂被她气笑,还真是忘了。
“奴婢马上处理了这件衣服!”月楹忙着将功补过。
萧沂把她喊住,眉眼带笑道,“别扔了,这衣服与你有缘,便由你将它补好。”
“啊?”月楹讶然,“世子要不换个人,奴婢不善于针线。”
要她扎针行,拿绣花针,还是饶了她罢。
萧沂挑了挑眉,“是吗?那更好,正好磨炼一下绣活。”
月楹:“……奴婢……遵命。”
萧沂看见她鼓起的腮帮子,明晃晃地诉着她的不满,不自觉笑起来,这丫头时而精明得可怕,时而又蠢得有点……可爱。
“等等。”
月楹转身,“世子还有吩咐?”
萧沂朗声道,“玉佩留下。”
“不是赏奴婢了吗?”月楹最后挣扎了下。
“你想得美。”
月楹:“……”气!
月楹抱着衣服回屋,朝明露撒娇道,“明露姐姐,你要帮我……”
“怎么了,怎么了?”明露关心。
月楹道,“世子要我把衣服缝补好,可我的手艺,你也知道。”
明露也无奈,“我若帮你,世子一眼便能瞧出来。”
明露从柜子上拿了一本绣花的纹样图集,“你找找里面有没有你能绣的。”
她翻找了一圈,难度系数对她来都太高,又翻过一页,她的目光停住,嘴角漾起笑。
月楹想,这件衣服萧沂应该不算穿出门了吧,绣上去违和又怎样,左右他只缝补好,没要好看。
月楹定主意,找明露借了针线,开始动手。
缝补衣服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萧沂不催,月楹也不主动提。
这几日已不下雪了,开始化雪,是最冷的时候。
明露把自己裹严严实实,“隔壁今儿天又闹起来了?”
“金簪的事情。还没完?”
明露笑了下,“且有的闹呢。”
那日寇氏回去,将阖府上下全搜了一遍,她在王府丢了丑,气愤上头,放言道找不到金簪就让全府下人都捱板子。
有个厮实在顶不住压力,全都招了。
原来是萧汾去青楼没了银子,他近日花银子太快,连一向心疼他的老王妃都不肯给钱,萧汾便动了歪心思,偷他娘的首饰。
他还特地挑的是不起眼的件,没想到那支金簪那么重要。
厮是萧沂的贴身侍从,亲眼见到萧汾将东西当了。
寇氏简直要气死,查来查去,竟是家贼!
寇氏下了死力气教训萧汾,萧汾惯会卖乖,一路往老王爷老王妃院子里跑。那场面可好看了!
月楹笑道,“左右这火烧不到咱身上。”
“的是。”屋外太冷,明露扛不住,呼出的水汽都变白,不一会儿进屋了。
月楹低头扫这门前的积雪,屋里久坐不利于健康,还是得多动一动。
“铮——”从她怀里,突然掉落出一个东西。
月楹定睛一看,是那男人的令牌,这掉落的声音好奇怪,也不知是什么材质。
月楹正想弯腰去捡,有一只大手却比她更快。
“这东西怎么会在月楹姑娘这里?”燕风脸色微变。
这是飞羽卫的令牌,而且是飞鹄令,只有四块,乘风与夏风都不可能出现在京城,他的在自己身上,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凌风了。
月楹面不改色,“捡的。”
燕风有些激动,“哪里捡的,捡时附近还有什么人?”
月楹看他神情,确信燕风认识这块令牌,那个男人,燕风也认识吗?与燕风会是什么关系,是敌是友。
月楹踟蹰要不要实话,“这……很重要吗?”
“当然!”凌风失去消息多日,他不回来,证人也不知下落,耽误了事情还是次要,燕风需要确定他是否安全。
“还请月楹姑娘告知。”
月楹紧握着扫把,“我能问问,这令牌的主人,是什么人吗?”
燕风一顿,凌风的身份不是秘密,秘密的是他自己的身份,但这要不要告诉月楹,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燕风把月楹带到了萧沂面前。
萧沂盯着桌上的飞鹄令许久,“上面有血迹,他受伤了?”
月楹答道,“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你救了他。”萧沂抬眸看向她,语气是肯定。
月楹观萧沂的反应,似乎并没有对她救的那人有敌意,便简略了救人的事情。
“他应该是被人追杀,我在树林里发现了许多黑衣人的尸体,林中有缠斗的痕迹,他失血过多又冻了一夜。许是命不该绝,让我遇上了。”
萧沂拿着令牌,“救个来历不明的人,你胆子倒是大。”
月楹仰起头,“奴婢也害怕,只是不好见死不救。”
萧沂指尖摩挲着令牌,玄铁触感冰凉,她总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善心,是医术看多的后遗症吗?
“他在哪?”
“城郊山上的竹屋里。”
“带路。”
月楹应声,随即几人套车出门。
马车上,月楹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世子,那人是谁,是王府的人吗?”
萧沂道,“我的属下。”
他的属下。这话就有些微妙了,按理来他的属下也是王府的人,但萧沂却跳过了这个问题。
月楹之前一直怀疑萧沂还有别的身份,现下有些确定了。不过这些不关她的事,她只要知道那人对萧沂没有威胁就行。
燕风加快了赶车的速度,几人没多久就到了城郊。
山上路不好走,马车上不去,三人便改为步行。幸好萧沂与燕风不是什么娇滴滴的身子。
上了山,月楹如同回家一般,轻车熟路,步履轻松。
未几,竹屋已在眼前。月楹正算推门,萧沂出声道,“你在外面候着。”
月楹抿抿唇,懂了,接下来聊的事情她不能听。
萧沂与燕风进门,却见屋里空无一人。
萧沂沉声道,“凌风,出来吧。”
他话音落下,地上出现一个身影,单膝跪地,刀尖抵着地,“指挥使!”
凌风察觉到来人不止月楹时,便躲了起来,不想竟然是指挥使。
“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萧沂眉眼低垂,周身气势陡然冷下来,面色严肃。
燕风上前把人扶起,“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这两天都在这里养伤?”
“是,多亏岳姑娘救了我。萧浴的人下了死手,还请了江湖人参与。我身上飞羽信用尽无法传递出消息,只好先养伤。”
凌风又跪下来,“属下失职,请指挥使责罚。”
“证人呢?”
“安置在城外驿站地窖中。”
萧沂手扶着椅背,“既然人没丢,责罚就免了。”
“多谢指挥使。”
萧沂问道,“伤势如何?”
凌风道,“岳姑娘医术极佳,属下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今日就能行动自如,指挥使不来,属下也算回去报信。”
“岳姑娘?”萧沂念叨着这几个字,“你唤她岳姑娘?”
“有什么不对吗?”凌风怔了怔,才想着问,“指挥使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与岳姑娘一道来,您认识岳姑娘?”而且还是没带面具就来了,最后这句凌风没敢出口。
燕风想开口解释,却被萧沂眼神制止,燕风只好将张开的口又闭上。
萧沂没有回答他,只将令牌丢给了他,“伤好了就回飞羽卫。”
凌风接下令牌,“是,但……”
“怎么,舍不得走?”萧沂目光不善。
凌风连忙道,“不是,不是,岳姑娘给属下下了毒,属下得向她拿解药。”
“下毒?”
“是,岳姑娘她一个女子,并不确定我是好是坏,下毒为求自保,我若没有伤害她,她自会给我解药。”
萧沂微微翘起嘴角,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萧沂道,“解药会给你的。”
“还有……”
“还有什么事?”萧沂不耐。
凌风也有些不好意思,“属下还欠岳姑娘银子。是医药费和食宿。”
萧沂抿唇,还真是一点亏也不能吃。
燕风没忍住笑出了声,“月楹姑娘的银子,是该给。”
外头的月楹也没闲着,整理起了晒在这儿的草药,夏颖定时会过来替她照看,竹屋虽偏僻,倒也整洁。
竹门咿呀一声开,萧沂负手踱步而出。
他偏头看去,月楹在不远处侍弄草药,不为外物所扰,她今日一身简单的远山蓝上袄,配着月白马面裙,秀发绑成一根麻花辫,乖顺垂在耳边,恬淡温柔,额头偶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翘起,平添几分俏皮。
她神情认真,连萧沂走到身边也不知。
月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长靴,她才抬眼,“世子都处理完了?”
“嗯。”萧沂坐下来,“解药。”
月楹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他没中毒,我唬他的。”
萧沂漆黑的瞳孔染上一丝喜色,“骗他的?”能骗得了四大飞鹄的,她还是第一个。
“我不知其来历,自然要防着点。万一碰上个东郭,岂不自讨苦吃?世子之前不也让我长个心眼吗?”
萧沂欣然道,“是该吃一堑长一智。”
月楹问,“世子是要将人带走吗?”
“他自己会走。”萧沂道,“他欠你多少银子?”
月楹倏地抬眸,她还以为这医药费要不到了呢,刚想开口。
萧沂又道,“不许狮子大开口。”
“奴婢在您心里是这样的人吗?”月楹忿忿不平,她怎么就会狮子大开口了!
萧沂笑起来,“我可记着前几日有人拿着我的玉佩不肯还。”
这人怎么颠倒黑白!她还没他气,他倒先指责她不肯还东西。
月楹气鼓鼓的,朝他伸出手,“五两银子!世子要替他给吗?”
她伸出的手掌,洁白细腻,食指与中指交界处微微有老茧。
萧沂眼神暗了按,他身为世子,出门一般是不带钱袋的,那厢燕风二人刚从屋里出来。
萧沂的眼神看过来,燕风忽觉有些不对。
“燕风,给她五两银子。”
凌风拍拍他的肩,“谢了,兄弟!”
燕风:“……”
回城的马车上,依旧是他们三人,与出门时不同的是,燕风的钱袋瘪了,月楹的钱袋满了。
萧沂在闭目养神,长而翘的睫毛如鸦羽,光照进来,在他的眼睑上留下一片阴影。
即便看了这么久,他的容貌依旧看不腻。萧沂的三庭五眼生得很标准,有美人标配的一双丹凤眼,搭着挺而翘的鼻子,五官深邃,骨相极佳。
“看什么?”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萧沂睁开了眼,黑曜石般的瞳孔闪过一丝光。
月楹有些不知所措,“看……看相!”
“月楹还会看相?”萧沂饶有兴致。
月楹道,“略懂,略懂。普通人的像也许不会看,但世子您这面相是极容易看的。一看就是贵极人臣,大富大贵的相貌。”
“继续。”萧沂一听就知道她又在瞎编,但看她抓耳挠腮,是他的乐趣。
“啊?”月楹摩挲着下巴,“相书是许久前看得了,有些记不太清了,您容我想想。”
月楹正想着该怎么编下去之际,马车突然停下。
只听“扑通”一声,紧接着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啊!”
月楹掀开帘,燕风禀报道,“有个书生掉下去了。”马车正要过桥,因有人跳河,本就拥挤的桥面拥满了人,寸步难行。
又一声高喝,“救上来了,救上来了!快送医馆啊!”
这书生运气不错,跳下去时下面正好有一艘画舫经过,立即就有人将人捞了上来。
月楹闻言坐不住了,看了眼萧沂。
两人目光相接,萧沂不假思索,“去吧。”
“是。”月楹应声,随即跳下马车,一路挤开人群,“让让,我是大夫。”
河岸上有人在给书生施救,只是不得要领,书生没一点反应。
月楹跑过去,只见书生浑身湿透,额发遮掩了面容,狼狈不堪。
“我是大夫,大哥您让一让。”
施救的汉子看了她一眼,“丫头是大夫?”
气管进水是争分夺秒的事情,月楹懒得与他详细解释,拔高声音道,“大哥快让一让!”
月楹一脸焦急,生怕错过救治时间,燕风突然出现,一把拉走了汉子。
月楹立马占据最佳位置,开始胸外按压,心中默念1001,1002……
每按一下都用尽了全身力气,不一会儿额头便出现了细汗。
“姑娘,你这是要把人按死啊!”
“这力道,啧啧……”
“姑娘逞什么强!”
有人上来想拉月楹,都被燕风挡住。
萧沂走到她身边,“你继续,其余诸事有我。”
“嗯。”月楹忽略耳边的声音,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按压着,又做完一组,这书生终于从喉间呕出一口水来。
“活了!”
“真的醒了,这姑娘是神医啊!”
书生悠悠转醒,只觉胸口疼得厉害。
方才救人的汉子道,“兄弟,是这位姑娘和船夫救了你,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哪知这位书生全然没有感激之情,反而一脸怨恨。
“你们救我做什么!让我干干净净去了,世道艰难,竟连死也死不了吗?”
书生看着是及冠的年纪,着竟当众落下男儿泪,“我活着还有何用!”
那老任的船夫道,“早知你不是失足落水,就不救你了!晦气!”
围着的众人也都纷纷散开,活不下去的投河之人比比皆是,没什么好看的。
月楹对这种蔑视生命的人十分鄙夷,“你堂堂七尺男儿,又没断胳膊断腿,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书生没有话,只动手撩开了额发,“姑娘,你看。”
月楹朝他额头看去,睁大了眼,他额头上,竟有个铜板大的包!
“我名罗致,是今岁的赶考学子,寒窗苦读十年,好不容易才能来京城参加春闱,却在赶考的途中额头上生出了这个东西。”
面容有损者不得科考,这是自古的规定。
“这东西长哪里不好,偏偏长在了头上,我遍寻名医,得知是个瘤子,于性命无碍,但开刀取瘤必会留疤。”
取不取都是一样的结果,罗致回忆起读书吃过的苦和父母受的罪,他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不科考还能如何,顿觉人生无望,走到这桥头,万念俱灰,才想一死了之。
“糊涂!你尚有高堂,若真这么死了,谁奉养他们!”月楹骂道。
冷风一吹,罗致湿透的身子了个战栗,提起父母,他眼神里有着哀痛,掩面痛哭起来,涕泪横流。
月楹还不曾见过一个男子哭成这样,“不科考你又不是残废,回乡下教书,走街串巷卖力气,只要豁得下脸面,总能有机会活下去,读书人有傲气,也不是你这样的用法,遇上一点挫折就哭,你这样的心理素质,即便当上了官,也不会是个好官!”
月楹骂了一连串才觉爽快。
罗致第一次被个姑娘骂得面红耳赤,偏她得还十分有道理,他一句都反驳不了。
“姑娘骂得对。”
若是名落孙山他还能安慰自己是努力过了,但就这样回乡,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月楹站起来问他,“可还想死?”
罗致良久无言,冰冷河水入喉时,他不是没后悔过,窒息的感觉不好受,真的直面死亡时,他害怕了!
罗致浑身冰冷,定了定神,摇头道,“不想。”这姑娘的对,一死固然简单,家中双亲又该如何,他怎忍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月楹露出个笑,“不想死就行,你这个瘤子,我能治,不留疤的那种。”
罗致抬头望向他,拽住她的衣裙下摆,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姑娘的……可是真的?”
月楹拍拍他的手背,“当然。”
“如何治,怎么治?”
月楹缓缓道,“能治,但不是现在。七日后,你去城里秋晖堂医馆找岳姑娘。”她还需要一些工具。
罗致叩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月楹受了他的礼,“快回去换衣服吧,记得喝些姜汤御寒,不然我怕你没等到我,反而因风寒去世。”
罗致有了生的希望,一改之前的颓废,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我定会好好等着姑娘的。”
罗致再拜,也拜萧沂和燕风,“多谢兄台搭救。”
萧沂只颔首回礼。
罗致离开,月楹长吁一口气,神情轻松。
她眉目舒展露了个释然的笑,转身却见萧沂目光灼灼。
月楹摸摸脸,睁着一双单纯无辜的大眼,“我……脸上有东西吗?”
萧沂有一瞬的失神。
他轻咳了声,“回府。”
与此同时有个消息传遍京城,南兴侯嫡女褚颜在进香的途中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