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最新] 第八十九章 大结局(一)
“你这是做什么?”月楹来琼楼不过是想来看看晚玉。
结果一来晚玉就给她跪下了。
月楹扶着她的手臂, “有事起来话。”
晚玉泪眼婆娑,“月楹,你帮帮我。”
“不管是什么事, 你坐着, 你不起来, 我不听。”
晚玉立马借力站起来。
“什么事要求我帮忙?”月楹给她倒了杯水。
晚玉抹了把眼泪, 声音依旧有些哽咽,“我……终于寻到谦弟了。”
月楹嘴角带笑, “这不是喜事吗, 怎么寻到的,他在哪?”
晚玉缓缓讲起那日的意外重逢, “他是一个贵人身后的侍卫。”
当日阿史那蒙回与萧沂, 薛观来琼楼, 点了晚玉作陪, 她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薛观身后的弟弟,数年过去,他长大了。
没有了当初的青涩与婴儿肥,五官坚毅, 双目炯炯有神。
晚玉寻他寻了三年, 然,等人真正到面前时, 却不敢认了。
他成了侯爷的扈从, 虽是个下人,却也清白。
不像她, 是这琼楼里的红姑娘。
晚玉带着面纱给他们献艺,弹琴,指尖拨动琴弦的时候, 她的泪也一块儿滑落。
“你没有与他相认?”月楹听明白了,也想到了晚玉的人是谁,那个娃娃兵,阿谦。
阿谦,谦弟,难怪她那时觉得阿谦的眉眼有几分眼熟。
晚玉带着鼻音道,“不,谦弟认出了我。”
晚玉的琴音,阿谦从听到大,那是最宠爱他的姐姐的琴音,他不会听错。
姐弟俩在琼楼相见得猝不及防。
“谦弟,没有嫌弃我。他……他还认我这个姐姐。”晚玉有些激动,咳嗽了两声。
月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他要是敢嫌弃你,就不配当你的弟弟。”
“你求我,是想让我帮你离开琼楼?”晚玉找到了弟弟,又得知弟弟过得不错,应该不会甘心于待在琼楼。
晚玉点点头,“是,我……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以色侍人的日子,她过够了。
可她是官妓,按律不得赎身,她注定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
晚玉不甘心,他爹做的恶,要他们一家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她原本也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却被迫承受这些。
阿谦自然也不愿意让姐姐继续待在这儿,可他无权无势,也无能为力。
正当晚玉为如何离开发愁时,月楹来了,无疑是她的救星。
“只要我生了病,没了这张脸,我在妈妈眼里就没有利用价值,届时再想办法逃脱。”晚玉算着,“月楹,你帮帮我,给我点让脸起疹子的药。”
月楹摩挲着下巴,“红疹,怕是不够。”
晚玉偏头,“什么意思?”
“你得死。”
——
麟德殿。
商嫦与夏米丽的对弈已到了尾声。
夏米丽嫣红的唇瓣紧抿,蹙起眉,掌心里攥着的棋子都几欲被她捏碎。
“郡主,请。”商嫦淡淡的笑,仪态雍容。
夏米丽夹着棋子,久久不能落子,棋局已成和围之势,她无力回天。
夏米丽垂下头,“我输了。”
商嫦提裙站起来,微微含腰,“承让。”
皇帝大笑,“哈哈,太子妃不愧为商相的孙女,竟得真传,赏!”
皇帝又道,“太子,你娶了个好媳妇。”皇帝并不清楚月楹的下棋实力,不过商嫦站出来确实是好好了一波夏米丽的脸。
北疆已俯首称臣,竟还敢挑衅,真是不自量力!
萧澄拱手道,“父皇谬赞。”
夏米丽也不是输不起,丢开棋子,笑道,“太子妃棋艺高深,本郡主自愧不如,只是不知世子殿下的那位未婚妻,是否如太子妃的一般,棋艺比您还要好。”
夏米丽自然不信那个薛家义女能比她厉害,她的水平当今能赢她的双手可数,商嫦算是意外,再有一个意外,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郡主以为我在替世子的未婚妻挽尊?”商嫦嗤笑一声,“若今日是她来,你这局棋,坚持不到一炷香!”
夏米丽与她下了两炷香才分出的胜负,商嫦这么,让夏米丽更不信了。
如果薛家义女棋艺真的如此卓绝,怎会寂寂无名?
“真的?”夏米丽嘴角微勾。
“是真是假,我无须向郡主证明。”商嫦是真的有些生气,她愠怒道,“郡主,今日陪你下这一局,是证明我大雍女子亦有高手。北疆如今已是我大雍属地,郡主的身份,还不足以来质问我。”
商嫦的话,掷地有声。
按身份来,商嫦是太子妃,而夏米丽只是个郡主,照理来是要给商嫦行礼的。
夏米丽脸白一阵,红一阵。
商嫦抬了抬下巴,“怎么,郡主是女王当久了,不知该怎么做一个臣子吗?”
萧澄偏头看她,商嫦的眼中似有星火燎原。他缓缓笑起来,这才是他喜欢的姑娘,自成风华。
犹记当年梨花树下,她与商胥之对坐对弈,商嫦胜了半子,笑容也同今日一般明媚。
“臣……不敢。”夏米丽低头行礼。
皇帝见她低头,通体舒畅,一国之君计较这些显得有点家子气,这话商嫦来救正好,皇帝真是对这个儿媳妇越来越满意。
这局对弈,愉快散场。
萧沂与薛观早不耐烦,想着回家陪媳妇,纷纷告辞。
宫门前,萧沂拉住薛观,“楹楹怎么就成你妹妹了?”
“你问我爹去。”实话,薛观到现在还是不理解。
萧沂:“……”薛帅现在看他跟看仇人似的,哪里敢问。还是回去问楹楹吧。
萧沂向商嫦道谢,“多谢太子妃。”
商嫦笑道,“世子多礼,凭着我与汐儿的关系吗,也该帮忙。”
萧沂了几句便告辞。
“太子妃,回府吧。”马车被人牵过来,萧澄伸出手臂。
商嫦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冰冷下来,又变成了那个端庄大方的太子妃,“不必。”
商嫦拒绝他伸过来的手,径自上了马车。
萧澄的手臂僵在原地,良久,才收回来。
冬日北风呼啸,寒意顺着袖口钻进身子,又冰又冷。
萧澄敛眉不发一言上了马车,瞥见她腰间的石榴挂坠,她终究是怨他的,
他无意中听见商胥之与萧汐的对话,才商嫦已经有了心上人,那个石榴挂坠,就是那男人送他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怎么查都查不出那男人的身份。
萧澄也想过放手,但……
萧澄瞟向她,经过一场对弈,她似乎困了,闭着眼睛假寐,淡淡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颊上,眉目温柔,淡粉色的唇瓣轻抿,
犹记那年她随着商夫人进宫,遇上了彼时还人微言轻的他。也是这样的一个寒冷的夜,他因宫人的懈怠,晚间盖着薄被子实在是睡不着,便出来活动。
不想更深露重,一不心头嗑在了假山上,昏厥过去,若非她贪玩经过,发现了他,萧澄能不能活到今日还未可知。
醒来时,萧澄只摸到身上多了件银白梨花斗篷,斗篷上有淡淡的香味,香味沁人,姑娘也入了他的心。
后来他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她是商丞相的孙女,这样的身份,与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实在是没有一点关系。
那也是他,第一次不甘心。
自此,他的视线总是无意追随她,偶尔不经意的眼神碰撞,让他心跳不止。
皇帝为什么会选中他当继承人,萧澄实话也不是很清楚,大抵与他早逝的母亲有关。
皇帝年少时许下太多承诺,也有太多露水红颜,也许他娘是其中一个稍微特殊一点的。皇帝秘密找到他时,他恨吃惊,却也觉得可笑,萧澈与萧浴争来争去,皇帝居然从未考虑过他们。
萧澄不喜欢当皇帝,但喜欢权势,他想,他手里有了权势,是不是就配得上她了。
他在一步步算计中成了太子,也终于有底气向她提亲。
她答应的那一晚,萧澄彻夜难眠,挥毫了一幅又一幅她的画像,然后珍藏在密室之中。
他想,等她嫁过来,要带她看这一室的情意与思念。
左侧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这一身繁重的宫装压在她身上,商嫦疲惫睡去。
萧澄蹑手蹑足起身坐在她身旁,姑娘的脑袋正好垂在她肩头。,她睡的似乎有些不舒服,皱着眉蹭了蹭,压到了他的发丝。
萧澄失笑,他怎么甘心放手。
月楹离开的三年,他曾劝过萧沂让他放下,萧沂只淡淡一句,“彼此彼此。”
他哑口无言,不再相劝。
可是她,真的不开心啊。
萧澄轻抚上她的脸,商嫦又动了一下,手握紧了腰间的石榴挂坠。
萧澄眼中的嫉妒丝毫不掩,“究竟是谁,让你痴心至此,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马车停稳,萧澄横抱起她下车,东宫里的人一路都低眉垂眼。
安远堂。
月上中天,安远堂后院还传出来一丝亮光。
月楹手上拿着捣药杵正在捣药,心翼翼的只发出一点轻微的声音,时不时看一眼床上的女儿,生怕吵醒了她。
木头摩擦的声音吱呀一声,房里忽然多了个人。
月楹下意识拿着捣药杵丢过去,“谁?”
萧沂接住捣药杵,眼带笑意,“楹楹看准了。”
月楹无语,“大半夜翻窗,亏你干得出来。”
萧沂把捣药杵还给她,月楹接过继续捣药,“你来做什么?”
“王府被薄衾寒,想你了。”萧沂给床上的知知掖了掖被角。
“离她远点,你身上寒气重。”他刚从外面进来。
萧沂推开一步,挤到月楹身后,环抱住她,“楹楹替我取暖。”
月楹的脸蹭的就红了,那个雪夜,他也是这样一句话。
月楹肘击了他一下,“放开,别耽误我。”
“在做什么药?”
“假死药。”她在帮晚玉做假死药,装病这事不如装死来得一劳永逸。
月楹自信她的假死药可以瞒过大多数大夫。
萧沂眉梢一跳,抓住她的手腕,“假死药,做什么的?”
“紧张什么,又没是我吃的。”月楹将捣好的药放进纱布里挤出汁水。
“我要是真想用这假死药逃走,也不会等到今日。”
萧沂淡笑,“为何不用呢?”
月楹继续道,“服下假死药之人,身形如假死,然三日需要三日后喝下一盅热茶,不然假死也成了真死。”
“照你的性子,我即便是死了,你也不会将我下葬,我为什么要找死。”
萧沂眼含笑意,“的不错。知我者,楹楹也。”
月楹突发奇想,“我若真用了药,你会怎么处理我的尸体?”
“没有这样的假设。”萧沂不敢想她死在自己面前,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他真的不清楚。
“嘛……”月楹真的好奇,语气不自觉带了点撒娇。
萧沂脸上没什么表情,望着她,“传昆仑有至宝,名曰寒玉,用寒玉造的匣子可使任何东西万年不腐。”
“你不会是想?”月楹想象了下那个画面,一阵激灵。
萧沂拥住她,“所以楹楹,要照顾好自己。”
月楹有条不紊地继续手里的事情,“会的。”
床上的知知翻了个身,蹬掉了身上的被子,萧沂想帮她盖好,一眼瞥见了床里侧稀奇古怪的东西。
“怎么什么都往床上放?”萧沂收好这些东西,觉得有个童玩又饿眼熟,拿起来问,“这是薛家独门的手艺,薛帅送的?”
月楹应了声。
萧沂问,“薛帅为何收你为义女,今日在宴席上,梓昀忽然你是他妹妹,我都惊住了。”
月楹手上动作一顿,对着旁人,她可以些谎话圆过去,但对着萧沂,她真的要瞒着他吗?
其实他知道,萧沂心中也是有怀疑的,他信任她,所以不问。
“算了,你不想,便不,”萧沂看出她的为难。
“我……不是不想。”月楹释然一笑,“我是怕了,你不相信。”
“你的,我都信。”萧沂认真看着她那双凤眸中唯有真挚。
月楹嘴角噙笑,“好。”
月楹缓缓地出了自己“借尸还魂”,着另外一个世界,在这里待得越久,她便越怀疑,现代的那一世,是否是自己做的梦。
萧沂听罢,很平静,平静地月楹以为他都没听进去。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吓傻了?”
萧沂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按在怀里,薄唇压上来,炽热的呼吸席卷了她的唇舌,热烈又滚烫。
月楹胸膛的空气被掠夺,身子发软,手握成拳不轻不重地捶他的肩。
不知过了多久,萧沂才放开她。
月楹唇瓣微肿,眼里水光盈盈,在他怀里平稳着呼吸。
“我喜欢的,只是月楹。”萧沂不认为月楹是在骗她,她的话,让很多以前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不怕吗?”
“怕什么,借尸还魂?你是厉鬼不成,”萧沂轻笑,“厉鬼害人,而你从来都是在救人。即便是厉鬼,楹楹动得了吗?”
他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臂,月楹挣了下,还真的挣脱不开,“哪有你这样的?”
“我怎样?”萧沂啄了一口她的唇,“这样吗?”
月楹娇笑着去推他,“你这接受能力也太强了。”
萧沂道,“师父,这世上之人,来到这世上,都有各自的缘法,你从异世而来,成了我的丫鬟,便是你的缘法。”
“无论你从前是何人,现在只是我的楹楹,是我孩子的母亲。你与安先生相继去世不过三年,在这里却隔了百年才见面。”
萧沂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你没有早一刻也没有晚一刻,出现在我的身边,那就代表,爱上你,注定是我的命运。”
月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轻柔地用指腹擦去她的泪水,“楹楹,是我该感谢你,跨过时空的洪流,来到我的身边。”
让我此生,不再孤寂。
月楹心底涌上暖意,蔓延至全身,她欺身吻上他的唇,轻轻吸吮,萧沂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
衣袍落地,萧沂将人压在床榻上,手撑在榻上,眼里满是欲念。
月楹已然情动,眼角眉梢都是魅色,月楹被他压着往后退,忽然掌心摸到一丝温热的湿意。
月楹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去推身上的男人,“知知……”
“她睡着了,不会知道的。”
“不是……”月楹的断断续续,“知知……尿……尿床了。”
如同当头一桶冷水,萧沂不动了,掀开被子一看,还真是,认命地去给女儿换衣服。
萧沂面色铁青,月楹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