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意也就喝多酒了, 才敢这么。

    平常最要面子的就是她。

    这一点秦邵是知道的，否则在公司这一个多月就白呆了。

    他哄着程思意，把手臂从她怀抱中抽出来。

    指尖将要脱离的时候, 被她粉红色的漂亮指甲勾住, 轻轻划过掌心。

    秦邵感觉掌心微痒, 让人莫名其妙的悸动。

    低头看过去, 女人的手指纤细修长，骨质匀称, 除了食指上一枚铂金素环之外, 无名指的指甲上各有一颗白色的钻，并没有其他的首饰, 秦邵以前只知道她的指甲是嫩粉色的, 泛着水润的健康光芒, 此刻忍不住轻轻摸索, 才知道指甲颜色是做出来的，原来她也是个爱美的普通女人，只是碍于身份，所以指甲款式比较低调。

    起来, 这种指甲低调, 又不是那么的低调，纯欲风, 很符合男人的喜好。

    不过她做这种指甲, 肯定出于个人喜欢，才不是为了迎合男人。

    秦邵仔细摩挲了会儿, 才掀起来眼眸看她。

    每次喝多了，她的呼吸都会有些粗重，胸口上下起伏的剧烈, 嘴唇也比往常要红润，微启着，因为用嘴巴呼吸有些干燥。

    他把手拿开，程思意失去支撑，手臂重重垂到床边。

    “你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我可不想你明天酒醒了再后悔，下一次你清醒的时候，想要我才给你。”

    完就拿起她的手臂，轻轻地塞入被褥下面。

    她这一会儿比刚才更恍惚，秦邵了什么，压根听不进去。

    男人当然也知道什么都是白，所以深深叹了口气，走之前又揽起来她的肩膀，哄着她喝两口水。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阿姨已经把客厅收拾干净，正在厨房里背对着他进行结尾工作，听到开门声的时候，侧了侧身子，低下头继续擦灶台。

    秦邵的衣领刚才被程思意抓皱了，他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才朝阿姨走过去。

    背对着阿姨沉声嘱咐：“程总今天心情不好，不心就喝多了，我刚才已经扶她进去，你晚上记得多让她喝点水。”

    阿姨赶忙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转过来边擦手边：“这个我知道，等会我就进去，看她需要什么。”

    秦邵点点头，还有什么想要嘱咐，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他本来想，程总醉酒比较特殊，明天早可能才会吐，阿姨可以早起给程思意准备一碗软糯的粥，吐完之后胃里空，垫垫肚子。

    但是这种话如果他的话，阿姨听了，心里肯定会有所猜疑，她早吐不吐的，他怎么会知道？

    思来想去，才住了。

    阿姨见他欲言又止，笑盈盈问他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秦邵摇了摇头，“时间不早了。”

    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今晚气温骤降，比前两天又低了几度，他推门出来的时候，一股冷飕飕的北风朝他怀中拥进来。

    秦邵向来不怕冷，衣着单薄的径直走出来，走到灯光暗淡，四下无人的地方，慢悠悠抽了一根香烟才离开。

    *

    程思意一觉就睡到了早六点，睁开眼睛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没有彻底天亮，青色的天空。

    她翻了一个身，转过去头去看空空如也的床榻，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盯着空荡的床榻，愣了会儿。

    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拿手机，毕竟像她这种业务繁忙的人，每天清，总要有几条重要短信或者几通重要电话。

    她每周都要处理一两件公司里的突发事件，从一开始手忙脚乱，顶不住压力的时候只知道哭，到现在不管发生天大的事，都是心态平和，情绪稳定的去处理。

    天知道这两年她经历了什么。

    不过今天有些特殊，竟然有周光的消息。

    他主动问起豆芽的生日，豆芽和他这位父亲，生日只差了一天，周光在前一天，豆芽在后一天。

    当初离婚的时候，程思意还在想，以后每年周光过生日的时候，就算想忘了豆芽的生日，应该也是很难的。

    去年的时候，豆芽的生日周光也有过来陪，两个人是一起过的生日，他过来那天买了一个蛋糕，豆芽喜欢车，他还买了好几个玩具车，程思意在一开始的时候，为了拉拢父子关系，每次周光来之前，都会多此一举的，都会把最近豆芽喜欢的或者想吃的想要的暗示他。

    所以每次他过来的时候，豆芽都会特别开心，程思意只想让儿子多得到一点父爱，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不过周光总是让她失望，不管程思意为了豆芽有多刻意的去拉拢他们的关系，大概在周光看来，都是难忘旧情的贱兮兮行为。

    谁知道周光是怎么想的呢，他们两个在很多观点上总让程思意觉得对牛弹琴。

    不过从前年豆芽生日开始，程思意就改变了想法，不会再刻意的去拉拢他们。

    主要还是因为去年发生了一件事——

    去年豆芽生日的时候，周光本来是在外地采风，为了孩子专门坐飞机回来了一趟，估计以前做的太差，所以程思意就比较容易满足。

    他带着蛋糕过来，还是儿子喜欢的猪佩奇，那是豆芽的两岁生日，不过他从就比别的孩子聪明，才两岁，表达能力已经非常惊人。

    程思意也可以看得出，豆芽那天非常开心。

    所以她特地录了几个父子一起互动，一起吹蜡烛吃蛋糕的视频，晚上周光离开，程思意还主动把视频发给了他。

    以前的时候，程思意比较好骗。

    每次质问周光为什么不常常来看孩子，为什么不给孩子视频，周光都会自己觉得没面子，而且既然已经离婚了，不想再看到她。

    程思意就特地给豆芽买了一块手机，申请了微信，并且把微信号告诉了周光。

    周光加了豆芽的微信，却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时不时看一眼孩子。

    程思意每次固执劲儿上来，该骂过他几次，直到闺密点醒了她：“你很爱豆芽，不代表他的爸爸就很爱他，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面子就那么重要吗？所以这只是渣男的借口，当初你非常想见孩子的时候，为什么可以厚着脸皮再回去？”

    程思意当时才恍然大悟。

    她从到大都是一个既要面子，又非常自命清高的人，死要面子，活受罪，这是以前周光经常用来指责她的。

    但是只要涉及到豆芽，程思意从来就没有什么面子可言。

    反观一向不要面子的周光，却突然要起了面子。

    未免太茶里茶气。

    这件事也就罢了，前年生日结束以后，程思意的手机里一直保存着父子两个在一起互动的视频。

    周光走后，长达一个半月没有再来看孩子。

    豆芽每一次想爸爸的时候，都会让程思意翻出来视频，要看爸爸。

    对程思意来，心口就像被刀子捅了一样痛。

    有一天晚上应酬回来，也喝多了，两岁的豆芽从他自己的卧室跑出来，又递过来手机要看爸爸的时候，她就有些藏不住，语气有些重的问他，“你爸爸都不找你，为什么还要经常看他？”

    两岁的孩其实已经懂很多事，程思意也是在这件事上才明白。

    当天豆芽看过录下来的视频，照常休息，只是从那天开始，豆芽想看那几个它已经看了十几遍的视频的时候，都不会再“我想看爸爸”，而是改成了“我想看蛋糕。”

    程思意每次听了，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所以从这件事情以后，程思意就不会再刻意的告诉他“爸爸也很爱你”这句话了，因为她怕自己给孩子洗脑多了，孩子期待越多，失望就会越大。

    其实在这件事上，程思意也是慢慢摸索出来的，起初的时候不想孩子在充满仇恨的童年里长大，所以才会主动告诉他“爸爸也很爱他”，不过，在经历这件事之后，程思意就改变策略了，只要豆芽不主动提起周光，她和阿姨，包括姥姥姥爷就闭口不提周光。

    大家只是希望爸爸这个角色从他的人生之中淡出。

    毕竟他越来越大，总有一天，到底爱不爱他，他自己能判断的出来。

    程思意看到消息，没有立马就回复。

    最近公司也看着到了淡季，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空出一周的时间，组织高层们去度假村度假。

    程思意刚到公司，吴助理就送来了关于度假的计划安排。

    因为这次度假正好赶上豆芽生日，吴助理考虑周全，就把地点选在了本市，本市的一个镇，那地方青山绿水，也属于出了名的旅游胜地。

    不过当地人一般是不爱去的，对于度假这种事，大家都喜欢往外跑，好像换一个地方，换一种风土人情，才可以彻底的身心放松。

    所以程思意并没有抱很大的期待，开吴助理前两天过去拍摄的照片得时候，还是被惊艳了一下。

    地方选在旅游景点附近的一处度假酒店，独栋的住处，以前都是去风景如画的山庄，早就审美疲劳，一袋所选是一处大型湿地公园，邻水而立，清净雅致。

    程思意挺满意，便把吴科夸了夸。

    到这会儿，才给秦周光回消息：【今年豆芽生日就不用你陪了，你平常那么忙，还是好好的搞创作吧，豆芽从来都不缺人做爸爸，我想再给他找一个，以后你和孩子保持距离，就像以前做的一样。】

    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都是奇耻大辱，对周光来，自然也是奇耻大辱。

    电话立马过来，对程思意就是一阵大呼叫，“他是我儿子，这辈子都是我儿子，讲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怎么，有男朋友了？有男朋友就想鸠占鹊巢，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程思意笑了，温温柔柔的：“凭什么要问你答应不答应，你如果态度好的话，我还能跟你两句话，如果是这个态度，那我挂了。”

    周光被气的不行，不过语气也软了下来，他非常烦躁的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咬着烟蒂眯起了眼睛，“实话，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程思意挑眉，“你以为我像你一样随便，再，有没有男朋友那是我的自由，不过也对，豆牙越来越大了，我得为他考虑考虑，重新组建一个夫妻和睦的家庭，对他以后的婚姻有利，谢谢你提醒我。”

    周光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有没有男朋友是你的自由，不过我儿子还跟着你呢，不要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他身边送。”

    男人都是一个鸟德性，尽管离了婚，也总觉得前妻是自己的私有物品，尽管他在外面这两年也没闲着，可是听程思意这么，心里就不舒服。

    再加上，他跟豆芽的感情就算再淡，到底是血脉亲情，如果豆芽以后叫别人爸爸，男人的占有欲那么强，自然很难接受。

    于是：“你要是再结婚的话，就把孩子送到我身边吧，我反正这辈子不算再婚。”

    程思意听完这句话，只觉得好笑，一向话优雅的她，此刻也变得不优雅了，“你还要不要脸？最难的几年我都自己挺过了，现在让我把孩子送回去，你出门不怕雷劈？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里恶心我！”

    骂完以后心里舒坦多了，这还是第一次对周光爆粗口，要知道这么舒坦的话，当初就应该多骂几句。

    她把手机放下，周光又过来，程思意一看也没看，直接就给他挂了。

    周光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有接，但是周光这个人算得上真真切切的贱人，以前程思意好言好语的时候，他向来不当回事儿，如今程思意对他冷淡，也不给面子，这男人反而知道尊重是什么了……

    忙完一上午的工作，她端着咖啡从办公室出来，马上就要吃午饭的时间，程思意脚步轻盈的走到秦邵办公的地方。

    秦邵不知去忙什么，也不在工位上待着。

    程思意抿了一口咖啡，沉吟许久，突然转过来，对身后的吴助理，“这次出去，你和张秘书跟着一起吧，”她在吴助理惊讶的目光下，淡淡的解释，“去年的时候公司里突发状况，你们都不在身边，让我手忙脚乱的。”

    完不顾吴助理受宠若惊的眼神，面无表情的就往办公室里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像才想起来什么，思索着，指甲不经意搭了搭红唇。

    “让秦助理也跟着吧，跟过去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