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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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一位擅长写楷书的学士,仔细的写了两遍之后,终于让老爷子满意。随后朱允熥做的对联,被心的贴在老爷子寝宫的门前。

    “朴不成,回头让人镌刻在木板上,明年接着用!”老爷子笑着吩咐道。

    “奴婢遵旨!”朴不成笑着回应,“皇爷,殿下,造办处送来了十二箱爆竹焰火。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咱不爱看他东西,送东宫处让孩子们乐呵乐呵!”老爷子随口道,不过目光微转,看到沉思的朱允熥,开口道,“大孙,你想什么呢?”

    烟火是好东西,东宫那边两位还尚的幼妹已经念叨了好几回了。宫里那些没就藩的王爷们,也是掰着指头算放焰火的日子。

    可是,朱标刚刚故去,按照风俗东宫三年内不能贴对联,不能放炮。

    “皇爷爷,父亲”

    “哎呀!”老爷子一拍脑门,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愁苦,“哎,刚才一高兴,咱把这事给忘了。你们东宫,今年这年是冷门冷脸!”着,语调又转为暴怒,对朴不成道,“咱刚才没想起来,你也不知道提醒?还有送焰火那些人,他们心里可有君父?”

    “奴婢该死!”朴不成赶紧跪下。

    “皇爷爷!”朱允熥急忙开口,笑道,“孙儿看不如这样,正月十五的时候,在玄武湖畔放了,让京城的百姓跟着热闹热闹!”

    老爷子微微点头,“也好!普天同庆沐浴皇恩!”着,又道,“春节,赏京师百姓诏书你写了没有?”

    “孙儿已经写了,京师六十以上者,米三斗,肉两斤,酒一斤。鳏寡孤独者,格外赏布料一身!”着,朱允熥声道,“都是杭州抄家的钱财,分给受冤百姓之后,还剩了许多,正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事办得好!”老爷子破涕为笑。

    贴了春联,又开始贴门神。

    大明立国以后,皇帝下旨服饰礼仪仿照唐朝。所以门神不是秦琼和尉迟恭,而是复古的神荼和郁垒(不是le是l)。

    不过有了刚才那个插曲,似乎是想起了亡子,老爷子的情绪有些低落,强颜欢笑。

    每逢佳节倍思亲,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其实年纪越大的人,过年过节之时,越是容易伤感。

    群臣退去之后,披红挂彩满是年意的宫城之中,巍峨的大殿之下,又只剩下他们祖孙二人。

    老爷子坐在殿中,捧着一个暖炉,看着殿外的景象,嘴里念叨着,“以前过年,你祖母包饺子的时候,总会在里面塞一些钱儿,谁吃着了,谁就明年有好运!”着,叹口气,“自从你祖母走了,咱就再也没吃过那么好的水饺了!”

    随着老爷子的话,记忆中那些画面涌上心头。

    在朱允熥的记忆力,他祖母做饭的艺算不得好。包饺子也总是那几种馅,白菜肉,芹菜肉,大葱肉。远比不上东宫厨房里,那些御厨包的鲜美。

    可是,那毕竟是亲人亲包的,吃的是亲人的味道。

    眼看老爷子有些伤感,朱允熥笑道,“皇爷爷,刚才孙儿回来的时候,城里热闹着呢。要不,咱爷俩出去转转?与民同乐?”

    老爷子想想,笑道,“别,咱还真有这个意思!”随后,又笑道,“也不知那个淮西的馆子还开吗?咱还挺想他家的狗肉呢!”

    “走着?”朱允熥笑道。

    “走着!”老爷子起身。

    爷俩都是布衣常服,也不用再换。朴不成吩咐几声,几十个护卫开道,爷俩从门出宫,走入京城市井。

    出了皇城到了前门大街,鲜活的市井之气扑面而来,明儿就是除夕了,街上采购的百姓依旧络绎不绝。

    货架上的商品更是琳琅满目,辽东的松子干果,苏北之黄花,金针。武当之鹰嘴笋、黄精、黑精。

    除了吃的还有喝的,茶则六安松萝、天池,绍兴岕茶,径山虎邱茶。

    衣裳料子更是让人眼花缭乱,还有各种点心匣子,南北名酒。

    人人都是新衣新帽,人人都是脸上带笑。有熟人碰见了,相互拱作揖问好。

    大人们里拎着采购的年货,满头是汗。孩子们里举着糖人,舔一下,眉眼笑开花,全是满足。

    “爷爷,盛世亦不过如此!”

    朱允熥并非完全的讨老爷子高兴,也是有感而发。百姓有钱,街上有货,商品充足,购买力旺盛正是盛世的缩影。

    老爷子双插在袖里,看着市井人群满脸是笑,口气却有几分郑重,“不敢盛世!京师乃天下菁华所在,繁华理所当然。是不是盛世,还要看天下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么富足!”

    着,又是一笑,“再,盛世不盛世的,咱爷们了不算,百姓了才算!”

    “爷爷!”朱允熥也心有感慨,“您放心,将来孙儿一定让大明,达到真正的盛世!”着,看着人群,目光满是坚定,“让天下百姓,再无饥寒。”

    “有志气!”老爷子拍打朱允熥的肩膀笑道,“凭你这话,爷爷一会也得喝几盅!”

    上次和老爷子出来吃肉的那家馆子,在一条巷子里。穿过热闹的大街,又走了一会儿,才依稀看着那家的幌子。

    “等会!”走着,老爷子忽然停住,对朱允熥道,“这家怎么没贴对联?”

    巷子里的人家门前,都贴了新春对联。唯独一个不起眼的院,门上的春联还是去年的,凌乱的不成样子。

    “许是没来得及贴呢?”朱允熥道。

    “不贴对子算过年吗?”老爷子闷声道,“这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爷俩正着话,一个夹着包袱五大三粗的汉子,低头快步往院里走。

    “哎,那汉子!你,就是你”老爷子叫住他,“这你家?”

    那汉字四十来岁,满脸短续,闻言停住,“老人家,这是我家,您有啥事?”

    “你家对子呢?”老爷子指着残留着纸片的门头问道。

    “哎呀!”汉子跺脚,“我给忙忘了!”

    朱允熥笑道,“你是干什么的,这么大事都能忘了?”

    “我我是”汉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劁猪的!年根底下,买猪的人多,我就给忘了这事了!”着,懊恼起来,“这大过年的,我上哪请人写去?卖对联的也不知还有没有?”

    “你不用找人写,也不用买,咱给你想办法!”老爷子笑着开口。

    “可别让我写!我肚子里没有和劁猪有关的对联!”朱允熥心里一惊。

    劁猪,就是阉猪的。这玩意在这个时代,还是门了不得的艺呢,跟阉人是一个道理。

    想到此处,朱允熥心里忐忑的同时,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朴不成。

    果然,老朴似乎想到了什么,双腿夹紧,面色发白。

    “您会写?”汉子脏兮兮的,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纸包,萝卜粗的指夹出两块桃酥来,笑道,“那麻烦您老了!”

    老爷子也不嫌脏,接过来就吃。

    “嗯,咱想想!”老爷子边吃边道,“大孙,别看你爷爷读书少,可是写个春联还是行的!”着,又问汉子,“你是劁猪的?”

    “对呀!”汉子连连点头。

    “你听好!”老爷子大马金刀的站着,颇有气势的开口,“咱这上连是,双劈开生死路!”

    “此联何意?”朱允熥问道。

    “劁猪呀,一不留神就把牲口弄死了!”老爷子嚼着桃酥道,“所以是生死路!”

    汉子点点头,“听着新鲜?老人家,下联呢?”

    老爷子一笑,“一刀割去事非根!”

    “哈!”朱允熥大笑,“爷爷,贴切!”

    “双劈开生死路,一刀割去事非根!”汉子念了两句,“我得赶紧找人写去!别一会给忘了!“

    “别,你踏实待着!”老爷子对身后摆,“来个会写字的,给他写上!”

    着,笑呵呵的拿着半块桃酥,和朱允熥继续前行。

    “皇爷爷,您的还真贴切!”朱允熥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老爷子也笑,“这叫活学活用!”着,目光忽然古怪起来,看着身后的朴不成,“你当年净身的时候,跟劁猪一样吧!”

    朴不成挤出几分笑容,“奴婢当时蒙着眼睛,只觉得下身一凉”

    “不疼吗?”朱允熥好奇道。

    “谁知道那净身的师傅用了什么段,奴婢当时就觉得凉,过后才疼!”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事非根都没了,心里更疼吧!哈哈!”

    “孤听,净身之后,给你们插一根鹅毛管子排尿,是不是真的?”朱允熥来了兴趣,紧跟着问道。

    朴不成低头,“殿下,奴婢割的是根,不是茎!”

    昨日蹦迪,甚欢。

    有会,大家一起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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