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番外三
桃都,断剑阁。
余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见临近午饭时间,余鹿准备烧火做饭。
他走到院子,手还没碰到柴火,一人就窜了出来,积极道:“我来。”
余鹿正要拒绝,那人已经抱起柴火,往厨房走。他望着那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墨翎是跟着他们来南陆的,来了就不愿走,还按桃都的规矩,在桃都当起了散修。
余鹿不是桃都主人,对眼前这只不做妖皇非要做散修的妖十分无语,真是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他得了太一的记忆,对这只对主人不离不弃的枭鸟颇为敬重。但枭鸟将他当太一对待,这让余鹿有些别扭。他毕竟不是太一,不能心安理得享受墨翎的伺候。
更何况,墨翎进入桃都后,几乎天天都赖在断剑阁,这让他和沈濯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就连做那档子事儿,都得专门整个域外空间出来,就怕被人听了墙角。
余鹿坐在石凳上,玩着手指,寻思得找个由头,将墨翎赶出去。
没多久,上山的沈濯回来了。
余鹿见他挑了两担青竹回来,赶紧上前帮他卸货。
沈濯将青竹丢到院子,抬眼瞥见厨房忙前忙后的人影,转身问余鹿:“他又来了?”
“嗯。”余鹿闷声点了点头。
沈濯问后便没下文,自顾自解开青竹,一一将他们劈开。他一边动作,一边问余鹿:“这些应该够做鸭圈了。待会儿我去问问萧雪庭,咱们的鸭能不能去美人河放。我听,放养的鸡鸭会比圈养的好吃。”
余鹿闻言,轻笑了声。
沈濯好奇地看向他。
余鹿掰着手指算了算了,“沈濯,你看啊,我来这儿还不到一年,你就已经从不懂吃喝,到追求肉质了。可见人活一世,还是顺应人性活得舒坦,你是不是。”
沈濯笑了起来,附和:“得极是。”
厨房传来极轻的响动,余鹿往厨房一瞥,只见一截红色的发尾露在门外。
料像是墨翎趴门口偷听,不相信弄出动静,于是急忙躲藏,却还是露了痕迹。
余鹿眼珠子滴溜一转,清了清嗓子,扬声:“这人要顺应人性,鸟呀,也该顺应鸟性。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下鸟儿,谁不爱自由呢?”
墨翎靠着墙,揪着自己一缕头发把玩,心道:确实,鸟儿都爱自己。我的自由就是跟着主人。
余鹿见墨翎毫无触动,当即觉得白费口舌,求助似的看向沈濯。
沈濯劈着竹片,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模样。
余鹿跺了跺脚,轻哼了一声。
沈濯这才看向余鹿。
余鹿朝厨房努努嘴,做口型问:“怎么办呀?”
沈濯想了想,建议:“要不换个地方住?”
“换个地方住?”余鹿思索片刻,摇头道:“不要,这是我家,凭什么我换?”
墨翎听见响动,立即探出一颗脑袋,看向二人。
余鹿瞥他一眼,立即收声,走到沈濯身边,悄悄话。
墨翎双手扣着门板,极力压抑自己想冲出去听个真切的冲动。
不一会儿,两人完话。余鹿向厨房走来,看模样心情不错。
墨翎立即回到灶台,见余鹿回来,乖巧道:“主人,火已经烧好了。”
余鹿上下扫了墨翎一眼,被他这幅做伏低的姿态雷了个够呛。
“你不用这样。我不是太一。”余鹿再次强调这个事实,希望墨翎能认清这一点。
墨翎没接话,默默往灶台的火塘里塞柴火。
余鹿见他一个劲塞,根本不顾火势,赶紧道:“够了够了!”
墨翎这才停手,坐在火塘边的矮凳上,委屈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明亮的暖黄火光在他脸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余鹿叹了口气,把青菜倒进了锅中,没再多什么。油烟滋滋冒起,将两人的视线隔开。
墨翎抬起头,隔着烟雾看向余鹿。
余鹿已经借魔神身躯重塑肉身,如今的相貌和太一一般无二。但曾经的太一是什么样子呢?
墨翎仔细想了想,觉得记忆有些模糊,但绝对不该是余鹿这个样子。
太一凶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司刑的模样,天界很多神仙都拿他没办法。连带着的,就连他这只没上神格的鸟妖也曾在神界扬武扬威一阵子。
但余鹿不是这样。
墨翎见他熟练地翻炒蔬菜,竟在脑中生出了与太一绝不相配的名词——凡人。
是的,太一是天生的神,他不懂人情世故,只凭本性做事,爱谁恨谁清晰了然。但余鹿不是这样。他身上多了太一所没有的人性。
人性。
墨翎垂下头,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
夜里。余鹿拖着沈濯缩到床上。钻进被窝的瞬间,余鹿立即扑进了沈濯怀里。
沈濯抱着余鹿,闷声笑了起来。
余鹿抬起头,声道:“冷嘛。”
沈濯伸手揉了揉余鹿的脑袋。
世界不再重置,时间的流逝就变得格外清晰。南陆的秋日向来很短,稍不留意便是冬天了。
这里的冬天很少下雪,但极冷,湿冷的空气仿佛藏着细针,直把冷空气往人骨髓里带。叫人里里外外都透着冷。
余鹿好不容易重新拥有身体,这会儿正处于激动的适应期,什么都想体验一把。
沈濯原想用生热的法阵将断剑阁罩起来,这样整个断剑阁都能暖和起来。但余鹿不许,偏要生受这冷,连术法都不用。
沈濯自幼炼体,早已不怕酷暑严寒,但余鹿的躯体是新生的,对外界刺激十分敏感,冷了热了都不耐受。
沈濯原有些心疼,想教他炼体之术。但余鹿并不想学。
过了几日沈濯才想明白,余鹿是享受这样真切的触感。剑灵的五感比人迟钝许多,触碰什么都像是隔了一层薄膜。
如今余鹿有了身体,自然不愿意再次将这些真切的感受剥离。是以,无论是寒暑、苦痛,他都愿意去体验。就连做那档子事儿,他都会主动要求沈濯重一点,然后在失神的瞬间,紧紧地拥住沈濯。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一想就容易擦枪走火。更何况两人还靠得如此紧密。
余鹿红着脸,伸手抱住沈濯。沈濯会意,轻轻揽住他的腰。
“哐当”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瓦片上。
余鹿抿唇,从沈濯怀里探出头,向外看了眼。
门窗都是关着的,一时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余鹿支起身子,正想开窗看看,却被沈濯抱了回去。
余鹿慌张道:“我怕是……那谁。”
沈濯哑声:“没事,我设了结界。他看不到,也听不到。”
“噢。”余鹿放下心,缩回沈濯怀里。
过了一会儿,余鹿抱着沈濯的脖子,断续道:“其实听到也没事儿,我误入那个世界,好多那什么、漫画都喜欢弄这种情节。想想还挺刺激的。”
沈濯脸色一沉,惩罚似的戳了戳余鹿,警告道:“不许。”
“唔!”余鹿咬住下唇,委屈道:“我就想想。”
沈濯作为一个思想稍稍落后,不那么解风情的剑修,并不明白余鹿此时这种话的意思,于是:“想也不许想。”
余鹿撅起个嘴,任性道:“就想就想就想!想也不许想,你好霸道喔!”
“不是这样,我是觉得……”
“就是霸道,就是霸道,就是霸道!”
沈濯本想讲道理,话没出口,就被余鹿断。
沈濯有些气闷,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余鹿,只能在沉默中爆发。
余鹿紧紧地环着沈濯的脖子,汗珠从额角滚落唇畔。艳红的唇缓缓勾起,露出个得逞的笑。
真好骗啊。
*
翌日,沈濯揪着墨翎的翅膀,将鸟丢出了断剑阁。
鸟身在空中划出个完美的抛物线。墨翎扑腾两下,化作了人身,气愤地看着沈濯。
沈濯冷着脸,抬手一划,在断剑阁四周落下禁制。
墨翎见状,大步走到禁制前,压低声音,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妖皇不请自来,已是失礼,如今夜半不睡,专……”沈濯抿唇,不愿将此事破,略过道:“更是无礼至极!”
夜枭昼伏夜出,半夜不睡不是很正常的吗?墨翎一时没懂沈濯为何借故发难,好一会后,他才明白过来,怒道:“好你个沈濯,为了将我从主人身边赶走,竟找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难道作息不合,就不能进你这院子?”
沈濯见他转移话题,当即冷哼一声,大力关上了门。
弃宠墨翎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