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谁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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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宣似笑非笑,“今日来南宫府的大多都是些文人墨客、秀才举人……这高手如云的,阁下写的诗却是狗屁不通,怎么还好意思来这里问旁人?大家给你个面子罢了,真当自己是文曲星下凡咯?”

    书生脸色时青时白。

    穆决冷漠的看他,补上一脚:“南宫府今年的诗会不如往年热闹了,许是请来凑数的吧。”

    书生受不了,甩袖而去。

    过了会,南宫峡出现了,与几位秀才举人商量了一下,然后亲自过来请穆决,“待会斗诗,你也一起吧。”

    穆决客气道,“是,老师。”

    南宫峡看了眼游宣,又责备的看了眼穆决,然后才疏离道,“游宣也来了,先坐会吧,南宫府,大家都各忙各的,这场合你待不惯,招待不周,见谅。”

    游宣注意到他话里有话,笑了下,态度也算不上热络,“南宫先生好,今日这也来了不少我认识的朋友,许久未见,刚刚只顾着与他们招唿,倒是差点忘了来给南宫先生问好。”

    他是商人,认识的朋友十之八九也是经商的商人,所以他这话外的意思是,今日虽是诗会,虽然他也待不惯,不过这里也有不少商人,他基本都是认识。

    南宫峡想高高在上,想明里暗里的贬低他?

    那就干脆别请镇子上的富商们来撑场面啊。

    南宫峡的脸色挂不住了,直接叫上穆决,然后原路返回。

    穆决点头,然后对游宣,“我很快回来。”

    游宣目送穆决走了几步之后,看到陈家老爷和陈家少主都在不远处与郝掌柜聊天,闲着也是闲着,便走过去招唿。

    郝掌柜对近期的斗篷很感兴趣,口头上要跟游宣订两百件的斗篷,还:“半个月之内能不能交货?”

    游宣大概算了算,“当然可以。”

    陈老爷也笑着来掺和,“那我也凑个热闹,也订三十件斗篷吧。游公子,你们库房还备有这么多的斗篷吗?”

    他是不算做斗篷生意的,陈家不合适,所以这三十件斗篷是给陈家的女眷们准备的。

    游宣笑道,“自然有。明日一早就让人送去陈家。”

    再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文人那边的斗诗差不多结束了,而南宫府的管家走过来,晚膳都已经准备好了,美食美酒,歌女与舞姬也都安排了,就在隔壁屋,请诸位移步。

    众人陆续走到隔壁屋,很大很宽阔的室内,正中还摆着一块四四方方的舞台,台上铺了几层红丝绸,撒了些刚摘下来没多久的梅花瓣,他们进来的时候,只见两位舞姬半跪在梅花瓣上,身上肩膀上也都撒满了梅花瓣,起身踮脚翩翩起舞的那一瞬间,梅花瓣四散纷飞。

    歌女穿着素白的裙子,别着最简单的木簪,披在身上的斗篷绣着一只展翅的白天鹅,天鹅脚下绣着红艳艳的梅花瓣,栩栩如生,独特白净,奇怪新鲜。

    她弹着琵琶,歌声温柔。

    大俗大美。

    游宣多看了两眼那件斗篷,是前天在城东街头卖出去的斗篷,他认出来了。

    看了一会,游宣收回目光,他正准备去找穆决一起坐,毕竟是一起来的,可走到一半,被南宫府的管家给拦下,南宫管家语气生硬,“穆二公子的座位与您不一样,旁边是夏举人和我们老爷,还有几位秀才,您——”他指了一个方向,“您的位子在那边。”

    富商们的位置,旁边,一个比较角落的位子。

    游宣挑眉,压下了心里的反感,见贺庄朝自己挥手,还指了指他自己桌上的酒水,便朝贺庄的方向走去。而贺庄的座位在中间——毕竟贺家的妆庄在梧桐镇也是稍有些名气的。

    可还是被南宫管家给拦下,他的语气更生硬了,还有些不高兴,“您走错了,您的位置在那边。”

    游宣干扯着嘴角,无语的笑,随便他们的安排,只:“那你去把贺庄叫过来吧。”

    南宫管家欲言又止,“好的。”

    游宣去自己位子坐了一会,贺庄那厮没过来,只一个劲的给游宣招手,让他过来。

    而穆决似乎也察觉到不对,一边跟周围的几位举人老师话,一边环视四周在找游宣。

    游宣已经出去透气了。

    外面的廊下,只有两三个厮在站着。

    游宣伸了个懒腰,站了会,正准备回去,却见前面拐角处走来一群妇人,大概五六位,为首的妇人正是前几天刚见过一面的南宫夫人。

    而其他的妇人,好像都是第一次来南宫府,神色稍显紧张。

    南宫管家匆匆走出来,看到南宫夫人的时候还好,在看到跟在南宫夫人后面的妇人们之后,脸色霎时难看,局促不安的上前拦下,“夫人,夫人,老爷今日请了不少梧桐镇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过来对诗饮酒,您,您可不能在这时候胡来。”

    南宫夫人淡淡的道,“南宫府所有的下人的卖身契,全都在我手里,包括你,管家。”

    南宫管家只能让路。

    南宫夫人光明正大的带着跟在后面的五位妇人一起走进去。

    游宣刚出来也跟着回去,悄悄回位子上坐下。

    他总觉得,就今天南宫夫人现在这阵势,估计南宫府今年的诗会,会是南宫峡今生最后办的一个诗会了。

    有热闹瞧了。

    果不其然,原本正在与夏举人聊着文章的南宫峡,在看到南宫夫人包括那五位妇人的时候,脸色一沉,下意识地去找南宫管家,没找到,便立即走过去,问道:“夫人,你带她们来做什么?”

    南宫夫人温柔的一笑,“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我只是觉得,今年府里的诗会人少了许多,便擅自做主多叫了些人过来凑热闹。老爷怎么不开心,这些人可都是你养在府外的外室啊,怎么不认得她们了?”

    南宫峡的脸色一下紫了,又气又急,喊下人过来把妇人们都赶走,“今日这等大场合,怎么,怎么能叫一群外室过来添乱,夫人你有什么性子,就不能以后再吗?”

    下人刚要过来。

    南宫夫人扫了他们一眼,“下去。”

    下人们一停。

    南宫夫人自顾自的走到南宫峡刚刚的椅子坐下,朝旁边目瞪口呆的文人墨客们轻轻一笑,不紧不慢的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道:“诸位继续喝吧,南宫峡爱热闹,我想起他前几日给我演的那出热闹,今日也想投桃报李的给他也演一出好戏,让他开心开心。”

    南宫峡怒不可遏,“夫人你这是……太丢人现眼了!南宫府的面子……你怎能……”

    南宫夫人不紧不慢地道,“我可是替你和若仙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南宫晴晴,晴天霹雳……这出戏啊,可真是吓死我。”

    南宫峡的话都噎在嗓子里。

    南宫夫人抬眼,嗓音是温柔的,语气却是透着痛恨的狠,“坐下吧。她们可都是你的外室,替你在外面生儿育女,你以前给不了她们名分,现在我便替她们做主,让她们都能在这里好好伺候你喝杯酒。”

    南宫峡嘴巴动了动,神色难堪。

    众人也皆是不语,若有所思,暗中笑话,摇头冷笑。

    各有各的看法。

    妇人们一拥而上。

    南宫夫人柔声道,“作诗取乐有什么意思呢,脸皮都不要了的人,尽做些下三滥的阴损事,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南宫峡被迫,原地坐下,周围全是妇人,全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

    妇人们让他喝酒,还让他即兴作诗。

    南宫峡面露恐惧,看着妇人们,金屋藏娇时是风流韵事,大庭广众之下就是丑事,是斯文扫地的混账事。

    夏举人恨恨的摔了酒杯,不知是在骂谁,“无理取闹!荒唐短见!”

    南宫夫人淡淡道,“别人的私生女,却养在我膝下二十年,而我亲生女儿早夭,我一面都不得见,二十年后才知真相。此事,为何没看到夏举人为我开口主持公道?”

    夏举人一愣。

    随后,夏举人倏地起身,走到后面的案桌上,胡乱的抓起自己刚刚写的文章和诗句,七八张纸,也不管墨水干没干,全都抓在手里,揉成一团,头也不回地走了。

    跟着夏举人一起过来的几个书生见状,也连忙起来,有样学样的去拿了自己的刚刚写的东西,却不舍得揉,心仔细的拿着,跟着一起走了。

    夏举人走不走的无所谓,反正南宫夫人亲自闹了这一出之后,也没人好意思继续待下去了。

    陈家也离开了,而穆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游宣身边。

    富商们都陆续离开。

    文人墨客们离开的时候都带走了自己今天即兴写的诗。

    游宣与穆决走到南宫府外的时候,那南宫晴晴刚好来到南宫府外面,她带着两个侍女,目光迟疑的看着这一幕,想进南宫府却又不敢,而且也不懂,为何诗会怎么今年这么快就结束了?

    有人认出她是谁,却没人与她搭话。

    一辆辆马车快速的离开。

    南宫晴晴很不解,她又等了一会,最后鼓起勇气,快步的走到穆府的马车旁,询问道:“穆决,南宫府是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