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顾肆川正在化妆，马上就要录制《至味人间》了，其他哥哥都已经化好了，就剩下他了。
但他现在感觉很不好，心慌气短，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是唯物主义，是从来不信什么鬼神、第六感的，但是今天，现在，他真的感觉到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不安感，怎么回事？
“幺啊，化好了吗？”丁煜开化妆室的门，露出一个头。
“马上了，急什么！”回答他的是化妆师。
丁煜憨憨笑了两声，又把门关上了。
“好了，”化妆师拍拍他的肩膀，开始收拾自己的化妆用品，扫了一眼他的脸色，“肆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哦。”
“我没事，”尽管心里烦躁，但面上依旧不显，他抿了抿唇，他无法告诉别人他现在的感受。
“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别撑着，”化妆师担心的道，“要不我去跟魏老师？”
“不用，谢谢您，我还可以。”顾肆川努力扯出一个嘴角，
“那好，实在不行千万别硬撑，”化妆师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顾肆川，眉头微微皱了皱，还是得跟魏勉一声才行。
顾肆川依旧坐在化妆椅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心慌气短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他又了一遍，依旧没人接，顾肆川的眉头抿得很紧，浑身紧绷，心却越来越往下沉，继续。
不知道了多少遍，就在顾肆川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肆川？”电话那端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但顾肆川烦乱不堪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
“随意，你没事吧？”顾肆川的声音有些哑，是身体紧绷的后遗症。
“我没事，”那头，随意笑笑，声音清脆，“反倒是你，你声音怎么哑了，是感冒了吗？”
“我没事，”顾肆川闭了闭眼，声音恢复了以往的低沉，“我给你了很多遍电话，你一直没接。”声音里透着一丝委屈。
“对不起啊，我刚刚在警局，才刚出来，”随意听出来了，赶紧解释。
“怎么回事？”又去警局了？是发生什么了？
“是这样的，我……”
“幺，磨蹭什么呢，就等你了，”丁煜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来了。”
电话另一边的随意也听到了。
“好了，等晚上我再跟你，你先好好录节目。”
“好，晚上我给你。”
“好，拜拜。”
“拜拜。”
顾肆川站起来，准备录节目，原先的心慌气短已经不见了，他觉得有些好奇，但眼下还是工作为先，其他事先放一放吧。
随意坐在警局大厅，挂上电话后，龇了下牙，他捂着自己的胳膊，顾肆川也太敏感了吧。
一个时前，随意站在步行街，一辆黑色别克朝他冲了过来，随意运动神经不错，反应也很快，在车撞上来之前飞快的躲开去。
但无奈对方车速太快，没躲利落，胳膊还是被刮了道长口子，流了不少血，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而对方的车则直接撞上了随意身后的墙上，砰的一声熄火了。
当时路上人不少，很快就有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随意从地方爬起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有人关系他，问他情况，他摆摆手，而是转向车子的地方。
他看着一群人将开车的人从驾驶位上抬了出来，那人已经昏迷，头上磕得不轻，红色的血流了一脸，但随意还是能认出来，那是——李子炎。
随意皱了皱眉，李子炎这是疯了吗？还不容易被保释出来，竟然不赶紧夹起尾巴做人，还敢来撞他？
这里有专门的警卫厅，很快就有执勤警察跑了过来，一边向上级领导报告，一边疏通人群，等待救护车到来。
随意捂着胳膊站在一边，趁着巡警一时没关注到他，他用已经屏幕已经粉身碎骨的手机给方硕了个电话，了下这边的情况。
方硕的动作很快，救护车还没来，巡警就接到电话这次事情他们接手了，然后没用半个时赶到了医院，见到了正在处理伤口的随意。
方硕到的时候，李子炎还没醒，他让武给李子炎戴上手铐，并让他在那里守着，然后带着随意回了警局，询问详细情况。
方硕当然会问他为什么在那里，随意不能自己是浑浑噩噩过去的，只能找个借口，好在他没有追究，正好有人找他，就让他在大厅等他，而在他等待的时候，接到了顾肆川的电话。
“等时间久了吧，”元嵩递给随意一瓶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元警官。没有，方警官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让我在这里等他。”随意笑笑。
“那些女孩，我是那些受害者来了，他正在见他们。”
“告诉我没关系吗？”随意惊讶。
“没什么关系，又不是什么机密。”元嵩也开了瓶水，跟随意碰了碰，大口吨吨吨。
“那我能见见他们吗？”随意顿了顿，问道。
“噗——咳咳咳……”元嵩被呛到了，他惊讶的看了一眼随意，随意笑笑。
“你不就是想让我去见见他们吗？”随意戳穿元嵩的心思，“不过他们愿意吗？”
“你不怪他们？”
“为什么要怪？要怪就该怪真正的迫害者吧，她们也受到了伤害啊，而且一辈子留在身上，留在心上，他们够可怜了，相较而言，我受到的伤害就不算什么了。”
“你比我想象的更豁达，也更包容和善良，”元嵩看着随意的眼睛，知道他是真这么想的，便笑了。
“还好吧，”随意搞了个怪，“只是将心比心罢了。”
这时方硕走了出来，他看到两人相谈甚欢，挑了挑眉，元嵩和他对视一眼，点了下头，方硕了然。
“他们同意见你了，”方硕道，“你要去吗？”
“当然，”随意点点头，“他们不排斥我就好了。”
“那好，我领你过去。”方硕点点头。
随意是在警局的会议桌前见到他们的，一共十几个人，八九个女孩子，神情很萎靡，看到他的时候明显瑟缩。
另外一些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有中年人，也有同龄人，见到他进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但可能方硕提前跟他们过什么，倒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随意扯了扯嘴角，坐到了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嗨，”随意僵硬的了个招唿，众人冷眼看着他，对于他的招唿理都没理，随意摸了摸下巴，也不再话。
方硕给双方做了个介绍，然后在一边坐了下来。
气氛有些冷凝，谁都没有话。
随意咬着嘴唇，觉得这么下去不行，没完没了了。
“我知道你们并不想看到我，虽然你们遭遇的一切并非我所为，但……”随意摊了摊手，一切尽在不言中，“我这张脸现在肯定会让你们觉得PTSD，但我想，你们是受害人，我也是。”
“你算哪门子的受害者！”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少年愤愤的道。
“我当然算，”随意并没有生气，语气依旧平和，“想必你们也听警官他们过了我是清白的，证据想必也给到你们了，否则你们见到我不会如此平静。”
众人没有话，但默认了随意的法。
“对方顶着我的名义去伤害你们的家人，诬陷我，陷害我，将我拉入了这场伤害中，我被诋毁，被谩骂，被诅咒，我百口莫辩，我不敢出门，我只能躲在家里，偷偷舔舐伤口。”
随意的声音很平静，但众人却听出了悲哀。
“没有经过调查，没有官方定性，我就在网络上，在现实里被人人喊，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发生的，我就成了过街老鼠，我一出声就有无数的谩骂跟了过来，我反驳，就有无数的人我狡辩，然后诅咒我。”
“甚至我被带来警局的时候，警察都对我破口大骂，我委屈，我愤怒，我大声辩驳，可是谁听呢？”
对面的人低下了头，进来旁听的武更是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好在警察就是警察，他们虽然对这些事愤怒，但依旧冷静，最终证明了我的清白，我心里的石头才真正落地。”
“对不起。”忽然有个很轻的声音传出来。
随意顿了顿，他不知道谁的，他看向那些女孩，他们脸上依旧带着彷徨和无助，但看他的神色已经不再害怕。
随意笑笑，继续道：“你们不需要道歉，错不在你们，你们只是把你们看到的知道的出来而已，你们也不知道竟然有人丧心病狂至此，顶着别人的名头做坏事。”
“我告诉你们这些，不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的委屈，只是想明我也是受害者，也想要清白，想让迫害者绳之以法，他不光伤害了你们，也伤害了我。”
“算了，就这样吧，”忽然有个女孩站了起来，“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再折腾下去了，也不想再去回想那天下午了，我真的累了，我就是倒霉，我就是……”
“够了！”随意大喝一声，“什么叫算了，怎么能算了？”他站起来，“就是因为你算了，对方才能这么猖狂，才能理直气壮的去伤害更多的女孩。”
“那我们能怎么办呢？自从出了这件事，我们周围都对我们指指点点，还有人骂我们下贱，我们活该，我们就是……就是出来卖的，呜呜呜……”
几个人经历相似，不约而同的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样子，让人看着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