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灯光亮起,眼前的一切清楚浮现,随意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把匕首正刺在路明轩的胳膊上,血流如注,路明轩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冰冷,看着面前的人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而床上有一个眼熟的身形瘦削,长相猥琐的男人紧闭双眼,晕倒在那里,正是把他们带来的那个男人,男人头破血流,看着有些可怜,他的旁边是一个已经散架的台灯和一个还没来得及注射的注射器。
随意手足无措的看着血流不止的路明轩,他不知道该碰哪里,他好慌……
“别哭,”路明轩清冷又坚定的声音在随意耳边响起,随意慢慢冷静下来,看向路明轩,路明轩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门口。
门口处,虎哥双手抱胸靠在墙上,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扶我到床上去。”路明轩道。
随意抿了抿唇,忍着腿软,艰难的将人扶到床上坐好。
“虎哥这是要干什么?我以为虎哥是个义薄云天的人,即使身处黑道,但依旧光明磊落,课现在这样算什么?一方面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一面又派人来偷袭我们,简直前倨后恭,人做派……”随意简直怒不可遏,话的也怒气冲冲,他拾起床上的注射器,虽然没证据,但他很确定这就是毒,他真是没想到原来原主是这么染上毒的。
“子,话要讲证据,我可没让人来攻击你们,”虎哥弹了弹指甲,漫步惊心的道,“我只是听到楼下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罢了,没想到一开灯,就看到你们把我的人给砸晕了,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这是我们的房间,是他擅自闯进来的,为什么要给你交代!”随意简直气炸了,这简直就是倒一耙。
“笑话,这里是我的别墅,我的人想在哪就在哪,谁也管不着,但伤了我的人……我这人护短,”虎哥扯了扯嘴角,本就凶恶的面容更加狰狞,“你们把我的人伤了,那么他伤了哪儿,你们也自觉点,自己动手就行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随意想破口大骂,随意想爆炸,随意想……
“随意,别激动,”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快要止不住的随意,随意顿了一下,安静下来,看向路明轩,路明轩虽然脸色苍白,但表情淡淡,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也没看随意,而是看着虎哥,轻声道,“他只是想要让你生气罢了。虎哥,孩子,不懂事,还麻烦你不要计较,另外麻烦你帮我们换个房间,再找个医药箱来。”
房间内一触即发的氛围瞬间消逝,让虎哥挑了挑眉,听到路明轩的话,虎哥也是不自觉眯了眯眼,他没有立即动,而是紧紧的盯着路明轩,见路明轩虽然脸色苍白,但神情冷淡,心里开始再次评估起来,是色厉内荏呢,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老李,给我们路总裁和这位先生重新安排个房间。”好一会儿,虎哥转身出去,在门口传来他吩咐管家的声音。
“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随意放松下来,他这才有时间顾及路明轩还受的伤,他眼眶发红,心里闪着浓浓的不甘。
“对不起,是不是很痛?”随意心的捂着对方流血的地方。
“没事的,”路明轩摸了摸随意的头,“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其实已经不流血了,都是皮外伤罢了。”
随意心的掀开他的袖子,见确实如他所不再流血,颤抖的心这才完全平复下来。
管家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安排好了新的房间,医药箱也提前放在里面,随意推着路明轩进了新房间,路上对前来带路的人也是不假辞色,这些人都不是好人。
新房间的布局和原来的那间差不多,随意将人推到床边,然后回头将人赶了出去,他对这里的人一点都不信任,所以管家问他用不用准备牛奶的时候,被随意一口回绝了,先前他们睡得那么死的事情还没找到原因呢,现在又怎么可能还要他们的东西。
将门锁紧,随意又把床头柜拖了过来挡住门,然后才给路明轩处理伤口,而做这一切的时候,路明轩只是看着,没有阻止。
房间里有监控是肯定的,随意看了眼墙上的画作,没有吱声,但脑海里已经让甜甜屏蔽这些摄像头了,当然没有关,只是做了个假象,让人以为他帮他处理完伤口后两人就睡着了。
但实际上谁都没睡,随意拉了个凳子坐在路明轩面前,脸色复杂的看着他。
“轩哥,谢谢你,要不是你,不定我今晚送命了。”随意有些后怕的道。
“不用客气,你没有受伤就好,”路明轩拍了拍随意的头道,“只是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你气性这么大,竟然都盖过了对虎哥的害怕。”
“没有啦,”随意听到这里,脸上盖上一层薄红,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怒意盖过恐惧,所以他还是要给自己辩解一下的,“其实我本来不是这样子的,我是个很冷静,很理智的人,也很能忍的,从来没有怒意上头过,就连我哥哥……我是我从来没这么不理智过。”
“我知道,”路明轩点点头,随意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信还是不信。
“轩哥,不知道为什么,我本来是很怕的,但是跟你呆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很安全,心也不慌了,气也不短了,就像我哥哥还在我身边一样。”随意将自己的头埋在路明轩的腿上,闷声闷气的道。
“我曾经也有个弟弟,跟你很像,”路明轩用没受伤的手抚摸着随意的头发,眼神飘向远方,嘴里轻声道,“他从到大都很聪明,他很粘我,可能是父母从不在身边的缘故吧,我看他看的很紧,他看我也看的很紧,他是真的很可爱,最喜欢的就是依偎在我身上,听我讲故事。”
“那后来呢?”随意歪了歪头问道。
“后来,后来父母车祸离世,留下我和他,还留下了个大摊子。周围亲人不像亲人,对我父母留下的财产虎视眈眈,而他还如此幼,我不忍他承受这些,便不顾他的意愿将他送往国外。”
“然后呢?”随意慢慢抬起头来,眼里和心里有种恐惧又有些期待,“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他回来了,瞒着我回来了,”路明轩轻轻道,然后摇摇头,“其实他一回来我就知道了,只是那时候我身边虎狼环伺,要是直接把他找回来恐怕会给他带去危险,所以我只能任由他在外。”
“再……后来呢?”随意声音颤抖,扶着轮椅的手也开始颤抖。
路明轩仿佛没有听出随意话里的哽咽和颤抖继续着。
“再后来我找回了他,但却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路明轩声音很轻,轻的仿佛一片羽毛。
“那你想不想知道后面的故事?”随意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问道,他眼角发红,努力瞪大双眼,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想,那你能告诉我吗?”路明轩摸了摸随意的脸,目光缱绻的看着他柔声问道。
“我可以,”随意重重的点头,“后来没来得及见哥哥最后一面的弟弟,在哥哥葬礼上见识到了那些亲戚的豺狼嘴脸,整个葬礼上,除了他,所有人都在笑,二叔、大伯、姑姑,表哥、表姐、堂哥、堂姐,他们甚至面上在哭,眼里在笑。”
路明轩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脸上满是心疼,随意顿了顿,继续道。
“他明白了,是这些人害死了自己的哥哥,但他力量太弱了,他那时没法为哥哥报仇,所以他不动声色,忍辱负重,学习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故意装作纨绔,让这些人放下戒心,背地里收集证据,五年后,他将这些人送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你他棒不棒?”
“棒,很棒。”路明轩眼眶也红了,但眼神依旧温柔,“只是他这样真的太辛苦了。”
“不,他不辛苦,”随意摇摇头,“他始终记得他哥哥的,保护好他自己,所以他始终把自己保护的很好,真的很好……”
“我相信你。”路明轩不住的点着头,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哥——”随意大叫一声,趴在路明轩身上,大声嚎哭起来,就像四处漂泊的船终于找到了港口,就像一个孩子终于找到了臂弯,就像一个游子终于又回到了妈妈的怀抱。
随意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到最后,他甚至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两只眼睛也肿得像是两颗核桃,他边哭还边向路明轩叙着自己这些年来的委屈,以及对他的思念。
路明轩就坐在那里静静的听他,目光如水,不时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因为他曾经也在深渊,所以深刻知道消灭深渊是多么的不容易,他心疼他的辛苦,也欣慰他的成长。
天不知不觉的亮了,窗外传来一声声鸟叫,清的第一缕阳光也透过窗帘的缝隙撒了进来,路明轩抬头看着窗户,嘴角挂上一抹如水的笑容,手里不住的摩挲着随意的头发。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