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中熟睡的那张脸，程骁略微紧张询问旁边的男人：“怎么样？”

    只见男人眉头紧蹙，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不知道是椅子坐着不舒服，还是有其他原因，男人频繁扭动身体，这让程骁很不安。

    程骁耐着性子再次问道：“到底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男人啧啧摇头，才羡慕：“我去！没想到苏启念还真能回来！程骁啊，看来你这两年没白等啊！”

    话音一落，压在程骁心口的大石头瞬间落下一半——他的念念回来了！他日日夜夜期盼的爱人终于回来了！

    以沈知献的学术地位，即使对方如此，程骁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他确认道：“确定吗？”

    “什么叫确定吗？”沈知献哪能容许非专业人士质疑他的判断，顿时气冲冲，“你居然问我确定吗！从业十年，我的临床诊断从未有过失误，我可是差点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人！你觉得你这样问很礼貌吗？我出诊费按时计算，就在你问出那句‘确定吗’的时候，我的出诊费改为按分钟算了！”

    沈知献吐槽一通，程骁不以为意：“多少钱都行，只要你确定我的念念回来了。”

    “看到那两只猫了吗？”沈知献突然。

    程骁闻言看向屏幕中的六六和大顺——两只猫正亲昵地窝在苏启念怀里，嚣张地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如果仔细听，甚至能听到它们断断续续的呼噜声，而通常这样是信任的表现。

    程骁心知肚明，六六和大顺是“苏启念”一手养大的，除了“苏启念”和自己，根本不让其他人接近，更别像现在这样躺在人怀里肆无忌惮地睡觉。

    自从两年前“苏启念”性情大变之后，六六和大顺便开始抗拒“苏启念”，从一开始的不让摸到后来的哈气炸毛，而如今，六六和大顺重新信任“苏启念”，这不正明了是他的念念回来了吗……

    沈知献用笔端指着屏幕继续：“人的第六感或许能骗人，但是动物的直觉往往是非常敏锐的，它们能感知人体的激素变化以及人类的各种情绪。它们不可能突然间不信任一个人，或者突然间信任一个人，信任的过程是相互的、漫长的……反正你懂的啦！”

    沈知献总是喜欢话一半，但这丝毫不影响程骁的判断，程骁“嗯”了声：“那他为什么会这样？有没有办法恢复过来？”

    “从苏启念的各种表现上来看，失忆应该是真的，但几乎可以排除双重人格的可能性了……”沈知献困扰地抓了抓头发，“总的，就是目前无法用科学解释这种现象，或许你可以试着寻求因果。”

    “寻求因果……”程骁喃喃。

    “对，听祈福寺的主持快回来了，你找个时间去问问他吧，我无能为力了。”沈知献，也就只有他能把迷信得如此好听。

    其实从一开始，程骁就没对沈知献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这个非专业人士都能看出来苏启念的病并非心理问题，找沈知献过来无非就是确定他的一个大胆猜测——苏启念跟某人灵魂互换了，而这个某人便是苏启念的继弟苏启然。

    细想，一个狠毒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在自己儿子死后把继子当成亲生儿子疼爱？可能外人会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在经历丧子之痛后亲情的转移罢了，唯独程骁不相信这点。

    呵，那个女人会这么好心？如今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了，这就是报应。

    几天后，程骁找到了祈福寺的主持，主持是这样告诉他的：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最不想离去的时候，这时候他们的灵魂会在世间停留数久，他们有的人能回来，有的人则去了另一个世界，兜兜转转最终迎来真正的死亡。

    苏启念睁开眼时，周遭是一片漆黑，但他能看见自己，原来他在发光。

    没过多久，黑暗中出现了无数绿色光点，像夏天的萤火虫。它们开始慢慢地向苏启念靠拢，苏启念伸手戳了戳，是暖和的，绿色光点炸开的瞬间指尖麻酥酥的，苏启念像是这些光点唯一的庇护，它们争先恐后落在苏启念身上。

    突然，一团黑漆漆的雾散了这些绿色光点，绿色光点瞬间消失不见了。

    “苏启念，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程骁就是我的！程骁是我的！”不知道谁在话。

    程骁是谁？苏启念心想。

    “苏启念！跟我一起去死吧！我要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死？”苏启念撇开那团碍事的雾，“话你到底是谁啊？”

    那人自顾自话：“把你的身体给我！你的身体是我的！这样程骁爱的就是我了！”

    一阵冷风刮过，苏启念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疯狂拉扯着，犹如灵魂出窍，强行剥离身体，记忆片段也被强行删除。

    [系统正在连接……]

    [哔……连接失败……请求连接主系统！]

    [主系统连接成功……]

    [系统提示：502系统进入开机状态。]

    “你又是谁？”苏启念虚弱地问，他现在脑子一片空白，甚至记不起自己是谁了。

    机械般的声音企图学会表达人类的情绪：“我是程骁。”

    “程骁是谁啊……怎么你们张口闭口都是程骁……”这是苏启念在昏迷前出的最后一句话。

    [友情提示：您的系统生命值过低！]

    [系统提示：宿主无意识死亡！]

    502：“请求存档。”

    [系统提示：存档成功。]

    就这样，在反反复复几百上千次无意识死亡之后，苏启念终于找回了一点还活着的感觉，他开始记起自己是谁，记起程骁是谁——程骁是他的爱人。

    他不能死，程骁会伤心的。苏启念不想看到程骁伤心的样子，那样程骁就不帅了，当初就是因为程骁长得帅才喜欢他的。

    “念念？念念醒醒……医生！”程骁大喊。

    病房内，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