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二更你多在意在意我
又是一夜没完没了的折腾后,元鸢难得起晚了。谢锦衣早早地上朝去了,而她睡到过了早膳的时辰才醒。
一番梳洗后她又随便用了几口早饭,推开门窗时才发现今日的天气很好,她干脆带着阿黄在院子里遛弯。
阿黄长得很快,加之在府里的伙食实在是好,来了没几个月已经健壮得能在花丛里扑蝴蝶了。
元鸢遛得累了,便去梧桐树下的椅子上坐着休息,正走过回廊时,迎面撞见了十一和十二。
在府里这般久,她和他们也算是半个相熟了,便礼貌性地同他们了声招呼。可不知为何,他们的表情却有些怪异。
十一还好,也回了她一声。可十二看到她便攥紧了手,鼓着腮帮子活像面前站着什么仇人似的。
元鸢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旁边的十一也注意到了十二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忙暗中用脚踢了踢他。
见他还在瞪元鸢,他干脆一把扯住他的手,冲元鸢了个哈哈准备带他走。
可十二却不干了,像炸了毛的猫顿时弹开十一的手,吼了一句:“我长了腿,要你拉我?”
十一微愣,随即拧起眉头:“你吃错药了,在这儿发什么疯?”
十二的情绪更激动了:“是,就我一个人吃错药了,你们都没问题!”
可他明显的是反话,一旁的元鸢不知他们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不明所以的同时也想着些什么将气氛圆过去。
随口问了句:“你们将军何时回来?”
不提到谢锦衣还好,一提到他,十二的积压在心里的火气一股脑地喷了出来:“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将军,他现在这样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唔唔……”
他的话还没有完就被十一用力捂住了嘴,又赔着笑脸同元鸢解释:“元姑娘你别在意,十二他今儿喝多了,话颠三倒四的,我马上带他回去醒醒酒。”
着他就要把十二给强行拖走,可元鸢却愣住了,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锦衣被她害了?
她究竟害了他什么?
她要叫住他们问个清楚,十二恰巧也挣脱了十一的手,红着眼眶发火:“将军现在被她害得什么都没了,你连话都不准我了?”
十一来不及阻止,十二已经冲着元鸢嚷着:“都是为了你,将军把手里的兵权都交出去了!那个死太监现在还不知道要想什么法子对付我们将军!”
“十二闭嘴!”十一喝止他,“将军都不在意,你急个屁!”
十二被他的话堵住,又气又委屈地跑了,跑过元鸢身旁的时候,还不忘瞪她一眼。
独留回廊下的元鸢一脸惊愕。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的脸色慢慢发白,眼神是难以言喻的苦涩。
“原来如此……”
怪不得陛下那么轻易地就放了她,原来是因为谢锦衣将自己手中的兵权交了出去。
可他怎么能那样做?
他手中的兵权对他来意味着什么,便是连她这样的闺阁女子都清楚得很。失了兵权,他就成了形同虚设的纸老虎。
如何能在这朝堂之上立稳脚跟?
他往日的那些政敌又会如何害他?
十一看着她慢慢褪去血色的脸,唇角微动,一时间也不知该些什么,最后只能化成了一声叹气。
哪怕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他也在心里埋怨过元鸢是红颜祸水,可现在看着元鸢愧疚、痛苦的眼神,他心下也跟着堵得慌。
这件事是谁的错?好像谁都没错。
就算他们将军是为了元鸢才交出的兵权,可那也是他心甘情愿的。在别人眼里自然是权势最为重要,可在他们将军眼里未必如此。
“元姑娘,你别去在意十二的话。他想的不代表将军也是这么想的,将军他是很在意你的。”
元鸢缓缓低下头:“为何他不告诉我?”
十一回她:“也许是怕你担心吧。”
他们将军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明明他心里的事最多,肩上的担子也是最重的。
可这些事,他从不会对旁人多一句。
元鸢唇角漫开一丝苦笑。
她果然是他命里的灾星。
下一次,她又会怎么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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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刚过,谢锦衣从宫里回来,身上的朝服还未换下便回了房间。
推开门时才发现元鸢不在屋里,他正欲先换下朝服,迎面便看到端着参茶的元鸢过来了。
他往前两步顺手接过:“这些事自然有下人去做,你吩咐他们就是了。”
元鸢道:“我估摸着你是这个时候回来,便去厨房给你泡了杯参茶。”
谢锦衣端起托盘上的茶杯:“那我可要喝干净。”
他呷了一口,眉尾微扬。
元鸢熟练地替他解开腰封:“你近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映在杯沿的阴影停顿了一下,随即往上移:“事情不多,没什么忙的。”
他似乎并不想多言,只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头。
元鸢不置可否,为他取下了腰封。
谢锦衣自己将身上的朝服脱下,又从衣衔上取了一件白色的长袍穿上。
只是到了要扣腰封时,他又看向了元鸢,挑眉示意她来帮他。
他不是不会,也不是懒,只是他喜欢看元鸢为他束腰封。
她整个人清清瘦瘦地靠在他怀里,柔软的手指在他的腰封上穿过,又环住他的腰。发丝蹭过他的下巴,带来独属于她发间的清香。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喜欢用手指挑起她肩头的一缕发丝把玩。
日日如此,乐此不疲。
只是今日元鸢替他束腰封时的动作有些慢,身子也挺得板正,没有依偎在他怀里。
“好了。”她轻轻道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将他喝过的茶杯又送回去。
“你不高兴?”
虽是疑问却又分明是肯定的语气。
既然他们现在都有了夫妻之实,他也不喜欢同她藏着掖着。
他在脑子里想了一圈,最后归结到她刚刚问他的问题,道:“你是在怪我没怎么陪你?”
他又道:“你若是想做什么,可以同我,若要我陪着,也只管。”
他承认有时他做的会有疏漏之处,但只要她了,他自然会想法子改正。
元鸢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在处理公务的时候,我在府中也会寻些别的事做。”
可谢锦衣却挑眉反问:“你的意思是有我没我都一样?”
元鸢疑惑地“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她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锦衣眉宇间却隐隐有些郁闷:“那你为何不缠着我?”
明明时候那般黏着他,便是他同旁的姑娘多两句话都要吃味。
可现在她总是对他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样子,他是很忙,忙到只要晚上才能回来,她难道不应该抱怨他两句?让他早点回来陪她?
她怎么就这么不在意他?
元鸢不知该怎么同他解释,而且总感觉他们都不在同一个话头上。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忙你的,你忙的时候我是不会扰你的。”
谢锦衣道:“你可以扰我。”
况且对他来,那不算扰。
元鸢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慌,慌乱之下又是甜的。
谢锦衣却过来抱住了她:“所以你刚刚为何不高兴?”
元鸢心里好不容易涌上的甜又瞬间化成了苦涩。她该怎么?她知道了他用兵权换了她的事?
可她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除了为他徒增烦恼。
她垂下眼睑:“对不起,我好像很没用。”
愧疚填满她的眼底,声音也低低的:“真的,我总是拖累你,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谢锦衣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你都知道了?”
元鸢点头,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笑,可眼里却是因酸涩涌出的水光,“根本不值得的啊。”
谢锦衣吻了吻她的眼睑,压低了声音:“傻话……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
什么荣华富贵、名利声望,和她比起来根本一文不值。
她也什么都不需要为他做,因为是她,所以他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心都挖出来给她。
他又笑道:“大丈夫保家卫国,我既已平定四方,又贪恋那冰冷的兵权作甚?”
元鸢伏在他的肩头,久久没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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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养心殿里的歌舞声已经好几日没有再响起,只有不时传来的咳嗽声。
几位贵妃趴在床头伺候着生病的皇帝,殿外的太医们忙进忙出。
祁容站在朱红柱子旁,描金乌纱帽下的两道剑眉微挑:“陛下近日如何了?”
太医在一旁回话:“陛下是偶感风寒,休养几日便没事了。”
祁容的眼神似刀子刮过他的脊背:“都快过了半个月了,陛下还不见好转,你们是不想活了么?”
太医惶恐地额头都流下了冷汗,慌不择言:“我也不知为何,陛下明明只是风寒之症,可什么药都用了,总是不见好转……我等一定会再想办法的,求掌印大人您宽宏大量,再多给些时日吧。”
看着苦苦哀求的太医,祁容像是发了善心:“陛下龙体欠安,若是牵连下去,你们太医院可要当心了。”
周太医又喏喏称是,全然不敢又任何异议。
祁容看着周太医和养心殿的一干人等,面无表情,瞳色深处却是看戏般的讽刺。
殿内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混着皇帝的怒吼:“一群废物,天天给朕灌这些让人作呕的汤药,喝了这么久,一个的风寒都治不了,信不信朕砍了你们!”
跪地声接连响起,瑟瑟不敢言语,随即又全都被赶了出来。
殿里消停了一会儿,皇帝又高喊:“祁容,祁容呢?”
祁容缓步入内,目光掠过一地的狼藉停到榻上披着外衣的皇帝身上,垂首道:“陛下,臣在。”
皇帝大手一挥:“你看看这些废物,这点毛病都治不了,以后别让他们来了,朕看都懒得看到他们。”
吼完,他又开始头疼起来,单手捏着眉心,抬头叫着祁容:“快快快,快把你那个安神香点上,朕又头疼了。”
祁容笑着应了一声:“是。”后行至香炉旁,接过太监递来的熏香点燃,莹白如玉的指甲轻轻点在香炉空隙。
缭绕的烟雾自香炉间升起,屋里漫开清淡又让人舒适的味道。
本还头痛欲裂的皇帝闻到这个味道,慢慢地,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下来。
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祁容,还是你最有法子,要是这满朝文武都像你这么有用,朕也不用头疼了。”
祁容笑了笑,没话。而皇帝也渐渐消了声,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祁容还站在香炉旁,绯色幔帐撩过他的衣摆,缭绕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
唯有唇角的笑意依旧。
可他的眼神却是冷的,看着榻上昏睡的皇帝,如同看待一个濒死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