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全文完
“谢将军抬爱了,你谢家的门楣我怕是高攀不起。”
一句话重重落在空荡的房间,隔得太远,元鸢没法看清此刻父亲和谢锦衣的神情。可听着这句话,她心底莫明生出些许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父亲大概不会同意她嫁给谢锦衣。
她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只是突然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念头。她和谢锦衣之间隔了太多东西,况且她对谢锦衣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危难时刻推开他,如今又要嫁给他?
她这样又将谢锦衣当什么了?
元鸢垂眸,默默走开了,只将屋内的交谈声远远地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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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人都在里面谈了几个时辰,十二他们等得都快睡着了,可一面又担心着谢锦衣和元老侯爷吵起来,强着精神盯着屋门。
终于,支呀一声,房门开了。
谢锦衣推门而出的瞬间,十二十三立马围了过去。
可看到他复杂的神色时,却立马欲言又止:“将军……”
十二十三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看着神情到底是成了还是没成?两人正着急的时候,一直不话的谢锦衣却突然低哑地笑了一声:“原来是我……”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自嘲,连笑都跟着发苦。
是他太蠢。
原来一直都是他没看清。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谢锦衣终于想起:“元鸢……”随即加快步子往后院而去,到最后竟成了急急地跑着。
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证明什么。
旁边的十二、十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询问的话还没有出来,面前连谢锦衣的人影都没见着了。
十二、十三挠挠头,又看了看一旁摆着的聘礼:这到底是抬回去,还是留下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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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后院,元鸢坐在池塘旁的青石上,心不在焉地往池子里洒着鱼饵。白白胖胖的锦鲤争相围绕在一起,嘴对嘴抢着吃食。
元鸢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了些,低下头喃喃自语:“鱼儿啊鱼儿,还是你们好,大抵不会有什么烦恼。”
她轻轻阖上双目,任微风吹过她发丝,惬意得她快要睡着了。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正想变成一条鱼,就这么自由自在地活在池塘里。
什么谢锦衣,什么嫁人,什么恩怨纠葛,通通都抛在脑后。可惜,这样的想法终究只是臆想。
只是此时此刻她可以享受这来自不易的宁静。
“元鸢。”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快要睡着的元鸢吓了一跳,转过身后看清来人更是让她愣在原地。
看着面前呼吸紊乱,明显是跑了一大圈的谢锦衣,元鸢呆呆地眨了眨眼,甚至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阿锦,你,你怎么在这儿?”
话出口,她才记起自己竟然又习惯性地叫了他阿锦——一个只属于过去的元鸢和谢锦衣之间的称呼。
可比起这个,她更在意谢锦衣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难不成她爹爹同意他们之间的事儿了?
元鸢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可能,面前的谢锦衣却突然往后坐在草地上,像是累极了,双手搭在腿上微微喘气。
可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元鸢,像看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触及她茫然的神情,甚至有闲心扯开嘴角笑了笑。
没头没脑地了一句:“还好。”
这下轮到元鸢糊涂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还是我爹爹他为难你了?”
还有那句“还好”,什么还好,她是真的被谢锦衣弄懵了。
可谢锦衣没有回答她,却是身子前倾,疲惫地将头枕在她的腿上,声音闷闷的:“阿鸢,我累了。”
元鸢的心往下沉了沉,他他累了?
所以他的意思是……
就算早就有了这个准备,真的到了这一刻,元鸢才发现所有的理由都不够填补她内心的空洞,像硬生生被人掏空了一块。
她只能微微弯着腰才能忍住眼底的酸涩。
她告诉自己:早就知道的,刚刚不是也想到了么?
本来也该如此的,是她对不起谢锦衣,是她一直将他耍得团团转,他是该累了。
元鸢整理了一下心情,尝试着开口:“嗯,所以……”
可她的话还没有完,腿上的谢锦衣却忽地仰头看着她,阳光洒在他墨色的发丝上,一寸一寸晕开,那笑也是发自真心:“所以,你不要再逃了,好不好?”
元鸢微睁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谢锦衣缓缓抬起手,指尖触及她的面颊,温柔又心翼翼:“阿鸢,我们不要再错过了好不好?”
啪嗒,眼泪落在他的身侧,一滴又一滴,像下了一场雨。
元鸢咬着唇,想要忍住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下去。到最后只能抬手捂着眼睛,拼了命不让它们再掉下来。
她曾想过无数种可能,谢锦衣或是怨她、恨她、责骂她,唯独没有想过他会这样的话。
心好像被揪成一团,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可她知道,这次的眼泪不是痛苦,身子是暖的,他手指触碰到的地方也是暖的。
正是这样,她才忍不住会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怪她?
为什么不恨她?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我不值得,阿锦,我真的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她抽抽搭搭的话还没有完,耳畔只有一声轻笑,那双温暖的手已经捧住她的面颊:“傻阿鸢,这世间没人比你更值得。”
这世上也只有一个元鸢,会教他肝肠寸断也甘之如饴。
元鸢哭得更凶,谢锦衣将她抱在怀里:“你傻,其实我更傻,我怎么会相信当年那些话是出自你的真心。”
元老侯爷告诉了他当年的真相,是祁容用他的命威胁了元家,任何人不得对谢家施以援手。
祁容恨他们谢家所有人,不仅要害死他的父兄,还要他们谢家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他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傻阿鸢不愿意总这样的方式离开他,为了他七天七夜没有吃饭,将自己锁在房里不见任何人。
她她就是死,也要嫁给他。
如果不是祁容的刀架在了整个元家的身上,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答应的。
甚至跟他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之后,等他走了,一个人跑到雪地里傻乎乎地找那块被他扔掉的玉佩。
回去便发了高烧,病得糊涂的时候还抱着那块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玉佩不撒手。
她那是她的命。
那年她才多大呀?十四岁的姑娘,为了他几乎快要将自己的半条命都折腾没了。
可他恨了她五年,甚至再见到她的第一眼都是想着如何折磨她。
他怎么能想不到,他的阿鸢怎么会不喜欢他,怎么会伤他。
是他太傻。
“阿鸢,我不会再放开你了。”谢锦衣紧紧抱着她,像是害怕她就这样凭空消失。
他再也承受不住那样的痛苦了。
“从今以后,我们好好的,再也不要分开了。”
元鸢哭得太厉害,已经不出完整的话,趴在他怀里重重地点头。
她也不想再和他分开了。
她的阿锦,她年少时就想嫁的少年郎。
她要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