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清静 这人怎么又过来了,扰人清净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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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胤听了这话原本挪开的视线, 又重新往隔壁方向看了好几眼,沉吟了下问道:“所以你才对隔壁这么上心?”连人家之前的经历如何,现状如何都弄得清清楚楚。

    他这是自己心里不痛快, 就想顾玉尘跟着他一块痛, 不是真想问他为何对隔壁上心, 而是又提起顾玉尘伤心事, 往他痛处戳。

    顾玉尘下意识望向自己正屋,不到正屋后边去不知道那后面还有一间正迎光的房间, 摆着他妻子的灵位。

    顾玉尘本身并不喜静, 相反因为在药谷多年不与外人相处,所以导致他出药谷后极爱热闹, 能在人来人往的茶楼坐上整日那种, 因为知道她喜光喜静, 他最后才选在这里住下。

    “我先去给她看看怎么解毒, 现在才把人送过来给她开药肯定和之前不同。”他被戳到心痛处,气恼得差点将手里的药材抓碎,你现在戳我痛处,日后还有得你痛的, 一墙之隔的距离你注定跨不过。

    李承胤不知道顾玉尘心中所想, 他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听到他这话慢慢开口:“毒解不了就不解, 配制出延迟毒发的药就行。”

    他的声音没甚起伏亦没甚感情, 这回不是对着顾玉尘,而是对如今正躺在厢房昏迷不醒的那人, 他从没想过留下对方性命,更何况秦惜安那边了她早在送蛮奴到大启前,就想了应对她身份暴露后, 面对王庭质疑的问题,既然她能在王庭保全自己,李承胤又何需顾及蛮奴生死。

    顾玉尘撇了眼李承胤,“你这是在否定我的医术,我怎么可能解不开她身上的毒,你这么到底是想她解毒还是这么留着一点点的折磨她?”他懒得揣测李承胤的心思,揣摩帝王心思那是他臣下该做的事,顾玉尘这么些年也从未将他当做皇帝过,该如何相处还是如何相处。

    等顾玉尘给蛮奴诊脉,他就发现事情不对劲,她之前身上的三种毒相互制衡,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如今这平衡被破三种毒素纠缠在一块,而且他原本以为是为了方便,将她昏带到他这里的,如今这一断脉,他惊愕地看向李承胤:“她是毒发痛昏过去的?”

    “嗯,交代了不少事。”

    “你确实是真不想解开她身上的毒。”顾玉尘低头看了一眼蛮奴,她依旧顶着那张与秦温良相似的脸,“她是跟秦温良像得多,还是跟秦惜安像得多?”

    顾玉尘也不指望李承胤真的回答,他也明白肯定是都不相似的,但并不妨碍两个人就是这么互相伤害,在对方面前提及痛处。

    顾玉尘下针先帮蛮奴稳定毒素,护住心脏不被毒素侵扰,“她现在这种情况随时都能毒发,我这边药材能制出七八份左右的药丸,你先让人给她用着,我把京城的事处理完,再去重新凑齐药材……不过我建议能给她解毒还是把毒解了,那样兴许她能多活几年,也能提供更多胡地的消息,锦衣卫审讯手段让人吐真话还是足够的吧。”

    李承胤也没反驳顾玉尘的话,反正这事就落在他身上,他还想把人留在顾玉尘这,按以前顾玉尘是会答应的,可如今隔壁住着秦温良,他怕别人察觉到异样,连忙拒绝:“我过段时间还得出京采摘草药,就算有你安排的人守着,这人放在我这边也不安全,还不如把她放在宫里,或者你锦衣卫暗牢里也行。”何必放他眼皮子底下,让他时刻提心吊胆的,本身每日就已经够紧张的了。

    顾玉尘每三天必然会给秦温良诊脉,就怕她身体出好歹,等送走李承胤后他转身就去隔壁找秦温良。

    他搭在她手腕间的指尖动了动,随后将手回去道:“你如今身体调理得还算好,生孩子的时候就能少遭几分罪,产婆我已经提前同你找好了,是京城有名的产婆,等下让青竹同我走一趟认认门、认认人。”这也是怕他到时候万一路上耽搁赶不回来,他得先都提前把事情安排好。

    这种事情秦温良自然不会反对,得知顾玉尘要出京,她让他趁着这段时间赶紧给她调配毒、药,先让她将手头上这批银针上毒。

    “你得生产后离开,现在就找我要毒作甚。”他也不是调配不出,就是总觉得她手里握着毒更危险,没准不顺心转身就能用在他身上。

    “要不靠人不如靠己,你要不离京我不催你,但是你一离开,眼下安排得再好,到时候都只能靠我自己。”秦温良只不过喜欢未雨绸缪而已。

    “行吧,我尽快。”这是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顾玉尘清楚秦温良的顾虑,她离开西北多年,不甚清楚那边局势。与秦舟联系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秦温良传完消息立马斩断了那条联络的线,京城还是离李承胤太近,她不希望有人找来到时候将自己暴露。

    这一个月里顾玉尘总能见李承胤来,而且来的时候他都会看一眼隔壁,弄得顾玉尘都在考虑要不要给秦温良重新安排住处,“你要是无事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办正事行不行?”他每次出京身上也会佩戴驱虫药包、清毒药丸一类的。

    他仗着李承胤不懂毒,在他眼皮子底下给秦温良制毒,这也是没得办法,秦温良那边催得紧,不过他研制毒、药鲜少用稀奇药材,制作出的毒、药不是药丸就是药粉,外观与他架子上各色解毒清热的药相差无几。

    “你到底是想做你的药丸,还是想等我走后见你隔壁那位夫人?”

    顾玉尘的动作微微一顿,恼羞道:“你派人盯着我?”他的心里有些慌张,又有些庆幸秦温良有先见之明,自醒来后就对容貌做了调整。

    李承胤剑眉微挑,意味不明地道:“你还真是很在意隔壁那位夫人,他们是专程保护你的怎么能叫做盯着你。你放宽心,那位夫人的地方他们并未踏足,等你走后他们也会保护那位夫人的。”

    顾玉尘心稍稍松了下,如今秦温良面容在她不断调整下和宫里那位温皇后只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她柳叶细眉被弄成长眉,俊眉修眼少了几分端庄秀丽,多了几分舒朗俊俏,加上她如今惯常宽大衣裳穿着,见到她等闲是联系不到温皇后身上的。可他没想到他前脚刚走没几日,李承胤竟然会直接找上隔壁门。

    青竹初见李承胤一身长袍,腰间挂着枚低调的白玉,墨发仅仅用桃木簪束发,手中除一柄折扇外并无长物,正是住在街尾每日从门口路过的教书先生扮,以为他也是教书先生,所以在顾玉尘家见到李承胤她便称呼其为先生,多见得几回也认得他乘坐的马车了。

    眼下这马车就停在自家门口,敲门的人是总跟在李承胤身边的徐弘义,即便知道是相熟之人,青竹还是谨慎地只将院门开一条缝隙,她站在门后量了眼徐弘义,他手里还提了不少东西。

    哪怕对方和颜悦色的,但是不知道对方所为何事,她没有冒然开门,稚嫩的面庞上有着成人的成熟:“请问有事吗?”

    徐弘义以为见过这丫头多回,每回她都是和和气气喊主子先生、喊他弘哥,他们之间总该有几分交情,结果她现在给自己开门态度活像是从没见过的陌生人。

    别看青竹年纪,但她分得清里外。她现在伺候夫人,当然事事要为夫人着想,哪怕是顾医师面前她亦是如此。

    自己有时去顾医师那边搭把手,或者帮夫人同顾医师拿些药,那是有夫人授意她才做的。

    见了那位先生和眼前的徐弘义同他们招呼,那是他们与顾医师关系好,自己时常去顾医师那里,总能遇见他们总不能当哑巴人,见了他们就躲开,夫人也过为人做事都要大方坦荡,那她自然是可以主动跟对方点头招呼。

    但现下他们找上门跟她扯关系,想找上她家夫人就不行,就算夫人不想顾医师,她也会帮着拦下,更何况他们还比不上她跟顾医师的关系呢。

    徐弘义也是听令行事,他为难的看着青竹,“这东西是送给你家夫人的,你好歹听听她的意思。”

    青竹摇摇头,诽腹道:我不用特地去问夫人的意思就知道她肯定不会收礼。每次你们过来夫人就忍不住叹气,念叨道:“这人怎么又过来了,扰人清净得很。”

    那语气可别提多嫌弃,比屋里的大黄还要惹夫人嫌弃。

    大黄是顾医师离家前专门寻来送给夫人的大犬,是他不在的这段时日,留给夫人看门护院之用,留在这里几日特别喜欢黏在夫人,尽惹嫌弃。

    大黄有时候会郁闷的趴在廊下,大抵是思考夫人为何不喜欢它。

    她就摸摸大黄的脑袋,安慰大黄:“夫人最嫌弃的不是你,你顶多排第二。”这时候的大黄心情就总能好上几分。

    那她眼瞧着夫人都这样嫌弃对方,怎么可能给夫人添新烦恼,跟夫人对方过来送礼。

    青竹也不跟徐弘义拒绝,而是抬头同马车里的道:“先生,这不合适。”

    随后,马车上藏青色细布帘被挑起,青竹瞧见那人惊艳俊容,他还朝她淡淡地笑了笑。

    青竹到底还是年岁轻,让他这笑惑愣住了下。

    他趁她不曾反应,道:“如今顾医师不在,我身为他好友,自是应多关照夫人几分,若不然顾医师该责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