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爱她 威胁之意
而秦舟这边尽管李承胤不准他接近秦温良, 他还是着人暗中查秦温良的住处。
先前秦温良为了不叫别人查到他们两人有联系,全程行踪都是保密的,她只过自己在京城, 就是连落脚地都不曾提及, 原本是防范别有意图之人, 如今这样的保密反而成了他们见面的阻碍。
直到万寿节前的三日, 秦舟终于坐不住,他要知道秦温良如今身在何处, 情况如何。
李承胤此般遮掩, 定然是其中情况不好。
倘若他问心无愧,自是会大方处理, 哪里用得着藏着掖着。
秦舟递了请求进宫的折子, 顺便让人散布他已经进京多日的消息, 这样即便是他找不到秦温良在哪儿, 秦温良也能得知他在京城,从而过来找他。
李承胤面色铁青见的秦舟,“我倒是没有想到镇南王这么耐不住性子,恨不得满京城的都知道镇南王已经入京。”
‘镇南王’三字在京城乃至大启都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秦家已经将镇南王这个爵位传袭几百年, 这个名号已经成为秦家家主的代称,直到秦温良这里, 哪怕她没有坐上镇南王之位, 她依旧是秦家家主,而如今秦家的家主也还是秦温良, 或者是站在秦舟身后的秦温良。
“只是忧心家主还请皇上恕罪。”
秦舟的态度很是恭敬守矩,绝无半点越矩行为。
而这话是对李承胤表明自己与秦家绝无二心,他不希望李承胤因为自己忌惮秦家, 更加不能让秦家多年的经营而毁在自己手里,秦家存在一日,便一日是李家手里的刀,这是秦家家主所接受的家训。
李承胤嗤笑,不以为意地懒散开口:“朕如何敢怪罪镇南王。”若是自己敢伤秦舟半分,“温娘怕是会要同我拼命。”所以比起自己先伤害秦舟,李承胤反倒希望秦舟主动出击,叫他有名正言顺处理他的机会。
听见李承胤提到秦温良,秦舟坚毅面容有几分缓和之色,“秦家如今的人所剩不多,每一个家人温娘都很珍惜,所以我们待温娘亦是如此。”唯有以真心才能换得真心。
李承胤却在话里听出秦舟的威胁之意。
他的声音冷硬而不近人情,带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温娘不可能跟你回西北,她属于京城,便是不属于,朕也会留下他,连同随随也是。”
秦舟的心一下子猛然提起,瞳孔猛缩了缩,就连声音里都不免带上几分震惊,“他们母子二人如今在宫里?”
话刚出口,秦舟便觉得不可能,他跟温娘相处多年,很了解温娘,她不可能回头,可是如果因为随随,那他不敢肯定她愿意跟着他回西北。
“她出宫去了,朕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何处,镇南王没有寻到她吗?”
如果秦舟能够找到秦温良,那此刻也不会在崇德殿面见帝王,她想彻底躲起来,还真的是谁也找不到,但是秦舟不信李承胤得他也不知道温娘下落的话,锦衣卫与帝王手里的暗卫眼线遍布天下,他只是不愿意对自己罢了。
秦舟便不在此事上提及,转而同李承胤汇报西北情况,于西北之时是每十日便向京城来报一回,如今见面得便更为详实些,在面对国家大事时,李承胤收起对秦舟的敌意,他有几分本事他就能容忍人几分。
而在交谈过程中秦舟反而待眼前这位帝王有了不一样的感官。
他以为帝王是不愿意听他这些话的,毕竟自己讲的很多事情帝王凭借锦衣卫也能调查得到,甚至朝中大臣的每一次汇报,应该都会有锦衣卫的消息做佐证。
秦舟与李承胤在殿内待了整整两个时辰,接近要用午膳的时辰,按理若是有大臣被帝王留下谈事,帝王还会将人留下用膳,而今明明到了改用膳的时候,杨春元却不敢进去提醒。
他心里暗骂瞿安之算计,就他怎么突然提出今日由他陪主子,原来是知道今儿进宫求见的人是秦舟,乘机躲掉了。
杨春元眼看着两人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在门外敲了敲,“皇上,该用膳了。”这是顾玉尘千叮咛万嘱咐他,主子这段时间都得好好用膳,用完膳还得再喝药。
主子在喝药的事情就乾清宫的人知道,再没有往外传出去,就是连他都不知道主子身体是不是出现状况才需喝药,可是顾玉尘那般严肃叮嘱,杨春元也不敢松懈。
李承胤双手搭在宽阔桌面上,不动声色地抬头望向秦舟,而他却并没有依照李承胤所想的意思起身告辞。
秦舟知道自己留在乾清宫才能见到随随,只要见到随随就好办了。
“杨春元,送镇南王出宫。”李承胤直接出声送人,能在与他谈及西北之时有好脸色,不代表其他时候也能容忍他。
杨春元刚刚推门而入踏进殿内,就听见秦舟道:“皇上,臣想见随随一面,还请皇上允准。”
杨春元的腿就是一软,他真不想知道太多内情,这等秘事让他得知那可如何是好,他还想待到干不动的时候能求得恩典去中官屯荣养,不想这么早的搭上这条命啊。
他站在原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承胤则是腾地一下子站起身,与秦舟四目相对,眸底是探究与审视的眼神几乎就要化为实质,“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朕要见朕的儿子?”
他就这么在秦舟面前宣誓他与随随的关系。
秦舟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的想见的人是秦温良,眼前的帝王绝对亦会这么将秦温良纳入他羽翼之下。
可是若因为这么一句胡就让他退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温娘是我妻子,随随是我孩子,我想我有权利过问我妻儿的去处。”秦温良与随随是秦舟存活于世的意义,或者自他便将秦温良当作自己的责任,她保护别人,那么他就专心保护她。
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对视下的眼神谁都不退让,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也不会弱上几分,杨春元人都要吓得快跪下了,他也没料到镇南王会是这么硬气的人,居然敢出言顶撞皇上。
“王爷,皇上不会伤害娘娘与主子的,王爷大可以放心。”
“放心?”秦舟直接忽略掉杨春元口里的‘娘娘和主子几字’,他不承认那是温娘与随随的称呼,冷笑出声,“杨公公叫本王如何放心?”
他像是听到了特别好笑的笑话似的,眼眸里全是讥讽跟嘲笑的意味,“真要是不会伤害温娘,怎么叫她在宫里困了三年,又怎么叫她独自生子,扛下这一切?你现在跟我不会伤害?伤害已经造成了!”
每每想起温娘经历的这些事,秦舟都心如刀绞,想都不敢去深想,“如果不是因为温娘,我根本不会喜欢随随,也不会在意随随。”随随的存在就是温娘受到伤害的证明,是曾经她鲜血淋漓的代表。可是温娘希望随随安好,秦舟便试着去接受随随,但是无论何时何地,秦舟最重要、最在意的还是温娘。“皇上大可以将随随留在身边,可是温娘若是不想留在京城,那谁也不能阻止她离开。我跟我身后的秦家军都不会同意,秦家的女儿从不稀罕进宫,坐什么后位,当什么娘娘。”
秦舟狠狠戳到李承胤的痛处,不论是他的要带走秦温良,还是秦家军不服京城,都是在踩着李承胤的底线行事,身为帝王绝不可能允许有人这般挑战天家权威。
他被他的话气得指节发抖,恼羞成怒地大声唤锦衣卫上前,“秦舟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把他给朕带下去!”
杨春元在心里哎呦了声,这下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劝李承胤吧,又怕自己越劝越往火上浇油,可是不劝吧,又怕帝王一气之下让人将镇南王给砍了。
他追着押解秦舟的锦衣卫出来,声地着:“王爷何必激怒皇上,当年的事真的是有误会,这些年皇上整日活在悔恨中,得知娘娘与主子尚在人世,是真心想挽回弥补当年犯下的错。”杨春元本不想趟浑水的,可是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几句,免得让事情更糟糕。
“破镜何须重圆。”
可那人是皇上。
别人或许做不到破镜重圆,但是帝王想要的,还有人敢阻拦不成?
“杨公公以为我是为了私心所以才故意阻拦?”秦舟低头笑了笑,“我若是想强迫温娘,她在西北的三年就不可能这么自由,这辈子她都不能离开我身边,更别提她能带着随随过来京城,可我想要的、想看的,不就是她自然坦荡、肆意而活的模样吗?
试问杨公公一句话,若是温娘不是如今的温娘,她如大启其他女子一般藏于闺阁,一辈子学到的便是如何相夫教子、如何当贤妻良母,以在外有某家夫人贤良之名为耀,一辈子的荣辱喜怒皆因为一男人而决定,当今还会将温娘放在眼里吗?”
不会的。
李承胤这样的男人不会喜欢深闺里长大的女人,或许会给予宠爱,可是大抵会将其当作能讨他开心的宠物养在身边,高兴时逗弄几下,不高兴了便丢在一旁,倘若有一日被他厌弃了,便是连面都休想见到。
“既然当今爱她是能掌千军、挂帅出战的秦温良,那如今怎么可以自私的将她困在内廷?”秦舟不听那些冠冕堂皇的为了牵制秦家军,所以需要秦家女入后宫的话。
“我秦家女自开国之初就拒绝过入太、祖后宫,并且发誓我秦家世代坚守西北,女子亦可为战,不需要用嫁女儿的方式来维系家族体面,若是秦家女嫁人,那必然是因为想嫁,而非被人逼迫不得不嫁。”秦舟故意搬出大启开国那时候的事,就是想告诉那坐在乾清宫的帝王,有太、祖先例在此,没人能够逼秦温良留在宫里,哪怕今儿李承胤叫人把他在宫里给杀了。
杨春元听出秦舟的言外之意,额头都冒出冷汗来,纯属被他这坚决不退缩的态度给吓出来的。
他还发现这位镇南王很深沉内敛,他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有真的表露过他对秦温良的感情,但是言语间又无不是对秦温良的维护,甚至愿意拿出命来玩这一局。
杨春元没有继续再往下追问,看着他被锦衣卫给带走,然后转身就给帝王汇报去了。
李承胤听后气得砸了满桌子菜肴,恨不得拿着剑将秦舟当就地处决,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他和温娘之间才是彻彻底底的回不去。就算他现在将秦舟给囚在锦衣卫的刑牢里,为了不让温娘担心,等下他也得将人给放出来,这就让李承胤觉得无比憋屈,一股郁气怎么都发散不出去,如今是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了。
杨春元见到满地残羹只能让人重新传膳,待到御膳上桌,他挥着手里拂尘把人遣散,还吩咐众人别靠近这一片,屋里只留自己给帝王布菜。
“不必布菜了。”李承胤语气低沉地出声,抬手让杨春元在旁边等着。
他总算是平复情绪,再不拿饭菜撒气,若是再耽搁就过来用药时间,到时候顾玉尘又有借口推迟换蛊。
杨春元看着帝王明明吃不下饭还要硬吃,恢复冷静后还让他别忘记将药给端上来,这药只能在饭后用,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秦舟给杨春元的感觉便是他对温娘的感情是深思熟虑后的沉淀,他如今连一句他喜欢温娘,深爱温娘都极其克制的不让自己出口,这是与帝王截然不同的一种感情,不上谁对谁错,但是杨春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