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频道的玩家们见祁星睿停止了练剑, 顿时热闹了起来。

    大家吵吵闹闹的挤到烟花里开始截图，文字泡不停地刷着：“让我蹭蹭，蹭完我就有女朋友/男朋友了。”

    地图频道大家排队刷：你的烟花把我的装备都烫坏了, 赔钱。

    苏妍也是这么想的, 又怕自己也跟着刷刺激到他，想了想，忍住了。

    热闹和喧嚣中, 她的手机上再次弹出系统提示。

    【玩家Xy.Star想与您携手同行，是否同意。】

    躺在床上的IPad里，祁星睿略带鼻音的声音多了一丝慵懒:

    “你们嫂子像只猫, 撩人一下, 然后立马躲的远远的。”

    “她不理我, 我很头疼。”

    “好, 我试试。”

    苏妍闻言看向弹幕，密密麻麻如过江之鲫，也不知道他在回哪一条。

    “你们看看, 连跟我牵个手都要犹豫那么久。”

    苏妍慌乱地点了同意。

    祁星睿直播的声音一时间忽然没了, 游戏里只剩下昆仑空灵幽远的背景音乐。

    两个角色就这样在昆仑山巅漫天的大雪中牵着手。

    漫天大雪纷纷扬扬，剑修和妙舞并肩踽踽前行。

    呼啸的雪覆盖了昆仑山的每一座山峰和每一个建筑。

    苍茫的大雪之下, 是无尽的雪白, 昆仑的标志性石剑静立于冰雪之中。

    苏妍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落在巨剑之上, 落在山头, 落在昆仑的石屋上，落在山巅，落在仙鹤间，落在两人头上。

    她忽然想起了妈妈手术那天, 也是这样的大雪，簌簌而下，仿佛无穷无尽的夜，似绝望，似恐惧，似无法言喻的悲伤和看不到的希望。

    但那天，他只是坐在她身边，便驱散了黑暗，驱散了冰冷，给了她温暖和陪伴。

    游戏里大雪纷飞，苏妍彻底失去了对角色的控制权，两个角色牵着手，巅漫无目的在银装素裹的昆仑山地走着。

    苏妍看到山上的松柏枝条上挂着沉甸甸的积雪，看到昆仑大殿顶部的积雪，看到山涧的黑色山石，看到山崖下白茫茫的云雾。

    NPC不知疲倦的在官道上扫雪，露出积雪下的青石板路。

    两人一路闲庭信步，路过昆仑的集市区，他应景的给妙舞吃了颗糖葫芦。

    他牵着她，仿佛要带着她看完剑修所有的圣地，缓缓走过了整个昆仑的标志性建筑。

    他带着她参观了昆仑巍峨的剑神殿、灵秀的雪竹峰，最后，两人停在了论剑台下。

    走到练剑台时，原本正在自由切磋的剑修们，见到一个散乱又庞大的队伍，莫名其妙的加入了围观群众的队伍里，只剩下一两个剑修仍沉浸在比武世界里。

    游戏的物理引擎极好，两人浅浅的脚印留在落雪之上，被一路跟随着的玩家踩乱，又被新雪覆盖。

    【玩家Xy.Star离开了你。】

    【玩家Xy.Star使用双人轻功带你起飞了。】

    天地倒转，光影透过雪云映在苍穹之上，一片片白色的雪花飘落而下，落在剑修的护体气功上，又化为了虚无。

    在高速移动中，整个山脉天旋地转，昆仑的景象实在壮观，绵延千里，如同一条长龙蜿蜒盘旋，在雪山上，奇峰怪石被黑白色晕成了一副墨染的山水。

    地图频道上和直播弹幕里，玩家们都在刷999999999。

    游戏里，玩家创建角色后就自带轻功，双人轻功因为不影响战力，不影响属性，又需要昂贵的功力去修行，玩家之间很少有修炼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

    稀有就会有人追逐，曾经有玩家为了双人轻功，不仅氪了好几万，还请代练硬生生的肝了两个月，才将技能肝到满级并熟练应用。

    苏妍看到剑修揽着妙舞的腰，在众人的称赞中，绕着巨剑盘旋起飞，时而停止，时而借力，时而加速变幻姿态，令她目眩神迷，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和感慨。

    两人轻轻地落在巨剑的剑柄之上，Star停下动作，屏幕上再次弹出了：

    【玩家Xy.Star想与您携手同行，是否同意。】

    是。

    身后，霞光万丈。

    雪花缓缓的落在两个牵着手的角色身上。

    苏妍甚至看到了妙舞发饰和剑修睫毛上的落雪，她鬼使神差的按下了手机截图。

    “对呀，要是能和她一起白头，一直牵着手就好了。”祁星睿略带鼻音的声音幽幽地从麦克风里传来。

    苏妍手一抖，猛地把游戏退掉。

    十秒后，直播屏幕上，暖暖妍猛地消失。

    只剩剑修一个人站在巨剑之上，俯揽整个昆仑。

    苏妍看着祁星睿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没多久，她的手机响起来了。

    膝盖上的手机震动的苏妍腿部发痒。

    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她猛地把手机塞进枕头，但嗡嗡的震动声却始终如影随形。

    苏妍“唰”的一下红透了脸。

    她咬着唇，心中暗骂：真丢人。

    手机声音突兀的停止。

    祁星睿毫无波动的声音从IPAD里传出来：“看到了吗，就是这样。”

    “害羞？希望她是。”

    话音刚落，枕头下的震动又再次响起。

    苏妍心中一慌，手忙脚乱地接过电话：“你先把直播下了。”

    “呵。”祁星睿轻笑，“丢的是我的人，不是姐姐的人，别怕。”

    “姐姐，我刚的你都听到了吗？”

    “我们已经结过婚了，是合法夫妻，姐姐老是这样，我真的很为难。”

    苏妍快疯了，她很想大声告诉他，我们是协议婚姻，貌合神离的形婚，你为难个屁！

    我嫖你之前难道没有跟你清楚？！

    你现在委屈个什么劲儿？！

    可她还记得协议上面的违约金。

    她深吸了一口，斟酌道：“我不是害羞。”

    直播里的祁星睿面不改色：“那你上来。”

    苏妍忽然发现直播里只听得到祁星睿的声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狠心拒绝了他：“祁星睿，三年协议期之后，你可能会跟梁梦梦，也可能会跟李梦梦，张梦梦在一起，你跟谁在一起我都没兴趣，你奶奶这边我会帮你解释好。我的经济条件配不上你，我喜欢的是长得好看任我为所欲为的年轻男孩，我玩不起你，也承受不住你的情绪后果。工作归工作，以后这些话你不要再了。”

    她猛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捂在胸口大喘气。

    ，出来了。

    干得漂亮苏妍。

    她猛地把自己砸到床上，强迫自己忽略心中的那股怅然若失。

    “呵。”祁星睿的轻笑声从IPAD里传出来，苏妍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听到他慢条斯理地：“姐姐，我就是长的好看可以任你为所欲为的年轻男孩呀。”

    “……”

    苏妍沉默，她翻身趴在床上，盯着直播里他的脸。

    他看向镜头，眼睛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像是在跟苏妍对视一般。

    他：“姐姐，我没有耐心了。”

    直播屏幕猛地暗了下来，PAD屏幕正中变成了“Star暂未开通，直播回放一样精彩。”

    弹幕上，“9999”和“？？？？”轮流出现。

    “游戏主播这儿还能看演偶像剧？关注了。”

    苏妍心理暗骂，你这叫任我为所欲为吗？你是不是想对我为所欲为！？

    两强相争，必有一伤，你一个游戏里的主攻手，游戏外的俱乐部老板，三次元的霸总，成天做着分析决策的活儿，跟我什么让我为所欲为！？

    你瞅瞅，你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猜我信吗！？

    苏妍咬着牙，狠狠地想着：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为所欲为是吧！

    我这就如你所愿！狠狠欺负你，再把你狠狠抛弃！

    她开门，往楼上走去。

    影音室里早已空无一人，两个姑娘看来是已经回房去休息了。

    室内电梯静静地停在一楼，没有被使用的迹象。

    怕扰姑娘们休息，苏妍拐到楼梯间，轻车熟路地往楼上走去。

    她的手机在口袋里忽然振动起来，拿出来看了看，是祁星睿。

    她平静地点下接听。

    祁星睿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姐姐，第二个梁梦梦来了。”

    苏妍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啊？”

    “姐姐想处理吗？如果姐姐不想，那我就直接报警了。”祁星睿吩咐道，“把我感冒药送上来。”

    “……”

    你刚才愿意让我为所欲为，这才过多久，这会儿吩咐人就这么自然！

    你这叫让我问所欲为吗！

    注孤生吧你狗剑修！

    “她们还，先别报警。”苏妍想到梁梦梦昨晚做的事情，又想起来两个姑娘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等我上来。”

    她回到一楼，敲了客房的门，无人回应。

    她轻轻推开门，只有祁莹莹在房间里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拐去客厅按医嘱备好他的药，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

    等她走到三楼的时候，看见祁星睿双臂抱胸站在书架前，从墙角延伸出来的阅读灯开着，昏暗的灯光下，男人像一只颓废的狗狗。

    他接过温水和药，抬头一饮而尽，满脸愠色：“我大伯母想让我和李霜霜结婚，她才高二，她现在在我房间。”

    苏妍绕是有再强大的内心，也被这一招搞蒙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结不结婚关你大伯母什么事儿？”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话就不会花钱请你了。”祁星睿重重地将杯子放在书架上。

    苏妍难得看他生气，忽然觉得他身上多了些烟火气，差点没笑出来。

    “想笑就笑，姐姐不需要在我面前憋着。”祁星睿嗫嚅。

    苏妍白了他一眼，也不想在他面前端着装着了，直接开了嘲讽。

    反正他不是让她为所欲为吗，那她就彻底放飞自我。

    “好好的一个男神，怎么还能被男女关系搞得一头乱麻。”

    祁星睿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往卧室里走，幽幽地：“是啊，姐姐不要我，可不就是一头乱麻。”

    苏妍顺势跟着他往里走，反握住他的手，手腕旋转间，扣成了十指紧扣的样子：“那姐姐要。”

    她顿了顿，带着试探问道：“姐姐那天要是腻了，抛弃你了，你会报复和纠缠吗？”

    祁星睿低头看她，只见她左脸写着试探，右脸写着不行我就溜，一副滑不溜秋的渣女模样。

    沉吟了片刻，他咬牙切齿的从薄唇间蹦出两个字：“不会。”

    苏妍笑了，如释重负。

    她踮起脚尖，用左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好弟弟，等过完年姐姐找到工作了，你要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真滑啊。

    “呃，一万以下，几千左右的。”

    毕竟姐姐还要买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