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不想再解释了, 她的意识和理智全部回笼了。

    她面无表情地：“下一题。”

    弹幕：

    真的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越来越像了哎，嫂子有剑修内味了。

    嫂子, 别下一题, 来点细节啊。

    猫猫头继续提问：“请问暖暖妍女侠，在你的求道生涯里，印象最深刻的事情是什么呢？”

    苏妍：“从铂金掉下来就再也没有上去了, 下一题。”

    猫猫头：“请问暖暖妍女侠，玩求道的时候，最喜欢什么样的队友呢？”

    苏妍：“势均力敌的队友, 太强了跟不上, 太弱了拖后腿。下一题。”

    猫猫头：“请问暖暖妍女侠, 和Star一起玩游戏的时候, 最喜欢他什么样子呢？”

    苏妍：“骑马回来接我追上战斗中的大部队的时候。下一题。”

    猫猫头：“两位情人节准备怎么过呢？”

    苏妍：“情人节是几号？年初五啊，去找……朋友做个市场调研，研究一下工作相关的问题。”

    祁星睿：“呵, 去买顶绿帽子带带, 下一题。”

    弹幕：

    23333333333333

    快问快答暴露了什么哈哈哈哈

    妈家里醋是不是洒了怎么闻到了醋味

    猫猫头：“两位接下来的计划和算呢？”

    苏妍：“认真工作，陪伴家人, 尽量兼顾吧。”

    快问快答的作用十分明显, 没有五分钟，官方准备的问题快速被扫了一遍, 两人坐在电竞椅上礼貌的看着屏幕, 一个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一个标志性地没表情。

    猫猫头大概是隔着屏幕的原因，直接略过了Star的冷气，照着手卡走流程：“接下来, 是我们的弹幕提问时间，我们将从官方直播间里随机抽出五个问题，请大家自由发挥。”

    苏妍就端着笑容看着祁星睿直播间的人数瞬间掉了一百万。

    她偷偷问祁星睿：“都去官方直播间了？”

    “嗯。”

    猫猫头看着疯狂涌入的弹幕大军，提问了：“第一个问题：万一对方出轨怎么处理？整活是吧？情人节特辑问这个问题？不愧是你们。”

    猫猫头埋怨了几句，然后转向镜头：“二位请回答。”

    苏妍淡定：“你们Star哥哥这么优秀，出轨了就拜拜呗，他没了我，生活会更好，我没了他，生活也不见得差多少，我们就好好珍惜现在在一起的日子呗。”

    祁星睿淡定：“带她去脑科医院和眼科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弹幕上满了“哈哈哈哈”和“233333”。

    苏妍磨牙，悄悄瞪了他一眼。

    猫猫头：“第二个问题，用一句话形容对方。”

    苏妍淡定：“诡计多端的狗剑修。”

    祁星睿淡定：“迟钝的笨妙舞。”

    猫猫头：“第三个问题，最喜欢对方什么。”

    苏妍：“脸。”

    祁星睿：“她。”

    猫猫头：“第四个问题，前任和现任一起掉水里了，先救谁？”

    苏妍：“不会游泳，谁都不救。”

    祁星睿：“没前任，我教你游泳，学吗？”

    苏妍：“可以。”

    猫猫头：“第五个问题，游戏和对方，选谁？”

    苏妍：“都不选。”

    祁星睿：“孩子才做选择，我是大人。”

    访谈至此全部结束，原定两个时的采访，在两人齐心协力的答题下，硬生生的20分钟结束了。

    猫猫头无奈，好在节目编导给她信号，素材够了，她直接了结束语，官方直播间关闭了。

    观众们回流到祁星睿直播间。

    他侧身看向苏妍：“水时长，还是下播聊一聊？”

    弹幕：

    别下播啊，有什么聊天内容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我刚回来就要下播？干点人事啊。

    直播，你的衣食父母要看偶像剧，不许下播。

    这节目效果这么好，你流量不要了吗？做点人事儿，不要下播啊！

    他的表情过于正式，像是装备齐全在陷阱边蹲守的大灰狼，苏妍头皮发麻。

    那种被人引诱着，一步步走入陷阱的感觉太过强烈。

    他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用逃避，不用害怕，都会成全。】

    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去跟他谈判，还没有分析出来，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这样神来一笔。

    苏妍咬着下唇，心里纠结万千。

    浴袍苏妍拍着桌子大喊：这不就是你少女时期幻想的完美男人！高富帅！美强惨！你在矫情什么！你在作什么！你在犹豫什么！

    苏妍闭上眼深呼吸。

    两人相处的一幕幕在眼前像跑马灯一样划过。

    省城，他搂着自己的腰，毫不避讳地在红毯上官宣。

    昏暗的房间里，他眼尾的痣勾得她心跳加速。

    书架前，他，可以，你养我。

    雪地里，他连个雪仗都双手插兜慢悠悠的躲闪。

    他拿出股权赠与合同，他数次想要毁约，他心翼翼又攻城略地。

    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

    这样完美的他，我在犹豫什么？

    我到底在犹豫什么？

    她眼前突然出现前两天做的那个梦，女匪被花市男主从悬崖上一脚踢下，那种从高处猛然跌落的失重感，那种无法掌控命运的无助感，那种怅然若失的恐惧让她整个人仿佛坠入深渊之中。

    苏妍想起学毕业那天，满怀期待的她拿着奖状在校门口等爸爸，从人潮涌动等到人迹罕至，从晴空万里等到日薄西山。

    记忆里那天格外的闷热，湿黏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汗味，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她跳着格子，一直等到晚上七点路灯亮起，她都心翼翼地捧着奖状，怕它被手心里的汗水浸湿。

    终于，妈妈慌乱地从对街跑来，牵起她向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杂乱的步伐下，她看到一向精致爱美的陈兰肿胀的双眼，慌乱的裙角和凌乱的发丝。

    拐过街角后，街边的废墟还冒着浓浓的白烟，两层楼的自建屋被警戒带围了起来，消防员叔叔们拿着大水枪正往屋里喷水，看到那些消防员叔叔们，她的心脏像停止跳动般。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双腿软的几乎要跪倒在地。

    她看到自己的妈妈抱着自己痛哭起来。

    她忽然慌乱了起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未感到如此害怕。

    穿着制服的警察阿姨过来，拍着妈妈的背，带着她和自己走进了警戒线。

    满目疮痍，一些烧焦了的物品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儿，让人忍不住想吐。

    警察阿姨心地哄着妈妈：“苏护国他…见义勇为，煤气爆炸……生还……”

    妈妈哭到几近晕厥。

    那时候自己还，不明白生离死别的残酷，也不懂妈妈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她只记得自己拉着警察阿姨的手问：“我爸爸是去救人了吗？他怎么还没出来？”

    然后啊，然后是消防员叔叔抬着担架，所有人集体脱帽默哀，自己拿着奖状跌跌撞撞的递给爸爸，却看到黑布下的爸爸被烈焰灼伤、形如枯槁的手。

    如果这世间，连父女亲缘都会失约，那有什么感情不会变质呢？

    如果一份感情，不能被牢牢的掌控在手中，那又何必去尝试触碰裹满了蜂蜜的柠檬糖呢？

    “姐姐？”

    他的声音那么好听，好听到他一话，耳朵自己就酥软了。

    苏妍看向眼前的他，有钱又会撩，还有腹肌，那方面也很棒，最关键的是，陈兰很喜欢他。

    我也挺喜欢他。

    这样的男人，我压不住。

    我无法掌控。

    “下播吧，我们聊聊。”

    “好。”

    祁星睿面不改色的对着直播解释：“先下了，明天播全天。谢谢各位观众姥爷，明天见。”

    他毫不犹豫的下掉了直播，关掉了电脑，关掉了光灯，转动椅子，平静地看向苏妍。

    主机机箱的幽蓝色熄灭，机箱风扇停止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格外突兀。

    苏妍艰难开口：“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又突然强调一下过去。”

    祁星睿坐的笔挺，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我觉得不够。”

    最开始我只想帮你，然后我想要你负责，现在，我想要你全身心都属于我，不要再讲什么换老婆，什么合约到期，我不爱听。

    苏妍看向眼前的男人，心里那种失控感又涌了上来。

    她环视四周，工作室两边的柜子是镜面的。

    哪怕铺了最柔软最毛绒绒的地毯，也无法中和这个空间里的未来感和延伸感。

    苏妍像是在无限镜面空间里和他谈判，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坐在高大电竞椅上的两人面对着面，视线里却有无数个两人在对峙。

    她不由自主地也坐的笔直：“我没什么可以给你了，你还要什么？”

    祁星睿从容不迫：“姐姐看过我最难堪的一面，知道我全部的秘密，拿走了我的初恋初吻初夜，却不想负责，这合理吗？”

    苏妍长吁一口气：“祁星睿，了无数次我是渣女，你为什么要对渣女抱有期待。”

    祁星睿没有动，也没有话，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苏妍。

    他的眼睛深邃透亮，像是无垠宇宙，却又带着一丝淡漠与忧伤。

    苏妍避开他的视线，却看到他白皙脚踝上的青色血管。

    臭弟弟，又不穿袜子。

    苏妍刚想骂他，想着现在的气氛并不合适，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姐姐眼神就不要躲开了，要不然就不像渣女了。”

    她抬眸看他，直接开摆：“那你要怎么样吗，反正我不续签，不毁约，三年后你要愿意给我养，我要是还喜欢你，又养得起你，我就养，养不起就按合约一拍两散，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体面点不好吗。”

    “为什么？姐姐，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苏妍瘫靠在椅背上，干脆将双脚平放在他腿上：“不是你不好，是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问题？”他顺手接过她的脚踝，开始轻轻的揉捏她的腿。

    “我压不住你，我讨厌一切我无法掌控的关系，你是一个Leader，我也是，你不必为了我屈就自己，我也不想为了你改变自己，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断掉，要不然维持现在关系到合约结束，我可以保证自己到做到，我也不白嫖你，虽然我现在经济压力蛮大的，但是收支是勉强可以维持平衡的，你放心。”

    他的手乖巧地覆在她的脚踝上，温热的手掌在她冰凉的脚踝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姐姐的脚这么凉，我比暖宝宝好用的多，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