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联手 计划联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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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修的厮初一很快就跑来书室迎了谢暎过去。

    他进屋的时候,正看到蒋娇娇坐在床边的圆墩上,伸着手在往蒋修的嘴里塞山糖乌李,口中还道:“你吃一个就不苦了。”

    蒋修道:“跟你了我用不着这个。”语气听着似有些不耐烦,但却还是张了嘴。

    正此时,他恰好瞥见初一领着谢暎走了进来,于是忙三两口嚼完果肉咽了下去,呼道:“暎哥儿快来!”然后赶蒋娇娇,“你怎么还不走?”

    蒋娇娇稳稳坐在她的圆墩子上,冲着她哥扬下巴:“我不,我就要听。”又道,“你要赶我的话我就去把爹爹和娘都叫回来。”

    蒋修:“……”

    他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大人都给忽悠走了,怎么能被蒋娇娇给抽了底?蒋修只好认了,并道:“那你保证今天听到的事不许对他们一个字,不然……”他想了想,正思考着能拿什么威胁到他妹的时候,目光不经意落到谢暎身上,顿时急中生智地道,“不然你肯定以后就见不到谢元郎了,因为爹爹会怪他给我出主意。”

    蒋娇娇一愣,然后立刻道:“我不。”

    谢暎知道蒋修是随口来忽悠她的,但其实对方的这个可能的结果,他在来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

    犹豫肯定是犹豫过的。他和蒋修、和沈约还有和姚二郎都不同,他甚至连管闲事的资格都没有,倘真因此得罪了蒋家的长辈,不定人家就会觉得他不仅不能带着蒋修上进,反而在“助纣为虐”这件事上颇有天赋,就此再不欢迎他了。

    可他又想起蒋娇娇和蒋修对他的关顾,想起蒋家姑姑少时玩伴,希望他们能是一辈子的缘分。想起这些,他又觉得自己辜负了什么,心中难得安然。

    算了。他索性想,反正自己的处境也再坏不到哪里去了。

    于是他看着蒋修那张略显病色的脸,斟酌地开了口:“我先同你件事,但你可别急急闹着要去算账。”

    蒋修已经猜到了:“关于袁四的?”

    谢暎点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那条被他用手巾包着的草叶递了过去,道:“其实今日你是上了他的套。”

    蒋娇娇此时听着谢暎起,才终于知道了自己哥哥是为什么生的病。先前因蒋修的刻意隐瞒,所有人都以为他真是因和别人球输了气不过,所以解了袄子发泄才不心着的凉,她爹爹还斥了大哥哥一句“少心胸”。

    哪知却竟是跟袁四郎斗蟋蟀的缘故,而且还是被人家给坑了的!

    蒋娇娇也顾不上嘲笑她哥了,当即气道:“他好不要脸!”

    谢暎正要开口劝蒋修先别急,哪知对方回过神来后却反而是出乎他意料的平静。

    “我就血将军不该这么废。那这么,我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蒋修琢磨道,“那球杖我也能赢回来啊。”

    谢暎不料他此时倒全无意气之争的意思,反而想法颇积极,于是不由对蒋修又刮目相看了两分,点头赞同地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蒋娇娇却觉得只是把球杖拿回来还不够解气,便道:“还要让他以后再不敢这样!”

    谢暎转头看向她,迎着蒋娇娇气鼓鼓又充满期许的目光,他沉吟了须臾,道:“试试吧。”

    ***

    翌日,谢暎便独自去了学堂,并主动帮蒋修向其所在的尚志斋报了病假。尚志斋的教谕得知这个消息后,很快就把袁四郎给叫了去谈话。

    “善之真的病了?”沈约私下问谢暎。

    “嗯,”谢暎回道,“昨日回去没多久就发了热,大夫需好好静养两天。”

    “不听好人言,这下袁四郎可把自己给作着了。”姚二郎幸灾乐祸地道,“教谕肯定会罚他,修哥儿正好躺在家里瞧个热闹。”

    谢暎道:“他躺着嫌无聊,让我同你晚上过去陪他会儿。”

    姚二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被人惦记的时候,而且还没有搭着沈约,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当即高兴地应道:“成,回头咱们一起过去。”然后又主动招呼沈约,“你也一起?”

    沈约本来也是算要去蒋家探望一下的,于是点了点头。

    中午间休时,袁四郎别别扭扭地过来找到了沈约。

    “看在你爹爹和我二表姨夫都是县官的份上,有劳你帮我给蒋大郎带句话吧。”他,“昨日的事是我做得过分了,我也不晓得他当真吹下风就病了,早知这样我肯定不会让他脱衣服。”

    姚二郎在旁边听着,撇了撇嘴。

    沈约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语气如常地道:“我会帮你转达,但不保证他会原谅你。”

    袁四郎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他,末了,终是无奈地去了。

    “你这话得好。”姚二郎对沈约赞道,“我看他就是被教谕训了,又怕蒋大郎回头来同他算账,这才暂时认了怂。什么不晓得,又不是才认识一两天,原该知道修哥以前身体不好。”

    沈约提醒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别再提了,原该晓得善之不喜欢听别人他体弱。”

    姚二郎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沈约是在他昨日有火上浇油的“功劳”。

    他顿时觉得有些心虚,随即又觉得有点尴尬,扯了扯唇角,没再什么。

    谢暎的目光落在沈约身上,若有所思。

    于是下学之后,谢暎和姚二郎便一起直接去了蒋家探望,而沈约则先回了趟家里。

    姚二郎一见到蒋修,就先把袁四郎迫于压力要向他道歉的事了。

    “你他是不是装相?”姚二郎道,“好像我们家里没有官户的,就不配听他这些一样。”

    蒋修倒没把这话太放在心上,但他也并不算得了句不痛不痒的间接道歉就算了,于是他抬眸与谢暎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径直对姚二郎道:“你既然也烦他,那不如咱们就联起手来教训他一回?”

    姚二郎一愣:“我?”他心里头虽巴不得看场袁四郎的热闹,但要他真去掺和一手却还是不敢,于是尴尬地婉拒道,“我不行,会拖你们后腿。”

    “又不要你亲自上阵。”蒋修道,“只需你帮我动个嘴皮子,再保守着秘密就成。”

    姚二郎闻言,不由地默默权衡着。

    蒋修见状,多少觉得他有些磨叽,于是道:“一点事你也犹犹豫豫,难怪娇娇不喜欢同你玩儿。行不行给个准话就是,我又不是非得找你帮手。”

    姚二郎一听,顿时一股子热气从心底直冲头顶,当即道:“我哪里犹豫了?我这是怕你又像昨天那样发疯,我劝你一阵还要被责怪。”又道,“你吧,要我帮什么?”

    蒋修这才一笑,神神秘秘地道:“我思来想去,你大哥哥方是最合适的人了……”然后如此这般地把自己的算了一番。

    姚二郎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谢暎道:“这件事,可能还需要子信兄也帮一帮。”

    蒋修意外道:“我们不是好不同他讲么?”

    昨晚商量计划的时候,他和谢暎,哦,还有蒋娇娇,都是一致认同别走漏风声给沈约晓得,毕竟那家伙最不喜欢掺和这些,而且又讲规矩,保不齐还没行事就被他给卖了。

    但谢暎此时却改变了想法,道:“因为我今日看袁四郎同他讲话时的样子,觉得可能子信兄的话于他才更可信。但不知道子信兄愿不愿意帮忙。”

    姚二郎定定看着谢暎:“这事……你早就晓得了?”

    谢暎委婉地道:“善之兄也是昨晚才有这个算的。”

    三人正着话,沈约便来了。

    蒋修素来有行动力,谢暎的话让他觉得有道理,于是接受之后即立刻做出了决定。

    “我给你带了些干果,无味时能润润口。”沈约一边随手将东西递给了初一,一边朝蒋修量过去,“今日可觉得好些了么?”

    完,他觉得屋里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这三人怎么尽盯着自己?

    “?”他流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蒋修冲他意味深邃地笑了笑,道:“沈二,帮我散心火这事就差你一个了,来不?”

    ***

    姚二郎心事重重地离开了蒋家,正将要走到自家门前时,忽听见谢暎在身后叫自己。

    两人默契地走到了榕树底下去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谢暎问他。

    姚二郎此时心里本就悬吊着,乍然得到伙伴这样一句关心,当即忍不住了,直接地道:“我的确是有些担心我大哥哥不同意,这个事情本又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也不知蒋大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兄长会赞同。”

    谢暎沉吟了几息,道:“我也明白你为难。但大家既然是朋友,善之兄此时又因他人算计吃了亏正在气头上,你若置身事外,只怕他会很不高兴。”

    姚二郎觉得自己心里苦啊!他可不就是怕蒋修不高兴么?而且自己要是不参与,娇娇肯定也会生气。

    其他人……大约也会瞧不起他吧?

    谢暎看他神色,顿了顿,又委婉地道:“但我觉得你只要尽了心,这些事我们也是能劝他想通的。所以,若你大哥哥那里实在不行,你就同他,你再试试和子信兄换一换位置,请子信兄找他兄长想想办法,这样也算是每个人都出过力了,但还请他只当不知道此事,替你保守秘密。”

    姚二郎愣了愣,他全然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办法,谢暎明明还比他了两岁,居然却可以考虑到这么多,他不由对其有些感激,也有点羡慕人家的聪明。

    谢暎又叮嘱他:“但你一定要先同他把事情了,不然以后万一善之兄知道你未曾使过力,定会怪你欺瞒。”

    姚二郎点点头,感动地道:“多谢元郎为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