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没有哪次比这次进入牧明毅房间更加令他呼吸急促,心虚叠加爱慕,宁晖然感觉他的心脏要冲出肋骨了。
喉咙咽进一口唾液,往下压了压。
瞟了眼床没敢坐,宁晖然唯唯诺诺地往写字桌旁溜,那里配备一把宽大的书桌转椅,坐进去人就没入半截,有一种窝般的安全感。
“到床上去。”
边都没沾到,宁晖然闻言乖乖地掉头往床边走。
屁股一点点下沉,迟缓的动作让床垫发出几不可闻的下陷声,他不敢看牧明毅,怕视线相撞只会让这场盘问更早地降临。
以牧明毅的视角,面前的男孩臊眉耷眼地撇着嘴,两扇睫毛半阖,像仲夏的蝉在细微抖动它的蝉翼,让人忍不住想用指尖上去捻一下……
“你睫毛好长。”
脱下衬衣,随手扔在脚旁,牧明毅开口话。
似乎在困惑,眉尖简短地蹙到一起,随后男孩抬起头,一边脸很好,一边脸很不好,在电梯时还只是有些红,现在微微发肿。
落到自己身上的眼光明显带出惊骇,牧明毅低头笑了下,把脱下的裤子连同上衣踢到一旁,他现在只有一条内裤。
对方果然方寸大乱,眼神四处乱瞟。
拿过舒适亲肤的便衣,一件T恤,一条纯棉居家裤,穿到身上后,牧明毅拨通手机,夹在肩头去里间为宁晖然煮水。
酒店房内不少隔断拉门设计,类似屏风样的障碍物遮挡视线,加上哗哗的流水声,宁晖然依稀只能分辨牧明毅在同别人讲话,具体什么完全不知晓。
事实上,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大脑飞速运转,想着要么编出一个逻辑缜密,鸡蛋里都挑不出骨头的故事应付牧明毅,要么耐心等待一个逃之夭夭的时机……
不就是现在吗我操?!
下一秒,身体得到指令,一股冲劲让宁晖然上身比下身快,类似助跑的姿势,回头正要向门隔那边的牧明毅瞎掰几句,这个人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手里还拿着一个开水壶。
眼风从脚扫到头,牧明毅将热气腾腾的半杯水搁在桌上,:“坐回去。”
宁晖然飙出一身冷汗。
从电梯到房间,他每一个举动,每一处表现都透着古怪和不正常,如今已然百口莫辩。
坐回床上无助地抖腿,直到满满一杯水出现在他面前。
刚刚牧明毅从床头的冰箱中拿出苏水掺入滚热的水中,让它变得常温适宜入口。
抖腿是紧张的表现,而停下是因为宁晖然不知道该怎么接水,惯用的右手抬不起来,现在还揣在裤子口袋不敢拿出来见人,用左手会不会显得太刻意,更加暴露右手的残缺……
正纠结,头上方传来牧明毅的声音:“想我喂你,是吗?”
宁晖然赶快伸手去接。
拿过来又不喝,只让温温的杯子把手心染出舒适的热度。
“用嘴了哦。”
宁晖然肢体一僵,仰脖把水送入喉咙,透过玻璃反射出外界模糊的影子,宁晖然老觉得牧明毅在旁边盯着他喝水。
咕噜咕噜,很快一杯水下去。
抹了把嘴,把空杯还过去时偷偷看了一眼这个人。
对方睫毛下垂,挡在眼底,视线落在杯上,看不出喜怒。
叮咚一一
宁晖然吓了一跳,望向房门。
手一指床头,牧明毅让他坐过去,开的门缝不大,不会露到那个位置,宁晖然适时地配合噤声,将身体最大程度地贴向床头凉薄的板子。
门外传来叶菲与牧明毅的对话,话中叶菲颇多担心,还问牧明毅有无大碍,牧明毅没太多,关上门。
宁晖然仍旧靠在床头,仰起脑袋抵在墙上,整张脸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地笼在床头昏黄的暖灯下,淡黄色的光将他面部线条清晰地勾勒出来,也同样渲染出他脸上那种不常见到的失意和忧郁,这份异样在宁晖然今晚众多的怪异举止中似乎算不上什么,却最吸引牧明毅的注意。
“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显然这句话让宁晖然受到不的惊吓,他怔过后很快发现牧明毅放到床上的一个大药箱。
药箱看去十分壮观,拉开折叠层,满满当当的药品,跟上次在牧明毅卡宴后座看到的那个绝对不是一个量级的,显然这个是剧组配备而非个人的。
多数剧组都会随组备一些医疗药物和急救物品,有谁头疼脑热拉肚子窜稀,或是演员拍戏时发生任何大意外,总要有个应急措施,牧明毅刚才的电话应该就是让叶菲拿这些上来。
搞不懂什么时候出现疏漏让这个人觉出端倪,更弄不清楚怎么就又一次被他半仙似的猜到他受伤,宁晖然顾不上琢磨这些,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一一
又来了。
这种撩拨心弦的温柔,足以让他沉溺,深陷,拔不出来的温柔,又来折磨他了。
随同药箱,叶菲还送过来一个冰袋,冰块细碎,软软的,可以贴合面部冷敷,牧明毅伸手过去将它放到宁晖然那半张脸上,叫他按好,低头在药箱内翻找。
提着冰袋收口的绳结,宁晖然站起来,他太累,眼都睁不开,下楼回房自己弄。
牧明毅抬头看他,宁晖然躲过投来的目光,匆忙声谢谢,低头迈步就走。
对方没吭声,却在擦身而过时准确地勾住宁晖然裤子口袋的边沿。
正是揣着手,窝藏痕迹的那一侧,腕部刚刚被布料遮过,轻轻下压就全露出来,不同细绳或者皮带之类的勒痕,指痕很特别,圆弧状一块覆着一块。
看一眼就能明白。
“跟谁的架?”
如果遭劫遇到什么歹事,又或者发生口角矛盾,跟普通的某某人有过肢体冲突,根本没必要隐瞒,不定以宁晖然这种不吃亏的性格,就是不至于闹到派出所,也会回组想办法。
瞒就只会另有隐情。
以牧明毅的聪明才智,想到宁晖然其实是要把跟他动手的人瞒下来一点都不难。
在酒店电梯偶遇,要是老老实实把腕部的伤拿出来给这两个人看,再指着自己衣服,随便来一套被抢被偷勇斗歹徒的辞也就过去了,没有人会起疑心。
一步错,步步错。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晖然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大的火气,他猛地往旁侧转动身体,裤子口袋在牧明毅手指下发出嘭的一声,一语不发,他绕过这个人向门口走。
开门时,听到牧明毅在他身后话。
“你手不方便,在我这洗完澡再下去。”
停顿一下,随后用力把房门撞上,发出关合的巨大声响,此时,宁晖然喘不匀气,呼吸越来越重,胸腔跟着起伏,连他自己都能感到那只在口袋中发抖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笑了一下,转过身,高抬下颌,用一种既傲慢又嘲讽的态度跟牧明毅话。
“好啊,想帮我洗澡啊,那你来,先把我裤子脱了。”
牧明毅毫不犹豫,从床上起来径直走过去,在吴建中的手进入后,休闲裤的束腰绳被宁晖然抽到极限,紧紧勒住腰部,还特意把结扣和余下部分塞入贴肉那侧,他原想没有人再会轻易把它弄开……
结扣被拿出来,微微蹭过腰胯,绳结被拉散时裤腰徒然一松,宁晖然一把将牧明毅推开。
别人是好意,作为前辈又是同剧组演对手戏的默契搭档这么做实在无可厚非,温暖又贴心,只有揣着一腔无处安放的爱欲,馋死了也吃不着,别别扭扭的自己才会做出这种无理又无礼的举动。
是他让人过来又推开,也是他嘴馋逼浪去买烟,倒霉催地被吴建中猥亵,都他自找的。
“毅哥,我错了,你别听我的,”宁晖然颓然地笑了下,疲惫地转身拉门:“我就是犯困,满嘴胡八道……”
身体倒向房门,牧明毅用单侧肩膀把门又给顶回去。
“哪句胡?”他问。
没看这个人的脸,宁晖然把头低得更深:“全是。”
“真的?”语气轻慢,像一把刷子懒懒地搔在耳中,牧明毅环臂侧倚着门:“我可没给人洗过澡,你确定不要?”
宁晖然蹭地一下头抬起来,叫嚷时眼眶已经泛红:“你又对我没那意思你招我干嘛啊?!”
“我怎么招你了?”
宁晖然有多失控,牧明毅就有多淡定。
问出的话一丁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无波无澜。
对方越是这样,宁晖然越难以把控,情感爆发只在瞬间,似潮水般翻涌上来,宁晖然狠狠咬紧牙根克制,忽然之间他又不想再这么折磨自己,想着爱怎样就怎样吧。
“我喜欢你,我他妈……”情绪激动不心咬到嘴,宁晖然紧皱眉头呜了一声,随后深深地喘出一口气:“我太喜欢你了,毅哥。”
“晖然,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