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当然他不叫‘夏培’这个名字,我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得知这个人想把自己的故事用某种形式记录下来,”牧明毅走到床柜,把手中的水换成烟和火,顺道拿过烟缸:“正巧那时我刚解约,想拍一部同性题材的短片,就开始跟他接触。”
宁晖然听得嘴一直合不上,他强行晃了晃脑袋,下床用穿内裤来分散这件事带给他的冲击,从片场直接进牧明毅的房,他没其它裤子可换,之前的牛仔裤绑身很不舒服,正想张嘴要,牧明毅已经把找好的裤子送到他眼前。
挽着脚踝长出来的那一截,宁晖然突然抬头:“不对啊,我记得那会儿你跟我‘如果夏培真实存在的话,就应该是我这样……’”收到对方疑惑不解的目光,宁晖然着急地拍牧明毅的胳膊:“哥你什么脑子啊?!就是我把你干上热搜,你不理我,我可伤心可伤心了,老动不动就啃手,后来你在车里给我上药,你第一次在沙滩见到我就觉得我……”
察觉到戏骨牧老师正对他抿嘴笑,还笑得很坏,宁晖然立即闭嘴,知道自己中计被套话,发狠地把牧明毅胳膊拍得更响。
“别闹,都红了。”牧明毅推他一下,还在笑。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自相矛盾!”粗鲁地夺走对方夹在指缝没点的烟,塞进自己嘴中含混地:“牧明毅,你给我老实交代。”
“没有,你想多了,他只是我一个朋友的患者,不能随便透露。”言外之意,跟你宁晖然当时不熟,不能让你知道。
“我操的咧!”宁晖然气得唾沫都咽岔了,把烟吐掉好一顿爆咳,脸红脖子粗地吼出来:“老子当时都喜欢你了!你你跟我不熟?!”
又泄底了。
牧明毅侧躺着,手支在额角,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三言两语,妥妥勾出两次表白,宁晖然想把自己嘴巴缝上,他郁闷地抄起床上滚着的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
咽不下这口气,宁晖然非要对方清楚是什么时候看上自己的。
“跳车去救你时。”牧明毅不予吝啬地回他。
心脏砰砰地一阵乱跳,这个答案太出乎意料,宁晖然讶异地注视牧明毅,两片睫毛微微抖动:“那……那你……出事后为什么不理我?你知道我那会儿多难受啊……”
“对不起。”牧明毅抬起手,手背滑弄在宁晖然脸上。
宁晖然半瞌下眼,任他摸。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他现在也得到了,计较过去没意义,享受了一会儿,又狐疑地眯起眼:“那也不对啊,你都对我有那意思了,干嘛还瞒我这个事?”
“毕竟涉及别人隐私,拍出电影是一回事,从我嘴里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还头头是道!宁晖然翘了翘眉尖:“那你现在又是几个意思?”
把人拉过来,抱入臂弯,宁晖然顺势躺下,在牧明毅怀中找到舒服的位置,两人相拥着,脸对脸侧躺在床上。
捻着宁晖然掉到额前的碎发送到耳后,牧明毅开口:“你入戏太深,而且还因为入戏而感到不舒服,也许知道这个会对你有些用,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试试。”
“毅哥,你见过那个真正的‘夏培’ 对吗?”宁晖然轻声问:“我是不是跟他长得很像?”
“不像,不过差不多一个类型,”牧明毅嗓音很寡淡,手在空中比划:“他比你矮一点,还更瘦,白白净净的。”
“那成心海呢?你见过吗?”
牧明毅转过脸看他,宁晖然觉得这么不合适,解释道:“我是夏培有没有提过他?就……就对他怎么?”
“他过很多啊,整个故事都是关于成心海,关于他们俩,”牧明毅想了一下:“他没有过多评价成心海,但有时候会笑,”牧明毅闭起眼,出的话有些温吞,语速也慢下来:“笑得挺温和的。”
“那他有没有很高兴你来演成心海?”宁晖然用手指画牧明毅五官的轮廓,知道他哥泛困了:“毕竟没谁不是你的粉丝。”
“这叫什么问题。”睡意确实涌上来,牧明毅眼皮都不想抬。
宁晖然画到牧明毅的嘴,柔柔软软的:“其实成心海就做错这一次,他如果选择先跟夏培出走到其他城市,而不是跟秦燃妥协,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他只错过这么一次啊!”不知道怎么带出些鼻音,宁晖然重重吸了下:“就不能挽回了吗?”
牧明毅没有睁眼,把手背搭在额头,嗓音是从没听过的深沉:“如果犯错可以挽回,那就太幸运了。”
不出是牧明毅突然清醒地迸出这句话,还是被他那半睡不睡的哑嗓出来加深效果,有那么一刻宁晖然感到这个人身上透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沉重和忧郁,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在这个只有他俩的房中那样地清晰显露。
把眉间牧明毅的手拿过来,挨到唇边亲了下,宁晖然:“哥,能给我讲讲阿爱吗?我想听。”
“不行,”牧明毅很用力地皱起眉头,眼睛仍旧紧闭着:“我现在很困,脑袋犯晕,讲不好他的事。”
“这有什么讲不好的,是什么你就什么。”宁晖然不甘心就此住,他很想知道。
这个人蓦地睁开双眼,血丝很浓,眼底通红,是极度渴望睡觉的一种反应,他把身体躺平,从宁晖然那边抽回手,变成拳头又放回额头:“晖然你别逼我,他的事很长,讲不清楚不完……又或者我错什么,你会难受,”牧明毅顿住,深深地咽下喉咙,似乎要从睡意中抢夺最后残存的清醒意识,他把手贴到宁晖然脸上:“我不想你难受,改天有合适机会我跟你。”
把牧明毅的手握着,亲他的手背,宁晖然轻喃一声:“睡吧。”
呼吸即刻变得平稳,眉头也不皱了,其实牧明毅很少皱眉,他的情绪藏得很深,像方才那种波澜起伏,接近爆发式的话语气是宁晖然鲜少听到的。
上一次见到这个人把情绪外露出来,还是在跟牧明毅和蒋雨寒头一回吃饭时,牧明毅为他剥虾,喂他吃,蒋雨寒他这片子是专人定制款,那个人知道以后惊喜死了,牧明毅露出他层次复杂的表情……
都为同一个人。
宁晖然坐起来,目光静静地放到阳台落地窗那边,沉厚的帘子隔绝夜色,却不知什么时候开一条缝。
下床,他走过去,用一根手指将缝隙变大,外面的夜真的很浓,月光不很白亮,毫无征兆地,他想起成心海从巷回来,看到夏培和满卧室的那些惨白月光。
隔着帘子,头缓缓地贴到窗上。
作者有话:
下一章回到戏中,戏快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