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5
顾桁从没想过与恩师的再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在确定没有眼花认错人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当着老先生的面儿站起身来。
人都有一种本能,不想将最狼狈的一面暴露在较为亲近之人面前,望着似乎在找地方把自己藏起来的青年,老林头拉住他,伏在他肩头洒泪。
这次见面,师生俩全程无言,一个哭到近乎晕过去,另一个身上多出了霍尔与阿列克所期待的相关情绪波动。
老林头到来的作用是显著的,顾桁不愿与别人多言,在恩师面前却是无话不谈,通过远远的观察,阿列克甚至一度以为对方是完全正常的。
霍尔没有搭腔师弟的话,老林头的到来证实了他的判断,病人的情绪与执念果然只针对特定的人。
从老林头口中,顾桁知道了不少外界消息,比如橙西学院被下了一批领导、陆大导因为家庭琐事彻底跟老婆闹翻近乎到了分居的地步以及陈松今年年初筹备的那部新电影即将开机。
“除了那部你主演被下掉的电视剧,陈导已经很久没有指导新戏,这应该算这几年的第一部 ,七台的项目,主演也是你熟悉的陈意寒陈同学。”
按照霍尔与阿列克的意思,老林头极为配合的不断在顾桁跟前提起今生那些他在意的人在意的事,如此过去半个月,顾桁这边渐渐放下了心防。
从五月到六月,顾桁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渐渐往过去靠拢,在阿列克的刻意干预下,他明显感觉到了自身变化,而这种变化令他感到畏惧。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六月底,与霍尔挥手作别即将登机之前,阿列克终于有胆子出这句深藏心中已久的话。
见霍尔沉默未语,阿列克问道:“提前完成了第一阶段治疗,按照你的习惯,不是该找一种合适的方式庆祝一下么?怎么摆出这幅面孔?”
抬头望向神采飞扬阿列克,霍尔一双湛蓝眼中闪过迷惘:“我一直在思考这次的委托到底该不该接。”
“该不该接在踏上这座海岛见到雇主的那一刻起就由不得你选择。”阿列克拍了拍霍尔的肩,用意味深长的语气劝道:“想开点,这个雇主不是我们能对抗的。”正如病人无法逃离雇主意志那样,在意识清晰的状态下,即便病人升起自裁与取雇主性命这两个念头,身体机能也会按照暗示形成的‘记忆’做出与念头完全相反的反应。
“对于那位治疗者而言,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让一个本该获得安静的灵魂继续在这世间受苦,你我皆是帮凶。”
阿列克没有嘲笑霍尔,对方是个有信仰的人,顾桁的存在让他比过去对主更加虔诚,只是生而为人,矛盾让他一边推进对顾桁的治疗计划一边半夜跪在屋子里不断忏悔并向主祈求原谅。
‘闯祸’的那仨早被冷脸的某人送出童话海岛,七月初老林头瞧见顾桁恢复状况良好,稍稍安心之下,也生出了离意。
“老师算继续回老家乡下么?”
先是欲言又止,在顾桁有些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情况下,老先生索性了实话:“暂时不会回,按照那位霍尔医生的意思,你这边不算彻底稳妥,一旦出现突发状况,随时需要过来助你稳病情,综合看来,在京都住着更容易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及时赶过来。”
听了这番话,顾桁只神情淡然的点了点头,没费那个心思去联想那位霍尔先生如此的背后用意。
老林头也走了,目送飞机消失在尽头云端,顾桁眸光平静的转身。
不远处,就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李纪谷暂时没有走近,只远远的望向顾桁这边。
大半年未见的人骤然见到,顾桁的反应是微微一怔,然后避开对方深邃的眸光。
对于这个人,既然自己已经露了真面目,便没必要再伪装。
无视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顾桁换了方向,放弃了来前最好走的那条路。
见对方回去的方向与自己所在的位置完全背道,某人眸光一闪,抑制住马上追上去的冲动,问身边霍尔:“现在可以接近他了么?”
霍尔毫不犹豫的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您最好循序渐进。”
闻言,某人若有所思。
按照霍尔的建议,李纪谷开始按节奏有条不紊的接近顾桁,接近七月底两人虽然可以同处一个空间,但仍然是无话的状态。
以为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几个月,谁知齐怡带来的一则消息破了相对无话两人之间的僵局。
齐怡告知徐璃即将被投入与世隔绝的孤岛监狱,在离开被送去前夕,她提出想见顾桁一面。
徐璃这个案子重审了三次,每开庭一次就会被多加一个罪名,按照齐怡的法,最后一次宣判结束,徐璃的身子几乎是立刻瘫软被告席上的,她因贩毒罪被判了无期,并被终身剥夺人权。
听见这个令自己宽心的消息,顾桁没有回答齐怡的话,而是猛然间望向李纪谷。
以为顾桁像过去一样征求自己的意见,李纪谷开口道:“若不想见,便不理。”
顾桁出乎意料的朝齐怡道:“那便见她一面,时间你们安排。”
青年此话一出,齐怡脸色顿时僵住,好半天没点头。
察觉到齐怡脸上不对的情绪,顾桁问道:“怎么了?”见面是你主动提的,这会儿自己答应,反而显得在为难对方似的。
齐怡勉强扯了扯嘴角,低声道:“顾桁先生,今年六月,徐秘书在孤岛监狱趁所有人不注意,于公共淋浴房用碎瓷片割喉自杀。”
身子一震,青年第二次望向李纪谷,对方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直接动手杀人是最低级的手段,聪明人玩的都是借刀杀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强大的心脏,排挤、孤立、闲言碎语、联手欺辱等等行为,任何一种都能让人破防、崩溃。
如顾桁预料的那样,那件事发生后,徐璃直接成为被迁怒的对象,他那三千万不是白给的,李妍的人一扒到这笔账,任凭徐璃解释的天花乱坠,没人信她一个字。
认定了徐璃拿钱替人办事的事实,李家人没听徐璃喊冤,况且也没有冤枉她,事情确实是她做的,只不过为了替弟弟隐瞒一些事情的真相,最后‘夸大其词’了些而已。
徐璃被关拘留所三个月左右,年初被投入的孤岛监狱,期间她与外界完全断联,确实也不断请求与顾桁见面,最后被‘有心人’偷偷告知顾桁早先她一步去了,让她好自为之。
“既然人已经没了,又为何询问见与不见?”
回答顾桁这个问题的是李纪谷:“有些事总要通过合适的方式给你一个交代。”
当着他的面儿,顾桁扯起一抹嘲讽,然后头也不回的朝门口那边去。
李纪谷在后面问道:“你去哪里?”
顾桁没理,径直出了门。
齐怡如坐针毡,哪怕顾桁离开多时,李纪谷面前仍然大气不敢出,而后者压根没注意她的情绪,站在窗边看了会儿顾桁去的地方,思索片刻,也跟着去了。
即便老林头不在,顾桁也习惯性的每天在阳光不太毒辣的傍晚沿着海滩散步,一群人跟着他,今天又多出一个以前没出现过的身影。
感觉到身后变空,顾桁没有回头去看,只自顾自的按照以前走过无数遍的路径行进。
徐璃自裁这件事并没有让他因此变得快慰,在他看来,前世的因,今生的果,这是对方该的,正如宁翊最后得到的下场。
顾桁一直都在沉浸自己的世界里,连快要走到深水区都没感觉,离他最近的某人眸色蓦然一变,将霍尔的告诫全部抛掷脑后,直接从后面紧紧的抱住青年。
海水略带温度,两具全身被温暖海水湿的年轻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霎时间氛围变得灼热起来。
顾桁被李纪谷强行从深水区弄回沙滩上,被某人强行锁在怀里期间,青年的挣扎一直没停过。
“顾桁,无论如何,都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啪!
顾桁这段时间身上被养出了些气力,某人本身也是处于孱弱期,蓄力把力气在顾桁身上用尽之后,便再也招架不住青年。
没了过去的顾虑,从某人束缚中挣脱出来之后,抬手间,顾桁毫不犹豫,给了他两巴掌。
“命是我自己的,开不开玩笑有您什么事?”
“少东家,你家老爷子没教过您么?生而为人,最好别管不相干之人的闲事!”
只两句无比犀利的话,顾桁把自己与某人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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