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思念是一种很悬的东西
“让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里禁止再用灵力,也不能再受一点伤,我这话是对牛的吗?你是牛吗?!”
时空管理处的收治点里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咆哮。
咆哮的人自然是收治点的医师,而挨骂的正是刚刚传送过来的天道。
医师抿了口茶,再接再厉。
“我就不懂了,你的任务不是去辅导那些凡人,帮他们飞升吗?怎么就能受这么重的伤?”
“来话长。”
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天道十分乖巧,语气都透着温顺。
可医师没有半分要放过他的意愿:“如何受伤暂且不,执行任务难免碰上些麻烦事,可你素来是最循规蹈矩的,怎得下了次凡,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就这么不爱惜自个的仙体?你可知这次受的伤非同可,一个不心,就连你的灵体都会遭殃?”
天道不敢话,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医师又骂了一会儿,无奈天道认错态度太过良好,这吵架一个人自言自语也没有意思,了片刻后,便悻悻离开了。
走时还将门摔的震天响。
医师一走,天道便松了口气。
他的伤一直没好全,怕花一担心,所以他一直瞒着。
刚刚不心,中了花一一掌,旧伤复发了。
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回到了收治点,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事儿。
这伤总归是能治好的,天道相信收治点的医师。
只是想到自个刚刚将花一给惹恼了,还没将人哄好,自个又不得已回了时空管理处。
不知道花一会不会更生他的气。
天道这边犯着愁,病房里倒是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男子胡子拉碴,穿着不修边幅的道袍,嘴里叼着根草十分大喇喇的推门走进了天道的病房。
男子也是天道之一,只不过不知从哪儿混来了个名字,如今走到哪儿都必须让人必须叫他的名讳——通淮。
天道也乐的和这种人泾渭分明。
不巧这从来不守规矩的男子,在天道横空出世之前,一直牢牢霸占着各时空里天道榜首的位置。
比起天道喜欢研究各式各样的武器,通淮明明也是未来时空的天道,却更崇尚古武。
也因着他武力值高强,如今被指派着专门负责调查天界的各种伤神弑神之类的案子。
“我好像没请你坐下。”天道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通淮可不在乎天道怎么,抽了个凳子,翘起二郎腿,姿态十分不雅的坐下,还抖起了腿。
天道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视的挪开了目光。
通淮却笑了,又闷声笑,渐渐发展成了捂着肚皮的大笑,笑到后来眼泪几乎都要飞出来。
天道不忍了,“查出什么就,没查出来就赶紧走,我需要静养。”
通淮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目光上下量着天道,就在天道要再次炸毛的时候,略带疑惑道:“听你有暗恋的人了,还想跟人搞对象?”
天道一怔,万万没想到,他和通淮会以这样的方式展开对话。
“关你什么事?”
天道警惕的瞪着通淮,不知是谁告诉的这厮,但不管是谁,绝对没按好心。
通淮还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
“我只是有些好奇,就你这老古板的样子,什么样的人能受得了你啊,怕不是见到就躲得远远的。”
天道顿了顿,摊在被子上的双手默默攥紧。
通淮一愣,继而睁大了眼,好似发现什么新奇的事儿一般:“瞧你这模样,不会是被人给拒绝了吧?哈哈哈哈哈哈,那这事儿我可得帮你宣传宣传。”
天道咬紧腮帮子:“有话快,门在那边,完就滚。”
通淮只是想逗朋友,可没准备真把人给惹急眼了。
见好就收。
通淮凝了凝神,从怀中掏出一片竹签往半空一抛,竹签化作一片光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详尽的描述了在凡间两次袭击他的人的线索。
天道看的极快,看完一挥袖,便将竹签拢进袖中。
“与这二人功力相当,又最符合动机的,只有上古时期失踪的那两个上神,从上古至今,两人的功力精进至此也大有可能。”
这个线索十分重要,知晓两人的身份,进而便能查出两人的武功路数,再遇到二人的时候,也不至于同从前那般被动。
通淮素来不爱拖泥带水,完正事与天道也没什么好的,摆摆手便要离开。
走到门边时,身后之人了声“多谢”。
通淮惊诧的转过身。
一日里,能连着叫他惊讶两次,也算不大不一个本事了。
他量着天道,半晌笑道:“恋爱果然能改变一个男人啊,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都能变成七巧玲珑心。”
最后自然是被天道砸了出去。
待他走后,天道又将竹简翻出来,仔细看了一遍。
通淮做事还是十分靠谱的,推测与实证分的清清楚楚。
他推测这两人就是上古失踪的两位上神。
实证部分则列举了凡间发生的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件。
原来早在天道让通淮调查前,通淮就已经在追查这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
只是天道看来看去,也没能从这两人做的事里,推断出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从表面看来,这二人似乎只是单纯的想要作恶为祸人间。
只是天道眉头紧锁思索的模样被医师瞧见了,又是一顿臭骂,而后身上一切联络别人的东西都被搜刮了个干净,还被挪到了禁止使用术法的病房,勒令他等病好了才能出来。
天道:……
花一从玉泉镇返回,路过湖边时,放缓了脚步特意瞧了瞧。
彼时天色已暗,湖边早没了人影。
“呵,这便跑了。”
花一也不知自个生的什么气,总之路也懒得走了,不过百米的距离,愣是召出莫邪御剑回到了住处。
四下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唧唧一两声鼾声。
还有……
花一皱了皱眉,好奇的绕到了山的另一侧。
另一侧的山他虽不常来,但大致模样他是清楚的。
乏善可陈的光秃秃的黄土地。
花一揉了揉眼,确定眼前的一切并非幻术。
原本光溜溜的土地上,不知被何人种上了五颜六色的花儿。
有些品种在这个季节根本无法成活,全靠灵力润着。
月色下,秋风吹过,五颜六色的花便左摇右摆,汇集在一起,散发着清冷的香气。
可吸引花一过来的并非这些花。
他是听见了活物的呼吸声。
喵~
知道他在寻找似的,花丛里跃出一个纯黑的影子,笔直的朝着闪烁着亮光的萤火虫而去。
只可惜手短脚短,身子还肉乎乎的,还没跳到半空就墩的一声坠了一声。
喵~
不满的抱怨。
花一走上前,看清了东西的模样。
这是个通体漆黑,只在眉间有一缕白毛的猫。
那猫是个亲人的性子,见着花一来了,便绕着他的腿喵喵叫个不停。
花一刚伸出手,他便直接躺了下来,露出柔软的肚皮。
花一笑弯了眼:“怎么,你这东西,想碰瓷吗?”
归,手倒是十分上道的撸了上去。
柔软的毛毛,真好撸~
花一一撸就有点收不住手的架势,猫咪在他手底下也乖的不得了,四肢摊开,任君采撷。
花一这才发现,他脖颈间似乎挂着个什么,因为太胖了,才会被毛给盖了个严实。
花一一手呼噜着猫咪下巴,一手扒开那东西看了看。
熟悉的字体,依旧是言简意赅的风格。
“送给你的,望你中意。”
花一盯着字条瞧了一会儿,默默将字条别进腰间,而后将猫咪举了起来。
他伸手点了点猫咪巧的鼻头,“你我该喜欢你吗?”
喵~
猫咪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花一的掌心。
花一笑了笑,将猫抱回了洞府。
对于花一抱回的活物,唧唧不仅没有反对,反而一副收到弟的模样,央着花一给他取名。
花一看了看一脸纯良的猫咪,不知怎么就想到送他来的那人身上,笑了笑,道:“就叫他白吧。”
俗,太俗了。
唧唧很嫌弃。
但花一是老大,花一了算。
花一给白顺着毛,对它道:“叫你白,是让你千万别向送你来的那人学习,瞧着纯真无暇,实则切开黑,要记住你身为白的使命,知道嘛?”
白在花一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一夜到天亮。
花一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暖融融的太阳,和院子里正互相追逐嬉闹的唧唧和白。
一个“叽叽叽”,一个“喵喵喵”,也不知能不能听懂对方的话,交流的十分欢乐,
天道静静看了片刻,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周围扫了一圈。
唧唧逗弄了白许久,有些累了,一抬眼才发现花一早就不知在门边站了多久。
“叽叽叽。”
你在看什么?是在找谁吗?
花一收回目光,拍了拍唧唧脑门,“当哥哥就要有哥哥的样子,今日你便带着白出去觅食吧。找些初阶魔兽就行,别涉险。”
唧唧是个好糊弄的,轻易便被花一将话题带了过去。
一听能带着弟出门怪兽,立刻全身血液沸腾,叽叽叽的冲进了山洞收拾东西去了。
花一笑着摇了摇头。
将两个的送走,花一倚在门边,给白做了个窝。
“还不够松软,得去林子里找点干草。”
倘若唧唧在场,定会提醒花一,他们的洞府里就有不少软乎的干草。
可他不在。
所以花一往林子走去。
要去林子,必然要经过湖边。
“昨日里的鱼瞧着新鲜,烤一烤味道想必不错。”
花一放慢了脚步,准备见到某人,这次便要两条鱼来。
可就这么慢吞吞的走到湖边。
除了着转吹过的秋风,整个湖边空无一人。
花一顿了顿,四下环顾一圈,大声哼着歌快步走进了林间。
唧唧和白这一走便是三日未归。
花一这个留守老父亲,独守空房,很快便觉得百无聊赖起来。
忽然想起,自从问天大会天道对他表白以来,他好像就还没见过自己那些弟子们。
很快将思绪从天道身上拨开,强行锁在弟子们身上。
花一决定去找弟子们喝点儿酒,联络联络感情。
结果——
一问之下,花一差的气的七窍生烟。
朱要和木木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是花一要和天道独处,叫他们不要扰,所以这两人带着两边大部分弟子出门去历练了,同行的还有应光寒和青妩。
“历练?我看他们是去公费谈恋爱了吧!看他们回来我怎么罚他们,跪榴莲都是最轻的!”
花一恨恨的舀了一勺豆花进嘴里,气成了仓鼠。
余辰风坐在花一身侧,安安静静听着,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等花一喝了两碗甜豆花,心情平复了许多,余辰风才开口道:“师父,我很开心,我差点信了朱要师兄的话,以为您想和天道独处。”
花一擦嘴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某个前几日,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他问他想好没,却又突然留下个礼物,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他气不一处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谁想和他独处?我怕单独遇见他会和他起来。”
余辰风笑了笑,夹了块儿到花一碗中。
“师父趁热吃,这是我一大早排队买的,一直在怀里温着,现在还是脆的呢。”
花一“嗯”了一声。
一口咬下去,果然酥脆。
“还是徒弟对我好。”
花一道。
只是最爱的荷花酥,最终也只勉强吃下去一块儿。
吃完荷花酥,余辰风又陪着花一四处逛了逛。
太阳快落山时,两人才各自告别。
花一欣赏风景般,慢悠悠的往回逛。
直到走进密林,他忽的顿住了脚步。
双手负在身后,仿佛背后生了双眼睛似的,“出来吧,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林子里悉悉索索了片刻,而后钻出一群人来。
花一转过身,毫不意外看到一群人。
正是传中和朱要一起出去历练的卿玉山弟子。
“解释。”
他从这些人身上感受不到恶意,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将他们“请”出来。
可他同样想不出这些人跟着他有什么目的。
特别是应光寒,仪表堂堂的君子派头,实在不像是会悄么么跟在他身后一整日的类型。
被花一审视的目光瞧着,青妩最先红了脸。
她和应光寒是受过花一恩惠最多的。
这么做实属不地道。
可……师命难违。
青妩拱手冲着花一行了个大礼:“花一大人,多有得罪。”
花一可没什么圣父心,即便对面几个年轻因为羞愧,耳朵红的要滴血,他也没半分软化,就连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都没半分改变。
应光寒挡在了青妩身前,对花一道:“我们原本的计划确实是要同朱要一起去历练,只是走到半路,发现收纳戒竟忘了带,于是便半路折返,然后便瞧见——”
花一挑了挑眉:“瞧见什么?”
应光寒腰弯的更深了。
“瞧见花一大人在同余辰风吃豆花。”
“师父下山给我们送收纳戒,碰巧也看见了,他便拆了部分人去和朱要汇合,然后命我们跟着您。”
花一气笑了:“怎么?我和弟子吃碗豆花碍着庄海的眼了?”
“不是,只是——”
应光寒吞吞吐吐,花一失了耐性,看向青妩,抬了抬下巴。
他双目本就狭长,笑起来时尚有几分凌厉,不耐烦时居高临下的瞧人,便显得分外倨傲。
被这目光一瞧,没点定力的都得通体生寒。
青妩半是羞愧,半是惧怕,唇珠都被咬的失了血色,最终下定决心将事情和盘托出。
花一先是好整以暇的笑着,想着能从这几人口中听出什么新鲜事儿来。
可听着听着,环抱着的胳膊就松开了。
唇角的笑意僵了僵,而后彻底消失,被他用力压了下去。
眉间拧成了“川”字,花一不确定的重复了一遍:“你是庄海发现天道下落不明,怀疑与我有关?”
“恩。”青妩急急解释,“我们自是相信花一大人的,只是——”
花一抬手止住了青妩的话茬,而是又问了一遍:“天道下落不明?庄海是何时发现他不见的?”
青妩一怔,反应了片刻,才明晰花一纠结的点并非自个被误会,而是天道不见了。
“听师父,是前日清,自那之后,他就没回过卿玉山,也没叮嘱师父任何,就这么失联了。”
“师父,前日清,天道大人来找过您。”
青妩后面的什么,花一通通左耳进右耳出,没在心里留下半点痕迹。
他想起自己与天道最后一个照面,是狠狠推了他一掌。
花一摊开手掌,愣愣的瞧着自己的掌心。
莫非是他伤了天道?
怎么可能?他明明收了力。
可若不是天道受了伤,又怎么会不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消失呢?
这群徒弟可是他最在乎的人。
“师父还想托我问问,天道大人有没有给您留下什么话?”
“给我?”花一茫然道。
“是啊,天道大人这阵子满心满眼都是花一大人您,我想他若是有事离开,定会想方设法通知您的。”
花一缓缓眨了眨眼。
他想起什么,从腰间摸出一张字条,对着阳光细细的看。
可任凭他翻来覆去,看到的也还是那几个字:“送你的礼物,你可中意?”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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