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生气 他凭什么这样?
“安, 先去国师府。”
叶桑榆扶着叶凉臣上了马车,他低着头,一手捂着胸口, 虚弱的靠在车壁上。
“叫我多穿一些, 你自己倒是染了风寒, 哥哥身子也太差了, 不是习武之人身体很好的吗?”
“咳咳咳!”这几声是被呛到了。
叶凉臣突然有点不想装病了,他身体好得很呢!
若是不装病, 谁知道她们两个人要在那里多久,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叶桑榆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原本想替他顺一顺胸口, 手都伸过去了, 然后却突然顿住, 转而将他的斗篷往胸口拢了拢。
“无妨,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回去喝一副药就好了,阿榆不必担心。”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病也是病, 都怪我不好,不该要你带我出来玩的。”
叶凉臣无奈看了她一眼, 坐得远远的, 就不能坐过来些吗?
他心里还不高兴着呢?
叶桑榆瞧着他坐在一边也不话,估计是真的不舒服, 只吩咐安让马车走快些。
“阿榆为何与宁王如此熟稔?”
两人好半天没话了,叶凉臣突然开了口。
“没有啊,只偶尔见过几面罢了。”
呵呵, 只偶尔见过几面就知道宁王的喜好了?他总摸不准阿榆的心思,上次是风烨,这次又来了个风流云。
更是当着他的面与旁的男子谈笑风生,他心里堵着一口气,只想阿榆过来哄哄他,跟他话,这样才能压下心底的不安与焦躁,可是她没有过来。
没法子,只能故技重施,对着一边咳嗽,并且越咳越大声。
他从马车内的匣子里摸出一块灰色的巾帕捂住嘴巴,一咳出来竟然带血了。
叶桑榆是真的吓坏了。
“这是怎么了?突然这样严重?”
叶桑榆赶紧挪近了些,将他手中的帕子丢一边去,从袖中将自己的帕子拿出来正要替他擦擦嘴角的血丝。
叶凉臣刚虚弱的转过身子,就看到阿榆的手停在半空中,也不帮他擦了,径直将手帕塞到他的手里。
叶桑榆眉头紧皱,嘴里抱怨着。
“是不是哥哥在大理寺上值太劳累了,你自己把把脉,到底是什么病症?”
叶凉臣看了她一眼,手中捏着一方白色柔软的手帕,没有自己动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这样正好。
“我真的没事。”
叶凉臣没有把脉,抬头看了叶桑榆一眼,眼里的担心不是假的,每次只要阿榆担心他,围在他的身边,他心里就柔成一弯春水。
“那怎么会咳血呢?”
叶桑榆皱着眉头,催安马车赶快一些,催了好几次。
一回头看到叶凉臣还盯着她笑,看到他嘴角的一点嫣红,简直恼火。
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帕子在他嘴角按了按,也顾不上避讳不避讳了,特殊时刻特殊对待,毕竟他这不是病了吗?
叶凉臣见阿榆撇着嘴一脸不耐又恼怒的神情,但是动作却是轻柔的,眼里的认真和关心让今天的不快一扫而空。
她离得很近,似乎还能闻到阿榆身上沾染的淡淡梅花的幽香,若是此刻马车能颠簸一下就好了,这样阿榆就会一不心扑到他的怀里,他就能顺理成章的抱住她。
但是。
马车一直到国师府都是一路平坦。
叶桑榆送了叶凉臣回了凌水院,叫晋言好生照顾他,原本还是很担心的,吐血可不是事,但叶凉臣自己会医术,一直没事,她也就回去了。
“公子,您病了?”
叶凉臣掀开被子,方才阿榆要他在床上躺着,也怕她太担心,就照做了,但自己病没病心里清楚,不过是咬破了一点嘴唇罢了。
晋言就看到叶姐口中病重的公子嘴角带着笑意的下了床,然后心情颇好的去了一旁的书桌前。
“公子,您的病?”
“我没事,你退下吧!”
“是。”
“等等,我这病要过几日才能好,若是阿榆过来问,你照就是了。”
啊?晋言看了低头伏案作画的公子一眼。
“听不懂?”叶凉臣见他还没有退下去,冷冷瞪了他一眼。
“听懂了,听懂了。”
原来公子是要装病啊!这兄妹两个到底要做什么啊?算了,他照顾好公子就好,其他的事情也没必要知道。
晋言麻溜的出去了,还带上了房门。
叶凉臣一直画到了夜色四合才收了笔,他满意的看了眼面前的情景,眼角眉梢染上点点柔情。
漫天花海深处,一个俏丽的少女站在红梅树下,她轻轻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意,身姿袅娜,展开双手,两袖随风摇曳,鬓上那一朵红梅栩栩如生。
画完等墨迹干了之后,他怔怔的看了许久,伸手轻抚画中女子的脸颊,仿佛透过画纸能感受到那软嫩的触感。
他的阿榆。
这时。
晋言推开门来,叶凉臣立即拿出旁边的画纸遮在上方。
“公子,下雪了。”晋言惊喜道。
“如此冒失,不经允许,下次不可进来。”叶凉臣严肃的训斥了他一句。
晋言脑袋嗡嗡的,若不是手中端着东西不得空,都要拍脑门了,怎么忘了,公子不喜欢被人扰。
“公子,嘿嘿,奴才下次会的,就是瞧见下雪了,一时高兴了,想跟公子。”
晋言被训斥了还是咧着嘴脸,因为他习惯了啊,也摸清楚了公子的脾性,这种事是不会责罚他的。
果然,叶凉臣没再什么,看了他手中端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回公子,这时奴才送叶姐出门的时候,她特地交代我让厨房给您炖的冰糖雪梨,是睡前要让公子喝的。”
叶凉臣心里又是一阵暖流,虽然这病不是真的,但这汤倒是能喝,又是阿榆特地交代的,只让晋言将东西放下。
虽然装病只是当时突然的举措,可是如果这样能让阿榆多看看他,关心他,就想着多病几日。
唯一不好的就是自己没病,若是真病就好了,不好叫阿榆太担心,就病三日,三日就可以了。
他一口一口将汤都喝完了。
推开窗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外面的确很冷,白色的雪花如柳絮飘飘洒洒,不知道阿榆平安回家没有。
叶桑榆在回叶府的路上,忽然被人当街拦下了马车。
她正不悦的皱起眉头,却看到钻进来的四皇子风烨。
“殿下,您怎么来了?”
“哼,莺儿我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你呢?要不是三哥回府在梅苑遇到你,我才匆匆过来堵的,总算没晚,早知道我就该跟三哥一道出门。”
“为何这样?”
叶桑榆看到他的披风沾染了未化的雪花,替他拂了拂。
“外面竟然下雪了?”
风烨也跟着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将雪花抖落。
“是啊,刚下的,冒着风雪就为了见你一面,唔,你我多惨。”
叶桑榆轻笑,她怎么不知道风烨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像被人欺负了似的,谁敢欺负他?
“这也太夸张了,我这些天虽然在家养病,但是也已经去书院上学了,怎么就不能来见我了。”
风烨一拍大腿,他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
“还不是叶凉臣,上次你在皇宫晕倒,我把你抱回我宫里叫了太医医治,他二话不就将你带走了,还不让我见你。”
叶桑榆一想,估计那时候大哥哥正生气她偷偷溜进宫的事情呢?既然是四皇子救了她,这样确实不好。
“对不起,我哥哥应该只是一时生气,还请四皇子见谅。”
叶桑榆代叶凉臣跟他道歉了。
怎么风烨也是她的朋友,哥哥那样话确实不对。
“一时生气?”风烨撇了撇嘴。
“那也就罢了,你可知道你一去书院,我就想去看你来着,结果你的暗卫拦着不让我靠近,哪怕是让破冰过去递个话都不行,哪有这样的,你又不是他身上的东西,时时刻刻要盯着,这也过于霸道了,别只是你哥哥,便是你以后的夫君也不能这样吧!”
风烨一口气将心中的不满了出来,就是想叫莺儿评评理。
“什么?”
当叶桑榆听完这些之后,她瞪大了眼睛,那些话仿佛无数石块砸得她不知所措,心里的震惊更是让她脑袋有些空白。
“你不知道吗?”风烨看着她的反应。
“我就知道莺儿不会同意他那样对我的,你好好他吧,真是的,他凭什么那么做呢?”
风烨还在絮絮叨叨的,但是叶桑榆却已经明白了恐怕是浣纱和浣烟偷偷做的事情,那么她们有没有把自己的行踪和一举一动告诉叶凉臣呢?
她难以想象原来这些天都是被人监视着,还是他送过来的那些暗卫,她相信他,可并不代表他能随意干涉她的隐私,干涉她的朋友。
心里渐渐升起了的怒意,但脸上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
“四皇子,您先回去吧!我哥哥的事情对不起,你别生他的气了,我会他的。”
“那下次我还能见你吗?我把花牌都练熟了,老早就想约你玩了。”
“当然,以后你若找我,就到满月楼留个话就好,我要是过去的话会就知道的。”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莺儿要我送你回府吗?”
“不用了,叶府就在前面,你赶紧回去吧,这么大的雪,别在外面跑了。”
“嘿嘿,我就知道莺儿关心我,得嘞,我这就走。”
风烨跳下马车,没过多久叶桑榆就回了桑梓院。
回去的时候三月看到姐的脸色似乎不大好,还以为是又生病了呢?
“没事,你们先下去吧,叫浣纱和浣烟过来一下。”
听到命令后,浣烟心里有些不安,姐一般很少召见她们的。
两人进去房间之后,看到姐冷冷的坐着,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不知姐叫我们来是有什么吩咐吗?”浣烟惴惴不安的开了口。
叶桑榆看了她们两个一眼,身上也是沾了一些雪屑,原本的怒火消退了一些。
“这么冷的天,也是辛苦你们了,你们平时在哪里藏着?”
“回姐,大部分是在树上,有时候在屋檐后面。”
难怪她们身上落了这么多雪,倒也确实是辛苦。
“以后你们就回哥哥那去吧,在我这太受罪了。”
两人听到这话,对视了一眼,立马跪到地上。
“姐,我们可是做错了什么?”
“没做错什么,你们毕竟是我哥哥的人,留在这边也是不大妥当,这边也没什么事做,还不如去他那里更加受重用一些。”
“姐,奴婢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的。”浣烟连忙解释道。
姐对她们真的很好,其实她们舍不得走。
“是啊,姐,我们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求您绕了我们吧,我们会改的。”浣纱也恳求道。
但是叶桑榆是定了主意让她们走的,她可不想留两个监控在身边。
“我直了,能留在我身边的都是忠于我一人之人,即便是我哥哥也不行。”
叶桑榆直接出了这句话,不怕她们回去向叶凉臣禀告,本来就是要让他知道的。
这下子浣烟是明白姐什么意思了,再加上回叶府的路上被四皇子拦了马车,一定是他跟姐了什么。
她咬了咬牙,既然决定了做姐的暗卫那就只认姐做主子,当初来的时候都发过誓的。
“姐,奴婢承认公子找奴婢听过姐的消息,但只有一次,后来奴婢就再也没了。”
“哦?是吗?”叶桑榆不信。
“只是姐身边除了我和浣纱,还有一个暗卫,是,是公子派过来的,我们,我们知道他平时也隐藏在暗中,却没有告诉姐,毕竟我们从前是公子的人,也算是个折中的法子,求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和浣纱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的。”
原来如此,竟然还有一个人,这么久了,她都不知道,叶凉臣可真行。
“他跟你们听了什么?”
“只第一次问了姐和四皇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做了些什么?那时候奴婢是您和四皇子认识之后来的,所以并不清楚。”
“另外一个暗卫呢?”
“这个,奴婢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一些日常事情,每次姐见了什么人,似乎他都会离开去公子那边。”
这不是监视她是什么?叶桑榆真的恼火了。
他凭什么这样做,一想到活在他眼皮子底下,就让她不舒服,干涉她的人际关系不,这样被监视着以后还怎么跑啊?
“你叫那个暗卫从哪来回哪去吧!就是我的,要么自己回去,要么我亲自送他回去。”
叶桑榆斩钉截铁的吩咐道。
“是。”
浣烟看了姐一眼,“姐,那我们呢?”
“下不为例,记住你们的话。”
一想到她们能迷途知返,就再看看吧,再找两个暗卫也不大方便。
“是。”
叶桑榆看到她们欣喜的模样,便也多了句。
“下雨下雪的时候就不必在外面守着了,找个地方避一避再吧,叫三月收拾一间屋子,也方便你们轮流休息一下。”
“多谢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