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蜜里调油的日子 叶桑榆真觉得眼下情形……
一直到快用午饭时, 叶桑榆才悠悠转醒。
叶凉臣不让其他人进房扰,一干丫鬟人等都围在走廊上,直到里面唤人才拥进去。
冯嬷嬷进去的时候, 瞧见世子正坐在床沿上, 姐正皱着一张脸怪世子不叫她。
“祖父过, 不必早起过去。”
“那也不能真的这么晚呀, 嬷嬷,快伺候我洗漱, 快些。”
“是。”自家姐还是懂事的。
叶桑榆着急的从被窝里出来, 将脚丫塞进绣鞋里,刚准备站起来, 却被叶凉臣按住了。
“慢些, 心摔了。”
叶凉臣离她挨得近, 温热的话就在她的耳畔, 忽然她就想到上次的事情,耳朵立即红了起来。
不过叶凉臣倒是没有继续趣她,只是叫人扶着她过去洗漱。
洗漱之后两人一起去了正厅,王爷那边也一早得到消息了, 叶行舟夫妇和风裴都在那。
叶桑榆穿着一身大红色襦裙, 自今日起便将头发全盘了上去,头上插了一只金色的步摇, 走动时微微晃动, 心翼翼的被叶凉臣牵着一步步往正厅走来。
风裴只远远看着,便觉得这对孙子孙媳果然是天造地设一对, 简直就是一对璧人,又想着是自己亲自操持的婚事,心里是格外满意。
“桑榆不孝, 让祖父和爹娘久等了。”
“不久,不久,本王也是刚过来,我也不是个老古董,日后你们夫妻两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便是。”
叶行舟刚想叮嘱自己女儿一番,如今既是嫁了人,一些规矩也是要多加注意,但看到风裴话头更快,便没再什么。
叶行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果然这门亲事,是再适合阿榆不过了,上无公婆,下无子侄,长辈喜欢她,就怕莫要无法无天才好。
可是,若是自己女儿若是一辈子能够无法无天,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叶桑榆先给风裴敬了茶,然后又向父母撒了娇,一屋子热热闹闹的用了午膳,期间叶行舟将启程去泠国的时间了出来,此去路途遥远,叶桑榆就要替娘亲收拾一下,叶凉臣也想邀约叶行舟对弈,所以四人一道去了橙风院。
叶凉臣的书房内。
叶行舟和叶凉臣两人相对而坐,下三局棋过后,叶凉臣便放下了棋子。
“凉臣约我过来可是有话要?”
“正是,心有疑难,愿岳父解惑。”
“哦,你这般聪明还有难到你的地方,不妨出来听听?”
叶行舟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端了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我的身世。”叶凉臣直接开门见山。
叶行舟原本一派闲散的神色忽的严肃起来,沉吟半晌才开口。
“你都知道了?”
叶行舟有想过瞒着他一辈子的,怎会忽然要问此事,但又想到他昨日才成的亲,有些事或许三言两语可以遮掩,但皇室那东西存在就是为了不使皇室血脉被混淆,所以他也迟早会知道。
“阿榆也知道了?”
“嗯。”
“可你如今已经归了镇南王一脉,若再要——”
“我并未想反悔,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
叶凉臣猜测叶行舟必定是知情之人,与其舍近求远去查还不如直接问他。
叶行舟沉默了半晌,觉得既然他问了,如今又成了亲,确实也应该知道当年的实情了。
“此事来话长。”
叶行舟叹了口气将十几年前的恩怨都告诉了他。
他的生父是风严,养父是叶行云,生母是凌宁,以及如今的付杬便是叶行云的真相。
这也是叶凉臣派付杬去接叶行舟回江南的路上发觉的,他是真的没想到当年云游四海的三弟竟然一直隐姓埋名留在京都,就是为了伺机报仇,而先帝之死竟然真的与他相关,这可是弑君大罪。
“二哥放心,叶行云早死了,我绝对不会连累了叶府,如今只有付杬。”
“你虽是皇室血脉,但是先皇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你父母的姻缘也是为先皇所累,他们也是待你如亲子一般的,三弟一直恨着先皇,这些年他一直蛰伏着就是为了报仇雪恨,如今往事已矣,上一辈子的恩怨就此作罢吧,你们还是过好当下要紧。”
叶行舟的意思是希望他以后做好镇南王府的世子就行了,不要卷入到皇室纷争当中去。
叶凉臣沉默不语,原来他竟然是母亲被风严所强而生下的,生父不知道他的存在,母亲定然也恨他,父亲当年也是因为厌恶他才对他不管不顾的吧!
他的出生注定是不受人待见的,难怪自幼被人丢进庙里,谁会喜欢一个多余的人呢?何况他还害母亲难产而死,都是他活该罢了。
叶行舟似乎是看出来了叶凉臣身上自我厌弃的悲伤氛围,忍不住开解道。
“纵然你没有如同宫中的皇子一般锦衣玉食,至少三弟和弟妹也是疼爱你的,他们也并未厌弃你,你母亲是个温柔之人,一直为你着想,可惜福薄了些,三弟用情至深,爱屋及乌对你也是有些情分的,他如今还愿意到你身边,大抵也是想暗中帮助你。”
……
叶桑榆房中。
她啰啰嗦嗦的吩咐可儿和嬷嬷将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干果都装起来,到时候要给娘亲去路上吃的。
只是叶桑榆觉得很奇怪,怎么娘亲今日这般安静了。
她捏了捏沈冉儿的脸蛋,笑着道,“娘亲今日话怎这般少了?可是舍不得我?”
沈冉儿也不是之前孩子的心态,这样被女儿作弄,很是不自在,但也不知如何开口告知真相。
她点了点头,“阿榆会想我吗?”
“这是自然,等去了泠国之后,娘亲也有自己的手足同胞了,这样多好,以后咱们在一起的日子还多着呢?”
“阿榆,昨日你爹你自幼便独自一人,他没有陪着你长大,心有遗憾,我也没有陪着你,你会怨我吗?”
沈冉儿用试探的语气问她,叶桑榆不知为何娘亲这样问,但看她生怕自己生气不要她的模样,她握住了她的手。
“或许时候确实怨过,别人都有爹娘,偏我没有,一定偷偷躲起来哭过鼻子,但是慢慢长大,明白爹娘都有自己的苦衷,爹娘也一定想知道阿榆时候有多可爱,有多调皮,有多心疼,不是你们不想,而是不能,现在也不晚啊,如今能和爹娘团聚,已经是足够让我高兴了。”
沈冉儿听了之后,忍不住红了眼眶,都是她的错,她离开之前,阿榆还只是一团缩在襁褓之中,若是知道自己十多年不能回府,哪怕是不去找叶行舟,她也会留在女儿身边的,她希望女儿恨她怨她,偏偏这样的懂事。
其实,叶桑榆是代替原主的,这些话也都是原主的想法吧!
“若是爹娘当真遗憾,倒是可以再替我生个弟弟妹妹,连我那一份一同悉心养着,那就好了。”
叶桑榆忽然了这句话,可是出口之后才知道娘亲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行,连忙捂住嘴巴。
但是沈冉儿倒是听到了,又哭有笑的揪着叶桑榆的脸蛋,假装听不懂的没有话。
沈冉儿知道女儿不曾怪她,刚想怎么告诉女儿真相,结果,叶行舟正好过来接沈冉儿,一而衰,再而竭,算了,她决定还是等从泠国回来之后,就自己是因为回到故国刺激所以恢复的吧!
叶行舟夫妇离开之后,叶凉臣也回到了房中。
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哥哥!”
叶桑榆见他回来之后就坐在那里沉默的不话,就走到他面前。
“嗯。”
叶凉臣将叶桑榆抱到腿上拥在怀里,仿佛是寻求慰藉一般,紧贴着她,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多余之人。
“阿榆,你会厌恶我吗?”
“什么?怎么会呢?”叶桑榆瞪大了眼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叶凉臣将从叶行舟那里知道的话告诉了叶桑榆。
“他们或许根本不想生下我,恨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我是一个多余之人。”
叶凉臣悲戚的低头依偎在她的脖颈上,吐露着心声。
这是叶桑榆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脆弱,他向来都是强势一不二的,何尝有这样的时候?
“不会的,父母是父母,你是你,上一辈子的恩怨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叶桑榆听了这话,连忙的反驳道。
“若是没有你,那我岂不是独自一人了,若是没有你,我现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或许早死了,或许随便寻了个人就嫁了,所以,哥哥,你并不是多余的,不定来到这世上就是为了和我凑在一起呢?”
叶桑榆耐心的哄着他,手在他的背后轻轻的抚着。
叶凉臣抬头看了看叶桑榆,没错,若是他不来到这世上就遇不上阿榆,而阿榆是他上天对他的恩赐。
他有什么理由去自怨自艾,他该高兴才是。
叶凉臣当真就忽然心胸开阔起来。
叶桑榆原本以为还要再劝一会儿,没想到一个身影忽然便笼罩下来,她的唇被覆住,后脑勺被双手捧着,叶桑榆想着昨日晚上才——
但又拿他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三日后,叶行舟和沈冉儿从江南出发往泠国而去。
母女两个依依惜别,只盼早日重逢。
他们离去之后的第二日,三月四月也被带回了镇南王府,如今两个丫鬟还有冯嬷嬷都在这,就好像还在桑梓院的日子一般,她与叶凉臣是日日私下蜜里调油,王府上下也几乎是她了算,把她纵得能上天了,叶桑榆真觉得眼下情形就是她这一辈子都想过的日子了。
然而,幸福却还是短暂了些。
风流云被叶凉臣伤之后,连夜便启程回京,在半道上伤势有所耽搁,又忽然从宫中传来急报,北方忽然起了战事,是姜国联合北方狼蚀部落攻越国,之前姜国一直不声不响没有动静,竟是绕道从狼蚀部落的赤阳山,直抵越国最薄弱的防线。
风流云立即赶回京都,回宫之后立即派了人带着大军去北方前线御敌,积压的奏章和紧急的战况,让风流云的内伤一直未愈,竟有了些加重的趋势。
御书房。
“陛下,据姜国军队里有个极其厉害的军师,是个用兵奇才,行事作风心狠手辣,我方多次不敌,恐怕需要派兵支援才是。”
“不错,此人手段颇为诡谲,若是仅凭赵将军,恐怕迟早会全军覆没。”
“他们刚夺了三座城池,若是再过了落鹰岭,便是丘岷关,这若是失守,那直抵京都便也不是什么难事了,陛下,还请尽早决断。”
北方战事焦灼,众人跪在地上也只能呼喊几句叫风流云想办法,他咳了一声,心口疼得厉害,挥了挥手,让众人先出去。
这时,茹妃提了药膳来了御书房。
“你来做什么?”
“臣妾自然是为陛下献计的……”
十日之后,镇南王府收到了两份圣旨,一份是答应让叶凉臣继镇南王府世子位,一份则是让叶凉臣即刻带兵北上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