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夜闯闺房
许世嘉头阵, 带着一行人心翼翼向魔兽森林进发。
他唤出内城搜救队用的寻踪蝶,一起放飞。数只荧蓝色蝴蝶向着不同的方向四散飞去。
进入魔兽森林后,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只用传音交流, 许世嘉解释道:“寻踪蝶可查探活人气息, 哪怕只剩一口气都不会错漏。如此可缩短我们搜救时间。”
他们一路缓行,尽可能在草丛等能隐藏身形的地方前行。
大约过了一炷香, 有一只寻踪蝶找到了活人, 寻踪蝶之间有互相传讯的方式,许世嘉手中那只围着他转了一圈, 翩然朝远处飞去。
许世嘉传音:“寻踪蝶找到了一个活人, 现在带我们去。”
众人一听,精神皆为之振奋,魔兽森林里寻常不会进去活人,如今已知深入魔兽森林的人除了姜菀眉就是被翼光龙抓进去的寂卿。无论寻踪蝶找到的是谁,都令他们高兴。
一路行来,他们看到了许多魔兽尸体,与外城郊外的那些死法相近,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伽图很清楚这些应都是姜菀眉所为。
越接近寻踪蝶要去的目的地, 伽图越发心绪不宁, 只有他知道, 接近魔晶他会有感应,然而此刻并没有。这就意味着被寻踪蝶找到的活人不是姜菀眉。
两只寻踪蝶顺利会师, 围绕着一个土坑旋转飞舞。
许世嘉一马当先,走到土坑旁,往下看去。
一张陌生男人的脸映入眼帘,他微微蹙眉, 从未见过此人,不知哪里冒出来的。
伽图一众人随后赶到,见到坑里的人无不露出讶异神色。
万万没想到,他们找到的第一个活人既不是姜菀眉也不是寂卿。
许世嘉侧头看向众人,传音问:“诸位可认得此人?”
众人皆是摇头。
许世嘉让寻踪蝶继续搜寻活人,他则把坑里的人弄了出来。
他略微查探了一下此人伤势,:“他受伤很重,不过底子好,死不了。我先为他疗伤,等他醒来不定能问出点有用线索。”
顾菲枂学过一些皮毛疗伤术,连忙蹲身帮着许世嘉一起进行救治。
在众人急切地等寻踪蝶再次带来活人消息时,业火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顾不上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就急切地攥住救治他的人手臂,厉声道:“血河蟒呢?!”
许世嘉被他抓痛也没挣开,而是抬手捂住业火的嘴,传音道:“别发出声音,我们没见到血河蟒,你这样会把它引来!”
业火看着与洛子衡长得一样的男人,眼底通红,传音道:“我必须找到血河蟒,我的徒儿被它吃了。”
许世嘉心惊,怎么除了梅绾还有那么多不怕死的人进魔兽森林?
业火刚完,空中蓦地出现一道“流星”,冲着他们而来。
伽图霎时脸色煞白,看着这道黑色“流星”飞到他眼前,自动融入他的眉心。
“不,不会的……”他跌跌撞撞向前冲,才走了没几步,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伽图仿佛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许世嘉和离他最近的姜卓连忙去扶。
许世嘉刚才也看到了融入伽图眉心的魔晶,思及之前伽图的话,梅绾死亡,魔晶会自动寻找主人。
他心底一片冰凉,侧脸看向业火,忘了用传音,直接冲口而出:“你的徒儿可是梅绾?”
业火心一沉,回道:“没错。你们有她消息了?”
果然是她,被血河蟒吃了还能活着岂非天方夜谭,难怪魔晶回来寻主了。
当众人得知魔晶回归伽图的意义后,所有人如丧考妣,顾菲枂更是失声痛哭,忘了不能发出声音的禁忌。
姜卓呆愣地跪到地上,稚嫩的脸上挂着两行泪,他没有哭出声,但任谁都看得出他悲痛至极。
姜如烟不敢信和她从斗到大的堂妹就这么死了,她摇摇头:“不可能,那妮子命硬得很,时候从假山上跌下来,摔得头破血流都没死成……”
霍麟捏紧那块白玉龙凤玉佩,深悔之前没有将玉佩交给姜菀眉,直到最后她身边都没有一样属于他的东西。十几年的回忆匆匆在脑海划过,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
众人不死心,在魔兽森林里呆了一天一夜,寻踪蝶再也没有找到其他活人,他们也没发现血河蟒,就连其他魔兽也未出来活动。他们仿佛呆在一个极为安全的森林里野营,然而无人有心情感受野趣。
伽图通红着双目,一拳又一拳砸向树干,“那个畜生为什么不见了?!我要它把人给我吐出来!”
这些人里最痛苦的莫过于业火,他很清楚姜菀眉是为了帮他引开血河蟒才葬身蛇腹。
当所有寻踪蝶搜遍了整个魔兽森林,全部返回许世嘉身边时,业火双目失神,一字一顿道:“梅绾……她是为了,为了救我……才……你们杀了我吧。”
伽图猛地看向业火,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她拼了命救你,你还有脸求死?!”
姜卓得知师姐就是在土坑前被吞入蛇腹,他默不作声,灵力灌注于双手,挖出一捧又一捧黄土。直到挖出可供一人躺下的土坑才停手,此刻的他双手已血迹斑斑。
众人看着姜卓的举动没有阻止,都以为他要为姜菀眉弄一座空坟。
直到姜卓躺到了土坑里,开始用土活埋自己,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阻止。
顾菲枂拉住他一条手臂,哭道:“呜呜呜……你不要这样,师姐一定不想看到你为她殉情,她多在乎你呀,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业火拽住姜卓另一条手臂,如鲠在喉:“该死的是我,就算死,也轮不到你。”
姜卓固执地甩开两个人的手,继续将土撒到自己身上,倔地像一头蛮牛。
伽图上前一步,抬手就甩了一巴掌上去,直把姜卓得嘴角流血。
“你跟她最久,不了解她的为人吗?她会希望爱她的人为她殉葬?”伽图狠戾道,“谁再寻死觅活,让她走得不安心,我就让谁魂飞魄散,下辈子都无法与她相见。”
姜卓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嚎道:“没有师姐我活不下去,命是我的,凭什么我不能决定自己生死?”
伽图唤出魔剑对准姜卓的咽喉,“你试试看,你前脚死,后脚我就毁了你的魂魄,让你入不了轮回。”
正当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内城来的传讯符飞到许世嘉的面前。
许世嘉一眼就认出此道传讯符属于赫连伊鹤。
然而,传讯符上面的内容却让他怔在了当场,几乎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视。
半晌后,许世嘉才呆愣愣地冲众人道:“七公子催我回城,让我三日后陪他迎亲。他要娶梅……梅姑娘……”
许世嘉的话无疑如一颗重磅炸弹,让原本萎靡不振的众人顷刻间恢复了生机。
姜卓立刻从土坑里爬出来,抓住许世嘉的手问:“这么师姐没死?她自己回了内城?”
姜卓根本顾不上师姐要嫁给谁,他只求师姐活着,能天天看到她,他就知足了。
伽图难以置信,没有他动手魔晶怎么可能被姜菀眉剥离出来?况且她没事为何不来见他,反而直接去了内城,甚至一日之内就与赫连伊鹤定下了婚期,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卓和伽图纷纷给姜菀眉发去传讯符,但都没得到回应。
“我要去内城见她,你带我进去。”伽图直接向许世嘉提出要求。
姜卓等人也纷纷应和。
许世嘉蹙眉,我不能带太多外城人进内城,即便以观礼之名,也需梅姑娘亲自向城主提出。
商议到最后,许世嘉拗不过去意最坚决的四人,只能将业火、伽图、姜卓和霍麟带去了内城,其余人先回外城等消息。
一回到内城,他们就发现气氛很是活跃,路人都在传七公子与梅府大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终于要喜结连理云云。
一听之下,他们皆是满心疑惑,梅府大姐?梅绾吗?怎么才离开一天一夜,城主就将梅绾的身份背景都做了手脚?
许世嘉:“大致是城主认为梅姑娘外城人的身份配不上七公子,才寻了梅家的老爷认下梅姑娘这个女儿,从他府里出嫁。”
伽图蹙眉:“等见到她就明白了。”
原本以业火和伽图的性格,得知姜菀眉私自嫁人,一定会发怒,但此时此刻,他们竟都觉得只要她活着,其他的事都可以暂且不与她计较。
许世嘉先去找了赫连伊鹤,他向赫连伊鹤问起梅绾,赫连伊鹤一脸满足地笑道:“世嘉不与女人接触就罢了,可不能连婚俗规矩都不懂。拜堂成亲前几日我与绾绾是不能相见的,即便十分思念她,我也只能忍住。”
许世嘉:“……”
他只是来寻梅绾去向,不是来听这些的……
得知梅绾如今身在梅大人府上,他们几人又去梅府登门拜访。
梅老爷亲自见了许世嘉,将他身后四人默认为许府的仆从。
梅老爷有些许不悦,“许家子,你真是个愣头青,竟如此不懂事!绾绾马上要与七公子成亲,此时见外男于名声不好。你有事就同老夫,老夫帮你转达。”
许世嘉没辙,只能留下一句话:“劳烦梅大人告知梅姑娘,她早些时候托在下寻的人寻到了,此刻人正在许府。她不方便相见也可给我去一张传讯符,在下等她回复。”
众人又去了许府等信,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动静。
伽图再也坐不住,站起身道:“等天黑,我夜探梅府,势必要见到她!”
其余人皆表示赞同。
许世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要被梅府的人发现,可不得闹去城主那里?梅姑娘成亲前夕,被一众男子深夜闯入闺房……之后的事任凭谁都要想歪。
但他很清楚这些人迫切的心情,拦他是拦不住的,不仅如此,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想见一见梅姑娘。
入夜后,众男蹲到了梅府后门的老槐树上,等到梅府院落里都熄灭了烛火,他们才避开值夜的护卫,摸到了女眷的院落。
业火随便抓了一个丫鬟,威逼一番问出了梅绾闺房的位置,晕了丫鬟,把人藏到草丛里,才折返带着众男一起来到梅绾房门外。
梅绾房内也熄了烛火,此时黑漆漆一片,从门缝里什么都瞧不出。
众男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尴尬。来时雄心壮志,真当要擅闯姑娘家闺房都踌躇不前。
业火见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就要推门进去。谁知姜卓快他一步。
姜卓红着脸,心想师姐在南大陆就和他睡里外间,应当不会介意他进去。
众男一个接一个跟上,都猫着腰前行,一副狗狗祟祟的模样。
姜卓穿过外间没有惊动陪侍瞌睡的侍女,去到了里间。
他轻手轻脚靠近床榻,撩开床帐。
一柄闪着寒光的锋利灵剑架到姜卓的脖子上。
床帐内的人冷声道:“大胆狗贼,竟敢夜闯我的闺房!,谁派你来的?是想在我成亲前破坏我闺誉,让我嫁不成七公子?”
外间的侍女被厉喝声惊醒,许世嘉及时晕了她。
床帐内的姑娘到底没有大声喊人,怕损毁闺誉,她只能自行解决。
梅绾走下床,手里举着的灵剑依旧架在姜卓脖子上。她把桌上的烛火点燃,看清了房内情况。
她惊讶地看向站在最靠后的许世嘉,道:“许公子,怎么连你也和这些贼人勾结,深夜闯入我闺房?我一直以为许公子是正人君子。”
许世嘉被梅绾得尴尬又疑惑,他清了清嗓子,冲梅绾抱拳道:“梅姑娘请见谅,在下白日里造访梅府托梅老爷给你带话,但迟迟未等到梅姑娘回应,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梅绾蹙眉:“许公子,你今日对我父亲的话好生奇怪,我从未托你寻过人,又如何给你回应?许公子怕是记错人了吧?”
许世嘉将她从头到尾量了一遍,确定她真是梅绾,才道:“梅姑娘,你看看房内这些人,你可认得?”
众男齐齐看向梅绾,在她看来,他们的眼神简直“如狼似虎”,仿佛她敢“不认得,就能把她吞了。
梅绾秀眉紧蹙,语气无比肯定:“许公子莫要再与我玩笑,我怎会认识这些贼子?!”
听到她如此坚决的话,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白,每个人都拿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她。